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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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六歲時候的事情了……

那一天,父親消失了,從此我和母親相依爲命……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也不知道他是出了什麼事情,母親說,他不要我們了,也不會再回來了……

我想念過父親,可是那麼多年了,他都沒有回來過,漸漸的,我也不再抱有希望……

……

冷吟尋的呼吸變得粗重了,他的目光死死地鎖住眼前的這個男人,似乎一個眨眼間後者就會消失。

但那灼灼的目光又變得黯淡了,讓目光相視的冷詠悅感到意外。

“很久……沒見了。”

想說的話有很多,有質問,有指責,有嘲諷,有怒罵……可到頭來,說出的卻是這麼簡單的一句話語。

冷詠悅笑了笑,“不打算多說幾句嗎,就算是罵我也沒關係的。”

“我只想知道,這些年你去了哪裡,都在幹什麼。”

聲音聽上去很平靜,但不過是強裝出來的平靜……冷詠悅目光微閃,道:“我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差事。”

冷吟尋的麪皮抖了抖,剛剛平靜下來的情緒又有了要爆發的跡象。

“發泄一下會舒服一些的。”

“哼,你只是想以此來緩解一下心裡的罪惡感吧?”

“……你沒有小時候可愛了。”

“你來這裡有什麼事?”

“來看看我的兒子。”

“你!”冷吟尋面露怒色,已經處在了發作的邊緣。

可他還是冷靜了下來,因爲面前的男人的目光……很真摯,還帶着點欣慰,似是在感慨孩子的成長。

從中看不出半分的虛假。

“……”儘管怒氣得以緩解,冷吟尋依舊面無表情。

“沒有什麼要說的話,那就換我問問你吧。”冷詠悅託着下巴,“你是怎麼成爲依東琳家族的執事的?”

“娘沒告訴你嗎?”

“嗯?什麼意思?”

冷吟尋面色微寒,“原來不是娘告訴你我在依東琳家族的啊,也就是說,你沒回去看過她。”

“……”冷詠悅沉默了半晌,“是我不好,沒有回去看看她……要不,這兩天你請個假,我們一起回去?”

冷吟尋的眼睛明亮了瞬間,但又黯淡了下來,“不行,這兩天我抽不出身。”

聽到這個回答,冷詠悅臉上沒有什麼變化,卻感到心臟被揪緊一般。

“你剛纔不是問我,怎麼進入依東琳家族的嗎?我現在告訴你。”冷吟尋說道,“在你走後,我和孃的日子過的很艱苦,甚至連吃飽飯都是問題。但是有一天,有個依東琳家族的大人物偶然路過,施捨給了我們五個靈幣。”

冷詠悅點了點頭,五個靈幣,對他這樣的靈脩者來說不過是零花錢,但對普通人家來說意味着吃飽喝足地度過兩個月。

“所以,你們的日子好轉了很多。”

“不,娘用這筆錢,帶我去靈脩者協會檢測本源靈力天賦。”

冷詠悅愣住了,這讓他有些意外,但仔細一想又合情合理——成爲靈脩者,那纔是真正的脫胎換骨,從此再不是卑微的凡人。

“那你的本源靈力天賦?”

“六星。”

“挺不錯的,比我好多了。”

“嗯,我的天賦很好,所以靈脩者協會也給了我很多補貼。後來過了八年,我修爲到靈化境後期,在孃的支持下,我來到了荷葉城,想要報答當初幫助我的大人,並被任命爲外姓執事。”

“說是報答,感覺更像高攀。”冷詠悅揶揄道。

“……”冷吟尋沒有否認,就結果來說,他確實是獲益良多。

對於龐大的依東琳家族來說,一個靈化境的靈脩者,根本就不值一提。現在看來,當時一心想報恩的自己實在不知天高地厚。但至少,他作爲執事盡心盡責,問心無愧。

“那你娘呢?她爲什麼不來這裡住?”

“她說要留在家裡。”冷吟尋輕聲道,“其實她留在家裡也好,依東琳家族其實並不歡迎外人。”

冷詠悅點了點頭,可以想象,自己兒子在依東琳家族裡其實也不受待見。

“大人!執事大人!”突然的叫喊讓冷吟尋聞聲看去,是負責處理倉庫廢地的工人之一,正急匆匆地向着茶鋪跑來。

“呼……呼……終於找到您了。”工人喘着氣,一臉的焦急。

“怎麼了嗎?”冷吟尋語氣中帶着點不滿。

“是另一位執事大人要找您,具體什麼事小的不清楚,只是催的很急。”

其他執事?找我?

冷吟尋有些疑惑,但還是點頭起身,“我這就過去。”

“這幾天你會留在這裡嗎?”冷吟尋看了一眼還坐着的冷詠悅。

“嗯,會……”

“可是,主人你不是說,馬上要去荷心城嗎?”

一直站在冷詠悅身後、旁聽着這對父子的紅髮青年突然開口了。他這一開口,兩人的目光就都落在了他身上。

冷吟尋剛纔幾乎忘了還有這個青年在場,直到現在,他纔想起來還有這麼個人。

“話是這麼說,可是……”冷詠悅苦笑着,似是有些爲難。

“你怎麼樣,我無所謂,到時候記得回去看看娘就行。”冷吟尋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便是轉身離去——他本就有事務在身,沒有那麼多空閒的時間。

茶鋪裡,就只剩下了冷詠悅和紅髮青年。

“沒能把你兒子支走呢。”墨含怨瞥了一眼冷詠悅。

冷詠悅苦笑,無可奈何。

本來他是不必參與此次行動的,但是在組織給他的依東琳家族名單上,他看到了一個名字,一個很重要的名字……於是,他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於昨日與墨含怨會合。

“可是,老師,我們不是說好,若是不能支走我兒子,就讓我通過他打入依東琳家族嗎?”

“你不能勝任。”

“夾雜了太多私人感情嗎?”

“嗯。”

冷詠悅嘆了口氣,“抱歉,我添麻煩了。”

“沒關係。”墨含怨淡然道,“這幾天那丫頭就交給你照顧了。”

“明白。”冷詠悅自然知道“丫頭”指的是幕瑩雲,在昨天會合時他已經見過那女孩了。

……

依東琳家族,家主府。

冷吟尋單膝跪地,恭敬地等待着依東琳•清風的命令。

“小冷,你先起來吧。”

“是。”

“有一件事,我需要你替我去辦。”

“請家主吩咐。”

“明日正午,會有我們家族的貨船,將雪夜宗給予的重要資源送來。我希望,能由你來負責接應。”

冷吟尋愣了下,緊接着就感到一陣驚愕,“讓我負責?家主,這……”

清風家主微笑道:“怎麼?擔心自己實力不夠,會出事嗎?”

冷吟尋點了點頭。

清風家主道:“不用擔心,貨船上有雪夜宗的強者護送。你要做的,就是在港口接應他們。這卷軸你拿着,具體事宜都記在裡面。”說着的同時,他從桌案下取出了一份卷軸,將之推到桌前。

冷吟尋這才鬆了口氣,說白了他就是個引路的,不過這纔對,一個小小的執事,也不可能擔得起重任。

但他也感到有些奇怪——其實這件事也沒必要非找自己不可吧,有必要特地將自己調過來嗎?

當然,疑惑歸疑惑,冷吟尋是不會對此有任何質疑的,從桌上拿起卷軸後,他便是躬身告退。

而在確認他已經離去之後,清風才面露無奈之色,“這樣子總可以了吧,父親?”

“嗯,雪夜宗也傳來消息,將運輸物資的消息故意泄露了出去。”低沉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遊蕩在房間之中。

“好。”清風點了點頭,心想總算是讓那位滿意了。

這是一次測驗,檢測依東琳家族內外姓成員的測驗。

將要從雪夜宗那邊運來的是極爲重要的資源,但運河上本就有衆多的商船,雪夜宗的船就混於其中。

交給冷吟尋的卷軸中記有運輸船的識別方式,如果恰巧雪夜宗的船隻遇襲,那意味着什麼就再清楚不過了。

當然,不只是冷吟尋,家族內其他外姓的成員,只要是有一定職位的,近期都經歷了不同的測試。

“沃利家族如果不是被中瑛帝國皇室摧毀的,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清風喃喃自語道,“他們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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