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死去的醉漢
“鬼是沒有實體的。”許世唯淡定的提醒我,言語間含着幾分笑意,我不知道他在笑什麼,大晚上的猜到奇怪的東西還能笑,還真是服了他了,興許因爲他是個死變態吧。
我一邊兒蹬着地上那隻拽着我腳的手,一邊兒衝許世唯喊:“他他他……抓住我的腳了!”
我被抓的毛骨悚然,猛的一腳下去,連帶着碾了兩腳。
“啊啊啊!我的手!”伴隨着驚天地泣鬼神的嚎叫聲,那隻手也挪開了。
我拽着許世唯的衣領子,盯着從地上慢吞吞爬起來的男人,由於太黑了,我也看不清這個男人的臉,但是看的到他的髮型,他的髮型有點兒像犀利哥。不過他身上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味道,就是着裝犀利了點兒。
這……是個男人,男人打着哈欠,滿身酒氣,罵罵咧咧的:“怎麼走路的,踩壞了爺爺你們賠的起麼?”
聽他說話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更像是北方人,東北那地兒的。我沒有說話,許世唯也沒有說話,他直接一拳過去,把男人打暈了。其實許世唯下手也沒多重,大概是因爲醉漢喝酒喝多了,所以那麼一拳下去就暈倒了。
我剛纔被嚇得心驚肉跳的,整個人都撲許世唯懷裡了,這會兒嚇過了,突然覺得有點兒尷尬,果斷的從他懷中掙脫。許世唯噗的笑了,然後伸手拉住我道:“林思佳,你還挺彆扭的啊?”
“你知道那兒是個人,你還說說什麼奇怪的東西,你故意的吧!”我走在前面憤憤道。
許世唯這人極其無恥,已經無恥到了一定的境界,他裝的十分無辜:“我哪兒知道是個人啊,我還以爲是一具屍體呢。”
“你逗我玩兒呢!要是一具屍體,你能察覺不出來!”我繼續憤憤,許世唯的法力堪比我師兄,怎麼可能死人活人都分不出來,分明就是故意的。
說到這兒,我忽然擔心起那個醉漢:“這天氣這麼冷,你把那個男人敲暈了,他會不會冷死啊?要不咱們回去看看吧!”
說完這話之後,我忽然覺得我傻逼了,許世唯是個自私冷血不要臉的賤人加死變態,他怎麼會管別人的死活。
果然,他笑:“林思佳,你怎麼就這麼喜歡管閒事?”
“因爲我把人命當人命!”我想也沒想就答道,我現在對許世唯說話,真是句句帶刺,我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突然發瘋殺了我,不過他真要殺我,我就是不惹他,指不定他也得殺了我。我索性破罐子破摔,虐虐他,我心裡頭舒服。
許世唯也沒有生氣,萬般鄙夷的對我道:“林思佳,你還真是蠢呢!那個醉漢一看就是經常喝得酩酊大醉,到處亂躺的,要死早死了!”
“你是從哪兒看出來的?”我不甘心道,我自認爲我不蠢,也不甘心被許世唯說蠢。
許世唯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搭在了我肩上,耐心的跟我解釋道:“你看看他那一身衣服,那髮型,整的跟犀利哥似的,還有他那口音,一聽就不是本地人,肯定是流浪到這兒來的,一看就是經常在外面流浪的人。他身上的酒味兒很濃,聞着不像是短期留下的,而且這人應該還有點兒本事,要是沒本事,像他那麼犀利的,哪能喝得起那麼貴的酒。”
“你怎麼知道他喝的酒貴了!”我還是不甘心。
許世唯笑笑,得意道:“當然是聞出來的,你以爲你男朋友這些年走天下都是白走的麼?”
“誰知道呢!”我冷言冷語的回他。
許世唯倒也不在意我的態度,只拉了我一把道:“上來吧,我揹你。”
“我自己會走!”我氣呼呼的說。
許世唯纔不管呢,猛的一拉來了個公主抱,我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你做什麼呢!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
“喂,林思佳,就你那雙短腿兒要走到幾時啊?”許世唯不耐煩的說,手愈發的緊。
我……我腿短!我氣急敗壞:“我腿短!我哪裡腿短了!你從哪裡看出我腿短了!”
“牀上……”他鎮定自若的說了這麼兩個字,我頓時紅了臉,結結巴巴道:“你你你……你還是揹我吧!”
幸好天夠黑,他看不清我的神情,要不然他一定很得意。許世唯的手漸漸鬆了道:“這纔像話,是吧?”
我沒說話,趴在他背上一動不動,幻想我是一塊石頭,幾百斤重的大石頭,壓死他,把他壓成殘廢。哈哈哈哈,一想到他被壓成殘廢,我心裡就特別高興!我還真是糾結,愛着他的同時又厭惡着他,以至於我放不開他,卻又莫名的想要折磨他。
我的頭靠在他肩上,對準他的脖子就是狠狠的咬了他一口。許世唯沒有料到我會突然咬他,身子猛的一抖,怒道:“林思佳……你想在我身上留下痕跡也不用這麼着急吧!咱們有的是時間……”麻痹的,對付賤人,有時候真是無可奈何,我以爲他會惱怒的罵我,誰知道這個王八蛋惱怒到一半就變成調戲了。
我真是無奈了,乾脆趴在他背上睡覺,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睡着的,反正醒來的時候是第二天了。
一大早的,就聽見有人說是死了人,說昨天天葬的地方死了人,而且死的還是個外地人。我猛然就想起了那個醉漢,難道是那個醉漢死了?許世唯不是說他不會死的麼?
反正我也沒瞧見許世唯,索性就跟着衆人一起跑了出去,我希望死的人不是那個醉漢,說起來,不過是因爲我對許世唯抱了一絲希望。
然而,有些時候總是事與願違,我跟着衆人一起出去,旁人權當我是在看熱鬧,當我步步向前之時,我心裡就愈發的不安,因爲這地方是昨天我和許世唯去過的地方。
一路走去,我看到了許世唯的身影,還有幾個當地人,以及當地的喇嘛,皆圍着地上的屍體。地上的那具屍體就是昨天那個醉漢,他的死相很奇怪,也很恐怖。他似乎很驚恐,睜大了雙眼,然而他的眼眶裡只有兩個血窟窿,讓人看到不禁作嘔,他的衣服也被扒光了,身上有很多傷痕,看的出來是用刀割的。
我要怎麼形容呢,他身上的傷痕就像是一根將要被油炸的那種火腿腸,斜着一刀一刀的割下去的,每一條傷痕都清晰可見。
“思佳,你怎麼來了?”許世唯原本在跟幾個喇嘛說着話,不知怎麼就瞧見我了,急忙走了過來,拉着我離開,似乎有意不讓我瞧見那具切的像油炸火腿腸一樣的屍體。
我指着那具屍體結結巴巴道:“那個……那個是昨天晚上那個醉漢,對不對?”
許世唯沒有說話,只拉着我走,我拽住他的手臂道:“你不是說他不會死麼?這……這是怎麼回事?”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認爲是我害死了他麼?”許世唯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其實我的確是這樣想過,許世唯因爲蓮寶跟我說了那些事,便不顧往日情誼想要殺了蓮寶,指不定會因爲那個醉漢得罪了他,而要了醉漢的命。
我沒有說話,然而我臉上的神情卻是默認了,許世唯的手在發抖,嘴角泛起一絲苦笑:“我就知道,你會這樣想……如今在你眼裡,我就是這麼不堪麼”
我依舊沒有說話,心情很複雜,其實仔細想想,許世唯如果真的要那個醉漢的命,又怎麼會留他的屍體在那裡,完全可以毀屍滅跡。
如此看來,這件事的確和他沒有關係,大概是因爲這些日子被他刺激的厲害,以至於我現在特別的敏感,總把那些惡毒是事情和他聯想到一起。
“不是……”我竟然有一點兒愧疚,都說女人遇到愛情就會變成白癡,而我,更是白癡。我現在對許世唯的感情是十分糾結的,一方面我心裡是有他的,另一方面,我是因爲受了他的威脅纔在他身邊待着的。
許世唯的臉色很不好看,比方纔更苦澀:“反正,在你眼裡我做什麼都是錯的。”
他的確是說到了我心底裡,現在無論他做什麼,我都總覺是夾雜了陰謀在裡頭,包括他對我的好。如果他沒有禁錮了我爸媽的靈魂,沒有出手傷蓮寶,大約他在我心裡還不至如此不堪。我甚至都懷疑……姚樂的死是不是也在他的預料之中,或者他是有辦法救姚樂的,可是他卻沒有出手。而且他還袒護着江曼雲,姚樂的事情,多少和江曼雲有點兒關係,我每日都想着報仇,卻因爲許世唯而無法報仇。
我知道,無論如何,我和許世唯都回不到從前了。破鏡重圓,卻終究有了一道無法痊癒的裂痕,那麼扎眼。
我沒有再說話,而是轉身離開。許世唯疾步跟在後面,拽住我的手臂道:“林思佳,你就不能跟我說一聲對不起麼?或者安慰我一下麼?”
“我安慰你做什麼?”我回頭面無表情的問他,我知道,我剛纔冤枉了他,他心裡難受。若是以前,我肯定會湊上去跟他說對不起,可是現在……呵呵,如果是以前,我也不會把這種事情和他聯想到一起。
許世唯沒有說話,眉頭緊蹙着,他的眼眶一下子變得有些紅,沉沉道:“你既然不相信我,那些喇嘛的話你總會相信幾分吧。”
說着,他就拉着我往那邊走,快要臨近那個醉漢的屍體時,許世唯又道:“怕就不要看。”
我略略掃了一眼,這回離的近,還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兒,我胃中頓時一陣翻江倒海。走到幾個喇嘛身旁時,聽見他們嘰裡呱啦的說着什麼。我也沒聽明白,就問起了旁邊大爺。
大爺看了眼兒地上的屍體,用夾雜着藏語的普通話哀嘆:“哎,這個外地人啊,運氣不好,肯定是碰上多吉次旦了。”
“多吉次旦是……”難道是那個叫多吉次旦的殺了醉漢,可是許世唯不是說醉漢有一定的本事麼?
藏族大爺繼續嘆氣,壓低了聲音道:“多吉次旦是天葬師,已經死了幾十年了,當時他是因爲意外死在了一個外地人手裡……”說到這裡大爺欲言又止,只對我道:“姑娘啊,這幾天夜裡都不要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