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
君修冥深深一皺眉,暗惱自己沒有事先多去了解一些跟女人生孩子有關的事。
若是有所瞭解了,也就不會聽不太明白了。
沐千尋憋見了君修冥眼底的疑色,鬆開咬了良久的牙齒,深呼吸了幾口氣。
駱氏此時從外端來了湯羹,放到君修冥手裡,道:“折騰個把時辰了,她怕是沒什麼力氣了,藥王殿下喂她喝點這個,能恢復體力。”
君修冥一言不發的點頭,舀了一勺湯,放嘴邊吹了兩下,就餵了出去。
哪知……
沐千尋卻扭頭躲開了湯勺。
“不吃。”沐千尋輕喘着說了兩個字兒,她現在疼痛難忍,有些想吐倒是真的,哪裡有胃口。
“吃一口。”君修冥又將湯勺移過去。
“……”
沐千尋抿抿嘴,深呼吸了幾下,逼退那股想吐的感覺,方纔張嘴。
只不過,她還未將含到嘴裡的湯吞下去,君修冥的湯勺就又遞到了她嘴邊,隨之而來的還有君修冥溫潤的嗓音,“再一口。”
沐千尋擰擰眉。
心想看在孩子的份兒上,就再喝一口好了!
這般一來……
她接二連三的,不知不覺就幹掉了一碗湯。
駱氏滿心歡喜的捧着空碗出去。
還是藥王殿下有辦法!
若是換做她來,只怕拗不過尋兒的。
房外。
沐少嶸在駱氏走出來的一刻,上前自然而然的接過駱氏手中的湯碗,急聲問:“七妹妹情況如何?”
駱氏未答,只輕搖了一下頭。
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怕是還得耗好些個時辰啊!
能順利就好了!
沐少嶸見狀端着那碗,僵在了原地。
奶奶剛走,七妹妹便臨盆……
有侍衛從外跑進來,附到沐青耳邊嘀咕了一通。
沐青忙去到沐少嶸跟前,道:“二少爺,大公主來了。”
“她怎麼來了?”沐少嶸緊緊一皺眉,話音落下,旋即便就想到,公主該是聽說了奶奶的事,這才前來的,忙轉身迎了出去。
“晚清,把公主帶去主廳,先別讓公主過來。”沐敬忠在沐少嶸跑遠後,沉聲開了口。
“是。”駱氏忙也跟了上去,尋兒能否順利生下孩子還是個未知數,不好讓公主歸來此處。
“那丫頭可生了?”柳無寐此時方纔從宮裡出來,悄無聲息飄落到柳沐兮身旁後,直接問道。
“還沒。”柳沐兮搖頭,修眉皺成一團。
“……”
柳無寐無聲的衝那朝他看過來的沐敬忠與沐玄梵沐玄庭三人點了一下頭,便就負手站到了柳沐兮身側。
過了半晌。
柳無寐捋着鬍鬚,嘀咕道:“怎半點動靜都沒有?”
聽到這話,旁人皆狠狠皺了一下眉。
對啊!
怎絲毫聲音都沒聽到?
此前沐瑾貞生孩子的時候,他們可都是記憶深刻,那聲響,別說沐府內,怕是沐府周遭都能聽到了。
轉眼,又過了大半個時辰。
房內依舊沒有太大的響動,沐敬忠有些等不住了,讓祝媽媽入內去看看情況。
祝媽媽依言進到房內,見牀上的沐千尋在不斷的吸氣吐氣,牀尾的穩婆則是急得滿頭大汗。
她怔了怔,輕手輕腳的去到牀尾,壓低了聲音問:“幾指了?”
穩婆順勢擡袖擦了擦額上的汗,答:“約莫五指。”
話落,又補充道:“這半個時辰都沒有動靜了!”
祝媽媽一聽這話,心就往下一沉。
若是就此遲遲不再有動靜,怕是當真要難產了!
這可該如何是好?
要如實告訴老太爺嗎?
君修冥淡淡的掃了一眼祝媽媽,將祝媽媽面上的糾結收於眼底,只道:“告訴他們,別擔心,不會出事!”
因君修冥說的格外堅定,祝媽媽點點頭便就退了出去。
沐敬忠聽聞君修冥的話後,也都強行冷靜了下來,耐着性子等着。
這一等……
就直接等到了傍晚時分。
眼看天都黑了,房裡卻是仍舊沒有動靜,沐敬忠等人已經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的在院內打起了轉。
而房內……
沐千尋已然是一絲力氣都使不出來了,那穩婆卻還在一個勁的說,還不夠!
“怎麼辦,要是我……”
到了這個時候,沐千尋腦中漂浮的全是那數次死而復生的經歷,生怕她撐不過去了,醒來便又在那個懸崖了。
君修冥知她心中所想,不等她說完,就以手捂住了沐千尋的嘴,低聲道:“別怕,你盡力就好,便是……”
“爲夫也會在那裡。”
“……”
沐千尋眼眶一紅,眼淚止不住的就涌了出來。
他未說出口的話,她如何不懂?
他說他還會在那裡,可誰也不能保證,下一次他們還能走到一起。
所以!
她絕不能放棄!
她不想重頭來過,不想失去他跟孩子。
哭過之後,沐千尋抓過君修冥的手,對着她先前咬出了血印的位置,重重的咬了下去。
君修冥好似完全沒察覺到疼,只溫柔似水的凝視着沐千尋。
人的潛力都是無窮盡的,她做出了選擇,他相信她能撐到最後。
很快。
穩婆就欣喜的叫道:“看到寶寶頭了,七王妃加油,再使把勁兒。”
這一聲叫喊,穿透窗櫺傳入了院內旁人的耳中,大家都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
看到孩子了,總不會再出事了啊!
然而!
距離那一聲叫喊後,過了一兩個時辰,房內都再無別的響動。
沐少嶸情急得恨不能踹開房門,不管不顧的衝進去看看情況。
相較於他,柳沐兮倒是要冷靜許多。
阿染在裡面,該是不會有事的。
且阿染知道他跟師父都在外面,若情況當真很危及了,阿染該是會讓他跟師父進去的,就算接生他們不懂,也能想辦法讓阿尋恢復些體力的。
半晌後,柳無寐將一個瓷瓶交給了杜嬤嬤,讓杜嬤嬤給傳進去。
柳沐兮見狀不解的問:“師父既配出了藥,何不早些給拿出來?”
“那丫頭的身體本就已經超負荷了,而那藥的藥性太過猛烈,雖能有助生產,卻有諸多的後遺症,會給那丫頭的身體造成負擔,日後恐不好復原,故不到萬不得已,爲師也不想動用。”柳無寐捋着鬍鬚搖頭嘆道。
“……”
柳沐兮怔住。
是藥三分毒!
師父的擔憂也不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