這次採訪,蘇力沒有做任何報道,原來,她和她哥哥蘇昕是爲尋找抗戰故事藍本而來的,她們並不糾纏於誰纔是鬼王。從歷史實現上看,何藥清用何旭東的鬼頭刀痛宰小鬼子。鬼頭刀在他手上出神入化,高雷人口口相傳,根深蒂固,是很難再改變的。
我是不是太過偏愛鬼王何旭東了呢?何藥清和我的前世童身的愛情是短暫而激烈的,他和她兩度孤身深入敵陣,營救彼此,他和她真誠付出,最後魂斷高雷人民的抗戰事業。我不應當企圖爲何旭東正名,一如鬼王所說,我這麼做是毫無意義的。
就讓何旭東和何藥清長眠地下吧!
我期待着蘇力、蘇昕兄妹倆寫出更理想的鬼王的故事。
次年國慶節前夕,沅沅兩歲兩個月時,蘇家兄妹的劇本還在創作,我帶沅沅和林海揚回到高雷,給沅沅認第二個乾媽,這個乾媽是蔡琪琪。
在過去的一年裡,紫金山道觀的理順兩度抽水,都無法找到井下的蔡家木箱子,之後改用灌水辦法,一樣無法湊效。理順爲找這個木箱子,他是否還有別的辦法?現在還不得而知。
李鑫一年前兼併的馬坡礦務公司三個月後開始贏利,現在已賺得盆滿鉢滿。他這一年的多半時間都奔走在香港、會昌和上海三地,偶爾去去京城和回高雷老家,大都是一個人飛來飛去,還沒有他最後娶誰的消息。
肖萍的魂被關進打上一千個靈符的她的紙別墅,張月的魂成了她的看守。
藍瑜還在超度儀瑾,給她收魂聚魄。我期待有奇蹟出現。
鬼王機會適當時,他偶爾上林海揚的身,和我做人鬼夫妻。
我和林海揚也到了談婚論嫁之時,並約定春節前兩天在老家結婚。同時結婚的還有桂明和沅沅的乾媽劉柳柳,我們兩對新人都將婚禮搬回了高雷。
沅沅是第五次回高雷了,見到蔡琪琪,“乾媽”的叫喊聲叫得脆響。
蔡琪琪是何再清小姨蔡冬季的義女,現大嶺山醫院院長,四十八歲了,仍孑然一身。過去幾十年,她雖然不曾在鬼王廟呆過一天,但是做爲年輕時曾經在鬼王廟呆過的蔡冬季的義女,她也將鬼王廟的事當成了自己的事,還將認親儀式搬到了鬼王廟。
同去鬼王廟的還有我父親周茂才和林海揚母親許琴,六人擠在了蔡琪琪的車子上。
車到華陽地界,轉任華陽市旅遊局副局長的於全東打了我電話。我說我到了華陽地界了,讓他先準備其他事。於全東說今年國慶節因了鬼王廟通車之故,來的人比去年春節時還多。
我說是好事情,也擺不得人氣旺旺的,一會到了再說正事。
於全東掛電話後,我跟蔡琪琪說了一年前蘇力採訪我的事,其實我將鬼王廟的歷史全抖出來了,蔡琪琪甚是吃驚,問:“你全說了?蘇總沒報道喲!怎麼回事?”
“呃,蘇總是爲了尋找抗戰故事藍本採訪我的,她也不想介入誰纔是鬼王的紛爭,她掌握的鬼王廟的故事資料不比高雷本土作家少。我更希望她和她哥寫出滿意的作品。”我無意說高雷本地作家想象力有限,也不
想說蘇力她們對鬼王廟更有研究。
“我聽說林老他們也在寫一個關於鬼王的劇本呢。蘇總她們也在寫?還沒脫稿?”蔡琪琪和林家洪的私交究竟如何?我不想深究。
在我看來,林家洪他們不外乎也就寫寫何藥清如何抗日的故事,是不可能大手筆運營的。我說:“是呀!快一年了,初稿都還沒定下來,洪導讓她們先改着。”
蔡琪琪說:“我聽說林老他們的稿子在市裡過審了,現在正做導演本修改,說不定春節前就能定下來呢,蘇總她們的速度這麼慢,到時會不會撞本了?”
“不會吧!蘇總是慢工出細活,劇本寫得好,導演本所需時間就不多,相反,劇本寫得不好,導演本指不定要推倒重寫,如果還沒確定投資人,那也未必就快的。”我前不久問蘇力時,她就是這麼跟我說的。
蔡琪琪又重複了一下:“都寫鬼王,會不會撞本?”
“撞本也好呀!對鬼王廟而言,哪怕還有別的作家在寫,也都是對鬼王廟的宣傳,所以我們得趁勢而上,先籌備一下‘鬼王廟理事會’,一旦兩個劇本開拍,我們得馬上到民政局註冊,你別跟我說你不當副理事長喲!你是沅沅的乾媽。”
蔡琪琪笑了笑說:“這個副理事長我當就是了。”
“既然林老已經退下來了,他劇本寫得差不多了,你得跟他溝通、溝通,看他能不能當個副理事長,名譽理事長我想請紫金山道觀的永潔來當,如果理順不同意,那就請永清來當。”副理事長設三到四個就夠了,理事可以多幾個。
“於局對鬼王廟的事一直都很熱心的,讓他當第一副理事長。”蔡琪琪工作任務比較重,她不想參與過多具體事務。
“讓於局當第一副理事長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如果我們也將徐局拉進來,我們就不能這麼考慮,徐局可是正處,而且排名得放在於局前面纔好。”徐正玉是主管領導,哪能將他擺偏了位置?
“你這麼說,是想讓我當第一副理事長了?”蔡琪琪看出我的想法了。
我說:“大姐,不行嗎?具體事有於局在管呢,大不了,讓於局兼秘書長,林濤當個副秘書長,將來鬼王廟的開發有他們兩人辦具體事也就夠了。”
“第一副理事長你是不二人選,我可沒趕鴨子上架,你知道嗎?你家木箱子過去一直存放在鬼王廟,雖然它現在還在南京,但是總有一天會回到鬼王廟的。”我想在鬼王廟還有蔡琪琪替我監管着,我真的可以當個甩手掌櫃的。
“木箱子沉在水底有四年了吧?會不會早就爛了?”蔡琪琪的認知和永清一樣。
“你怎麼就知道它會爛掉?”木箱子看上去象是花犁木,卻又象是紫檀,是不可能這麼快就爛了的,再說了,它一定漂移到有空隙之處了。
“我估呀!有兩、三斤重的,肯定不會老浮着。要是老浮着,她們道觀早就打撈上來了。”蔡琪琪只看到木箱子的物理性能。
“要是它漂走了呢?”我想肯漂在某處隙中。
“漂走?怎麼可能呢?四周都是井壁。”蔡琪琪不解。
“井壁那麼寬、那麼深,有隙是可能的,再說了,四年時間,你都覺得它會爛掉,那麼它也可能變小了,或者因爲水溫、水質的長期作用,它變成了別的形狀,這完全有可能呀!”紫金山道觀第二抽水後也沒能找到木箱子,我當時就是這麼跟永潔說的。
永潔不關心這個,卻從中窺視到木箱子對理順的重要。過去,他當着我的面說木箱子是假的,是我想騙他的錢胡弄他,他現在信了,是紫金山道觀藍瑜道姑的靈物,可是他再也找不到了。那麼理順爲什麼非得找到這個木箱子呢?理順不說其中原因,誰也甭想知道。
蔡琪琪說:“按你的推測,這個木箱子八成是找不回了,當時你是怎麼想的?人家一說你弄個假貨胡弄人家,你一急就投到了水井中,該不是這樣吧?”
“嘿,我是經高人指點,才丟到水井裡的。”在我父親和許琴、林海揚母子面前,我不想過多說鬼王的事,周茂才肯定想到這個高人是指鬼王,許琴、林海揚就未必想得到了。
事實上,這個高人並非鬼王,而是藍瑜。藍瑜是因了她的需要,才讓我這麼做的。
蔡琪琪一邊開車,一邊問:“是他吧?”
“他?當然是了。”我莫棱兩可地說。
沅沅接口嚷道:“是我爸爸讓我媽媽投進去的。”
“沅沅,大人說話別插嘴。”林海揚坐在後廂,抱着沅沅。
車到鬼王廟,看到現場這麼熱鬧,我做夢都沒想到,僅僅通車和在廟外加蓋幾間客房,鬼王廟就招來了這麼多遊客。當然了,今天是國慶節,附近的村民也都來了,還有不少大學生,他們一如幾年前那樣在山下搭賬蓬,沒有誰意圖進入鬼王廟住宿。
廟外客房已滿,去年我和林濤、趙季雨他們植樹的地方,又有義工植了樹,都是自己買樹上山加種的。廟內已有兩個附近村的村民當義工,但於全東還是將小部分管理費拔了一些給她們當茶水費。她們平時吃用全是自家種的。
我家七叔公因了與我的關係,他上山時就住廟內的客房。今天不是初一,但是聽說我回來了,我父親和許琴、林海揚都來了,他昨晚就上山打掃了幾間客房。
見到先我們而來的於全東,我們三人先進廟外辦公室聊正事。
於全東說他在局裡只是其中一個副手,第一副理事長他絕不能當。我讓他以副理事長身份兼任秘書長,再給他配上林濤當副秘書長,於全東同意了,並建議蔡琪琪當第一副理事長。
敲定“鬼王廟理事會”正、副理事長,秘書長和副秘書長人選,並討論過理事會章程、後續事務運行細節,我和蔡琪琪,還有我們一家子進鬼王廟進香。
沅沅進廟後要下來。
林海揚將他放下後,他自己找了香點着進香,做得有板有眼,還口中唸唸有詞。
許琴問他念什麼了?沅沅說他要鬼王保佑他全家平平安安。
我抱過沅沅,怕他又說了別的。
沅沅附到我耳邊,小聲說:“媽媽,我看到爸爸了,他總是高高在上,不理咱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