噴薄而出的金龍血液，從天空撒落到地面的時候，波光粼粼，整個秦始皇陵，瞬間變得金光閃爍。
不再陰冷、黑暗，反而是金碧輝煌、雄偉霸氣，此時，才隱隱有種大國殿堂的感覺。
楊女尚等人的體內，道力沸騰，在龍血的作用，竟在不斷地攀升着，有種隨時就要突破當前境界，成爲三步天師的跡象。
鬼龍吟刀插入了真龍頭顱，將其高高挑起，遠遠看去，就像是一隻螞蟻，舉起了大象的頭顱，然後，濃厚的幽暗鬼氣，從刀身瀰漫而出，將真龍頭顱緊緊包裹。
鬼氣裡，傳來了真龍淒厲的叫喊，活像被剝皮抽筋，而此時真龍已死，這種吶喊，明顯是靈魂傳出來的。
鬼龍吟刀，在吞噬真龍靈魂！
高空，破裂的裂縫，火氣瘋狂地涌了進來，隱隱傳來了更加清徹的龍吟聲，與真龍被囚二千年的聲音不同，這聲龍吟，中氣十足、嘹亮厚實，仿若正當盛年的青年一般。
龍吟轟鳴間，火氣將真龍的龍軀吞噬，真龍的無頭身軀，瞬間被火海吞噬。
惡鬼之靈的氣息，正在逐漸減弱，惡鬼之體，緩慢蛻變回正常的人類身軀。
我身體裡的另一個靈魂，要消失了？
這時，景象一變，我被拉到了另一個空間裡，這個空間空蕩蕩的，只有一個長相怪異的惡鬼，正在用那兇殘猙獰的眼瞳，平淡地看着我。
“終於見面了，孫貴九，或者說，另一個我。”
惡鬼開口，我頓時眼孔收縮，這種聲音，正是惡鬼之靈。
“你就是鬼九子之一，鬼羽？”
從之前的對話裡，我才知道鬼子有九個，而眼前的惡鬼之靈，正是鬼王第九子，鬼羽。
“不，我不是，或許這樣說吧，我並不是完整的鬼羽，只有我們兩個的靈魂合一的時候，纔是完整的鬼羽。”
惡鬼之靈搖頭。
“什麼意思？”我錯愕地看着惡鬼之靈。
“你是我的善念。”
惡鬼之靈解釋道：“道家有斬三尸的法門、佛家也有靈魂寄託之器，而鬼修，也有類似的法術。”
“爲了使我自己更強大，我斬去了善念，因爲善良對於弱肉強食的幽冥鬼界來說，是完全沒必要的，但沒想到，最終卻被他選中了，也因此，纔有了你。”
斬三尸？
善念殘魂？
我只是鬼九子的善念轉世？
“所以，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而我們，也都是鬼九子，鬼羽。”
“而鬼龍吟刀的主魂、冥龍，也可以說是你之前的座駕，希望你以後，能善待這把刀，不過，你是善念轉世而成，這點，我倒不擔心。”
“時間不多，我就直接說了，上一次無量劫，地藏王捨生衛道，我父王也犧牲了，他們所做的一切，就是爲了拖住無量劫，然後尋找天道里的唯一契機，來護衛三界六道，使其不致於崩裂。”
“而你，就是地藏王選出來的應劫之人。”
“我？”我皺起了眉頭。
地藏王，鬼王？
驀然，我想起在廣市去醫院見宋大山時，歸八給我看到的那個景象，天地崩裂、日月無光，而看到最後，我竟流出了淚水。
難道，就因爲我是鬼九子的善念，他的殘魂之一，所以看到鬼王殞落的時候，就如同看到自己的父親陣亡，所以纔會產生那般悲傷的情緒？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但連你都做不到的事，我怎麼可能做到？”我問道。
從邋遢老道的一步步佈局，到現在惡鬼之靈的坦誠，我再沒有不相信的理由。
但以地藏王之尊、鬼王之強，尚且不能阻止這場浩劫，我又如何能做得到？
“自然不是現在，不過，你會一步步變強，變得比我父王、地藏王，還要更加強大，也只能做到這一點，你才能阻止這場浩劫。”
“你肯定能做到這一點，因爲你是他、地藏王選出來的人。”
“當然，你現在要做的第一步，是跟我八個哥哥爭奪鬼王之位，找回失落的鬼律，重整幽冥鬼界。”
“要怎麼做？”我問道。
“第一步，凝聚鬼果，這需要強大的鬼魂之力，這一點，我的八位哥哥也會幫你，因爲只有你凝聚了鬼果，他們才能爭奪吞噬，讓自己變得強大，同時，你若成功凝聚鬼果，也代表着鬼王之爭，正式拉開序幕。”
“這一步，對你來說，不難，我自碎鬼源，你凝聚鬼果的最後一個障礙，已經消除，接下來，只是時間問題。”
“快則數年，慢則三四十年，必然能凝聚鬼果。”
“至於凝聚鬼果之後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
話還沒說完，惡鬼之靈已經變得極淡，最後，更是消失無形。
惡鬼之靈，曾經的鬼九子鬼羽，終於煙消雲散，消失在三界六道里。
我愣在原地，眼神閃爍。
仔細回味着之前的對話，突然覺得肩上的重擔，驀然變得極爲沉重。
進入秦始皇陵前，還只是爲了華夏的國運而戰，而轉眼，卻要爲了三界六道的所有生靈，抵擋住無量劫？
無量劫，在道佛兩家的史冊裡，也有記載。
據說爲數億億年一次，一旦浩劫起，宇宙將重歸混沌時空，任何力量，都無法抵擋，而現在，我卻是被地藏王選中，要去完成這不可能的任務？
無量劫現，天人五衰，連神仙都無法做到的事，我能做到嗎？
眼前的景象閃爍不定，再度清晰的時候，我回到了秦始皇陵裡。
真龍身軀，已經被火焰焚燒殆盡，宮殿之內，楊女尚等人打坐修煉，沸騰的道力，在他們身上瘋狂的涌動着，竟齊齊突破了境界，達到了三步天師，而在道力運轉的時候，更隱隱有金光閃爍，龍吟咆哮。
唯一的例外，就是死胖子，不過，發生在他身上的怪事太多，此時已見怪不怪。
帝城城牆，那密集無比的面孔，已經消失了大半，而餘下的面孔，露出了平淡的面容，在金光的照耀下，逐一解脫、消逝不見。
“鬼玄拜見主人。”
這時，一個長相俊秀的鬼魂，朝我跪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