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希婭眸光從上往下在她身上掃了一遍,然後揚脣一笑,說不出的嘲諷,眸光熠熠裡盡是敵意,“看大嫂一身凌亂,卻不知道是去了哪兒?”
席容頓了頓,掃視自己的衣衫,裙裾處破了一個口子,許是剛纔跑得急勾破了,再加上剛纔坐在石階處,沾染了一些塵泥,確實有些凌亂,“我。。。。。。”看她針對裡有種憤憤的眸光,不禁微微皺眉,雖然有些不成體統,卻也不是如她所表現的那般不堪吧?
“大嫂不必向我解釋的,我沒有這個資格,也沒有這個必要,不是嗎?”佟希婭輕輕道,只是言語之間,有種壓迫感。
席容眉頭蹙得深深,“你看到了什麼,誤會了什麼?”心底想起剛纔與她在一起的人,心底無端生了幾分心虛。
“大嫂又在緊張什麼?我該看到什麼?又會誤會什麼?”佟希婭依然說得雲淡風輕,輕輕柔柔的嗓音,不悅也是十分顯然。
席容搖搖頭,“什麼都沒有,你別想太多了。”心底有些煩,此刻不想應對她眼底的質疑,安中傑應該會跟她解釋吧?她口中的話,不過越抹越黑罷了。
佟希婭聞言,只是一笑,“我本來就沒說什麼。”
“。。。。。。”席容心底一嘆,女人啊――
傍晚,席容有些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心情不好所致,白日裡坐立不安,晚上則輾轉反側,夜不安寢。好不容易睡着了,卻做着亂七八糟的夢,乍然醒來,只覺得一身冷汗,全身虛脫,精疲力盡。
不由地以掌撫額,腦袋裡依然還是昏沉,只覺得下腹隱隱墜漲疼痛。。。。。。
低低呻~吟了一聲,這才發現日已中天。看着枕畔的空虛,昨夜他是一夜未歸嗎?一身的黏膩,想去沐浴,卻又覺得全身無力,於是躺回到了牀上,渾渾噩噩之中,又昏昏睡去。。。。。。
等到再次醒來,只覺得額頭上溫溫的,應該是有人用溫水浸潤的帕子擦拭她額頭沁出的冷汗,不時還有大掌蓋來,有些粗糙的掌心,傳來他的關心。
緩緩地睜開眼睛,看到他眼底的擔憂,不禁想開口,卻覺得喉頭乾澀,“咳。。。。。。我這是怎麼了。。。。。。”
“你已經睡了一天了。”他解意地幫她倒了一杯水,喂她喝下,“大夫你說身子很虛,已經開了藥讓你補氣,好好休息吧!”
席容搖搖頭,心底有些擔心,“我。。。。。。”
“怎麼了?是不是還有哪兒不舒服的地方?”安中磊看她臉色如此難看,心底懷疑她的身子是否誠然如大夫所說的那般簡單。
席容低低道:“我。。。。。。我肚子好像有些疼。。。。。。”這種感覺甚至有些熟悉,心底一驚一乍之間,忽然有種說不出的荒謬感覺。。。。。。
“我這就去叫大夫!”安中磊道。
席容搖搖頭,拉住他的袖子,“我。。。。。。我。。。。。。”只覺得*驀地涌出一股溼潤,心底猶豫之間,驚嚇壞了。
“怎麼?疼得難受?”他也隨着他的情緒變動而更顯得擔心。
席容頓了頓,下意識掀開被子,挪了挪位置,牀褥上那一抹鮮紅觸目驚心。
安中磊臉色丕變,立刻跑了出去,想來是去找大夫了。
席容看着那一抹鮮紅,有些茫然。。。。。。
這時,忽然聽得蘭兒莽撞地跑了進來,一臉的慌亂,“夫人不好了。。。。。。二夫人她。。。。。。她。。。。。。”
佟希婭?席容這纔回神,“她怎麼了?”
蘭兒不斷喘氣,“二夫人她。。。。。。她忽然肚子疼,然後流了好多。。。。。。血。。。。。。”眸光在發現牀褥上那一抹鮮紅的時候,不禁訥訥。。。。。。
當大夫到了牀邊,席容還是訥訥的,有些呆呆地看着這個陌生的大夫幫她把脈看病。那大夫切着她的脈搏,神色很是認真,一再地肯定。
當完診之後,安中磊上前:“大夫,怎麼樣了?孩子可會有問題?”
只聽得那大夫道:“大少爺請放心,夫人只是*不調,血氣瘀滯所致,老夫這就開一方活血補氣的藥服下,禁忌生冷辛辣食物,勿要着涼,多歇息即可。”
席容聽得恍惚,只見安中磊皺眉,剎那似乎有些疑惑茫然,轉念想通了大夫的話,眉間褶皺更甚:“你說什麼?”
那大夫再重新敘述了一遍。
這下,席容也聽懂了,大夫的意思是,她只是來了月事?那麼。。。。。。
下意識地摸上自己的*,她竟然沒有懷孕?她的肚子裡並沒有孩子。。。。。。宛如晴空霹靂一般,但是那一刻之後,脣邊不禁揚起一抹嘲諷,心底的感覺似乎並沒有那麼得出人意表,情緒也沒有很大的波動。。。。。。
老天似乎很喜歡捉弄她,錯亂了夫婿,如今這個孩子原來也只是個子虛烏有的誤會。。。。。。
大夫有些忐忑,因爲安中磊的眸光讓他不安,脊背隱隱地滲透了冷汗,這份沉默真能讓人窒息,只是在對方沒有打破這份沉默之前,他卻不敢搶先說話。
終於,低低沉沉的聲音蔓開,“你沒有看錯?”
大夫搖搖頭,“老夫行醫多年,這點病症並不是大事,老父定然不會看錯的!”
安中磊眼底那一抹陰霾揮之不去,“你定是看錯!”
大夫頓了頓,繼而堅定道:“老父定然不會看錯的!”
看着他們之間的僵持,席容淡淡道:“不必爲難大夫了,付了出診費,便送他離去吧。”這一刻,心底有些悵然若失,卻也有一種莫名的釋然。。。。。。
想想這些天還真是可笑,小心謹慎地養身子,心底那一份濃情期待,守到現在竟然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他一定很失望吧?不然怎麼會有那樣沉沉的臉色。。。。。。
大夫期期艾艾地走了。
安中磊走到牀邊,看着她眸光有些渙散地看着錦被,不禁在牀沿坐下,一手輕撫着她的長髮,低低道:“先好好休息!我再找大夫來看看。。。。。。”
席容搖搖頭,眸光對上他的雙眼:“不必了,若是我腹中真有骨肉我相信我和他總有靈犀相通,你知道嗎?從來就沒有過。。。。。。”
他的雙眸益發的深沉,“你是感覺不到他的存在,還是希望過他從來就沒有存在過?”
聞言,席容眸光顫了顫,“這個已經不重要了,不是嗎?”若問她真正希望沒有存在過的事情,或許不會是孩子,而是與他的那一夜的纏綿。沒有因,就沒有果。
隱約知道種種假孕的跡象不過上一次中毒的後遺症,如今身體趨於健康,月事才恢復了正常。如此,似乎便沒有安睡在牀的理由了,洗漱收拾好了,打理了一身衣物,出了房間,看着天空碧藍,絲毫不會因爲人心*而有所改變。
卻不知道那一邊佟希婭如何了,邁步往菁園走去。到了門口,看着丫鬟忙忙碌碌的,手中端出銀盆,銀盆裡粼粼的血色光芒,觸目驚心。遠遠地,她看到安中傑焦躁地來回踱步,房裡肯定亂成了一片吧?
還未想到是進是退,席容便對上了安中傑側頭而來的眸光,心底低低一嘆,跨步走了過去:“裡面怎麼樣了?”
安中傑搖搖頭,臉上滿是懊惱,一拳擊打在檐柱上,“我處處謹慎她的身子,怎麼沒想到竟忽然會發生這件事情。。。。。。”
席容開口想要安慰什麼,只是看到那一盆接着一盆端出來的血水,心底也明白了這個孩子九成是保不住了。。。。。。“你先別慌張,也別懊惱,希婭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你,即便是孩子保不住,你們還年輕。。。。。。”
聞言,安中傑眸光幽幽深邃,驀地笑開,眼底掩去了心底的涌動,欲言又止,不該說,不能說。。。。。。
這時,蘭兒端着清水從外面匆匆跑來,在看到她的時候,不禁頓了頓,眸光滿是訝然,“夫人,你怎麼下牀了?你的身子。。。。。。我不是看到。。。。。。”
席容搖搖頭,示意她噤聲,她的荒誕無稽事,沒有在這一刻來宣揚的必要。
安中傑看蘭兒又是焦急又是困惑的模樣,這才察覺到席容的臉色似乎也不太好!“怎麼了?你也有不舒服嗎?”
席容搖搖頭,“我沒有大礙!”
聞言,蘭兒不敢苟同,“夫人,孕期見紅是大事!你必須好好在牀調理身子,這樣肆無忌憚,萬一。。。。。。萬一孩子。。。。。。”
“見紅?你竟也。。。。。。你的身子。。。。。。”安中傑下意識地雙手抓住她的臂膀,若剛纔是焦躁和內疚,那麼此刻則多了幾分迫切的沉沉之色,微微側首,喊道:“還不快送她回去休憩着!”
席容搖搖頭,“我沒事的。。。。。。我只是。。。。。。”該如何解釋起?眸光落入他眼底的情網內,解釋的話語變得喃喃,“。。。。。。我只是沒有懷孕而已。。。。。。”
“。。。。。。”安中傑眸光顫了顫,臉上有些迷茫。。。。。。
席容苦笑了一下,避開他的眸光,“我原是覺得身體不舒服,請了大夫說,我只是。。。。。。只是來了月事罷了。。。。。。”
他默然,眸光更是茫然。這時席容看到房門被推開了,產婆出來了,大夫趕緊進去了。。。。。。“我們快進去看看吧!”
佟希婭的孩子始終沒有保住,而她的孩子。。。。。。則不過一個美麗的誤會。一段時間,整個山莊都有一種低沉的壓抑氣息籠罩着,席容和安中磊的關係也有着若有似無的芥蒂,心底有些煩亂,便想出去走走。
門外的僕從想要阻攔,席容正逢心情不好,大大訓斥了一番,僕從縮了縮頭,也不敢再多加阻止。
慧妍雅集又是重新的人來人往,席容有些詫異的是,那麼短短的時間,那個曾經差點被浸豬籠的女子竟然已經穩穩地坐上了正房的位置,這樣的大起大落,讓她成了人們口中的傳奇。
又遇到了她,席容看着這個一身富貴榮華的女子,截然不同於那一晚的狼狽落魄,瓊姿花貌,潘鬢沈腰,淑麗韶好。
但見她嫋娜而來,眸光高遙,“不論你的原意是什麼,但是多謝你那晚的相助,我欠你一次。”她不知道那一晚她爲何突然會出現在柴房裡,總不可能是路過吧?
席容頓了頓,本想說,只要她恢復了名聲,那麼便是對她最好的報答!只是暫時不能,因爲不想讓人知曉這慧妍雅集是她的地方。
看她沉默,女子終於問出了心底的疑慮,“你認識我嗎?”
席容搖搖頭,“若我說只是出於義憤,不滿大夫人如此待你,你信嗎?”
女子頓了頓,“還是要謝謝你。”信與不信都不重要,也只能說明她並不想告訴她,她也不想強求。
席容微微一笑,這個女子不是笨拙的人,簡單一句,便彼此心知肚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