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我媽媽的話還未完,手機裡便只剩下空洞的電子音。
我呆愣在原地兩秒,大腦裡一片空白,我媽媽……我媽媽出事了!
我瞬間衝出房門,將將和許世唯撞個正着,他大概是來找我的,許世唯這個人最受不得的就是冷戰,每次吵架不到幾個小時,他就會自己找上門來。
我被他撞得頭暈眼花的,也忘了我跟他吵了架,抓着他的手臂語無倫次的:“許世唯……我……我……我媽出事了,我媽媽剛剛來電話,說什麼思佳逃……我媽出事了。”
我越說越激動,眼淚刷刷的掉下來,拉着許世唯的手臂道:“我……我現在要回青安……”
“思佳,你有沒有想過,這可能是有人設下的陷阱,故意引你回去!”畢竟不是許世唯的親人遇險,因而他便很冷靜。
可我卻沒有辦法冷靜,我最怕的便是失去親人,姚樂已經沒有了,我不能再讓其他的人受到傷害,或許我無法掌控事情的發展,可不管如何,我都要拼盡全力。
我搖搖頭:“就是陷阱我也得回去,我不能再讓家裡人有任何閃失了!”
有些話嘴上是這樣說,可到底有沒有閃失卻是個未知數,我不知道,許世唯也不知道。
“好,我和你一起回去。”許世唯是瞭解我的性子的,但凡事關我親人朋友,無論前方是不是有陷阱,我都會毫不猶豫的踏過去。
我含淚點點頭:“嗯……”
“我去告訴許胖子一聲……那個無頭鬼不知何時又會出現……”許世唯顯然很擔心許胖子,畢竟姬雪英和無頭鬼都不是好對付的。無頭鬼雖未出手害人,卻不知是敵是友。
我抹了抹淚,儘量讓自己平靜:“我師兄已經來了,現在在小葉子的房間裡,等着無頭鬼出現……那個無頭鬼……可能是我師父……”
“呃,我知道了。”許世唯的臉色不大好看,但沒有發火,約莫是見我掉了淚,即便是生氣也不多言。
爲了許胖子他們的安全,我們便將這裡交給我師兄,我和許世唯趕回青安。
許世唯生氣歸生氣,然他也明白,若是我師兄沒來這麼一趟,只怕我們會多出更多的麻煩事兒。
這一回,我和許世唯是用靈空戒回去的,因爲距離太遠,我們也廢了不少靈力。在這樣的情況下,若是有個道行高深的妖怪出現,那是極容易要了我們二人性命的。
縱然如此,我也唯有這般選擇。我和許世唯着陸的地方是我家樓下,剛剛落地,我便慌忙的奔上樓,許世唯也跟着我一路疾奔上樓。
老式的樓道里空蕩蕩的,偶有幾個路過的人,我心裡忐忑不安的,我不知道等着我的將是什麼。
伴隨着砰砰砰的心跳聲,我終於抵達了家門口,明明沒有幾步路,我卻覺無比漫長。
防盜門上貼着個福字,我掏出鑰匙匆匆開門,我多希望開門之後看見我媽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可是開門的你一瞬間,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狼藉,老舊的傢俱歪歪斜斜的倒在地上,那臺新買的電視機也被摔得破爛不看,玻璃窗上像蜘蛛網一般的裂痕。這是經過激烈打鬥而留下的痕跡。
此刻,我每踏出一步都覺那麼沉重,沉重的我擔不起。走過客廳,我踏入我爸媽的臥室,隱隱之間,我已經聞到了血味兒。我站在門口,手緊緊的捏着門把,卻不敢推門而入。
我不知道里面會是怎樣的慘狀,可是……最終我還是推開了門。推門而入的那一瞬間,我整個人都崩潰了,我看到的是我爸媽的屍體,他們渾身是血,甚至肢體都不完整。
我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腦袋裡嗡嗡作響,悲痛欲絕大約就如此,我痛的連哭也哭不出來,腿一軟,癱坐在地上,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許世唯的手搭在我肩上,將我攬入懷中,輕撫着我的背,一句話也沒說。明明沒多久以前還在與我有說有笑的父母,如今卻……
到底是誰!我不覺拽緊了手心,指甲嵌入手心,血順着手心緩緩流出,可我絲毫不覺痛,沒什麼痛比心痛更痛。亦無什麼痛比家破人亡更痛。
“許世唯……我……我們回莫家坡看看!”我不知道莫家坡又將會是怎樣的一種慘狀,可我心裡清楚,我們家裡裡外外幾十人可能都無所幸免。
當我看到莫家坡整個村子的人橫屍遍野之時,我忽然明白了孫羽希心中的痛。滅門之災,帶走了我的過去,我的笑。
如若可以,我希望死的人是我自己,可是爲什麼……爲什麼……,從前人家說心在滴血,我不信,而現如今,我卻真真切切的感覺到自己的心在滴血。
一滴一滴,猩紅的血液包裹着我的天真與柔軟一點點的流失。我以爲我可以一直天真下去,縱然天真流逝,至少我心底裡的那一片柔軟還在,然而在此刻,我卻發覺,我心裡的那一片柔軟已經逐漸硬化,就像一塊石頭,硌得自己生疼,爾後,卻又硌傷了旁人。
我永遠記得那一天,猩紅的一片那麼刺眼,我卻一滴眼淚也沒有掉,只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慘狀,問許世唯:“從此,我就是一個人了,無牽無掛的一個人了,是麼?”
許世唯眼眶裡綴着淚,輕撫着我的頭髮:“你還有我,思佳,你還有我。想哭就哭出來,我永遠在。”
我擡眸望着他,輕笑:“哭?呵……我不哭,我要讓害我家破人亡的生不如死,用他們的血來祭奠我的親人……”
許世唯沒有說話,只緊緊的將我摟在懷中,我手心緊拽,卻沒有一滴眼淚,大約是痛到已經無法掉淚了。
林思佳,堅強起來,總有一天你會讓那些害你的人付出代價的。你不能這樣懦弱,對!我不能這樣懦弱,遇事只知傷春悲秋,這不是你。
我閉眼穩定了自己情緒,輕推開許世唯,挨個的查看屍體,如果我沒猜錯,這一場慘絕人寰的廝殺只發生不到幾分鐘,甚至我爸媽的死亦是一樣,最多不過十分鐘。
如若不然,警察應當早就趕到了現場。如今這般靈異的狀況,只怕經常也查不出什麼來。
“思佳,不要碰那些屍體。”我的手正欲觸及一具屍體,許世唯忽然出手將我攔住。
我回眸看着他,他面色沉沉:“這些屍體上可能有毒。”
我收回手,細細的查看着每一具屍體,我腳下的兩具屍體極爲熟悉,是周赫安和夏蒼蘭,他們兩個人緊緊相擁,兩個人的面容都已經發黑。
我順着他們的臉往下看,周赫安的脖子上有一個很明顯的牙印,這牙印和姚樂脖子上的很相似,緊接着,每一具屍身都是如此。
能做到如此了,除卻殭屍還能是什麼?我想我心中已經有答案了。一一掃視着眼前的屍體,轉而擡眸看着許世唯,冷冷道:“我想……我已經知道答案了,我……一定不會放過那個人,我會用她的血來祭祀我的親人,我的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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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佳……”許世唯彷彿想說什麼,話說了半句,卻又咽了回去。
我很清楚他想說什麼,到底不過就是些維護江曼雲的話,都瞭如今的地步,他卻還是維護她。我冷笑:“你若想說那些爲她開脫的話就不必了,即便沒有今日之事,我一樣不會放過她,如今,我更是不會放過她。”
這一回的痛比失去葛飛,失去姚樂更讓痛苦,可我不願再掉一滴眼淚,掉淚無用,不過是親者痛,仇者快罷了。我何故要落淚給那些個想看我痛苦的人,江曼雲未對我動手,而對我的親人動手,目的再明顯不過。
我擡眸望着天空,看多了血,彷彿連天空都變紅了。我不願掉淚,眼睛裡卻盈盈淚光。
都說人唯有在經歷挫折之後纔會成長,旁人的挫折不過是破產,家族企業倒閉,而我,爲何我卻要付出如此沉痛的代價。
我呆呆的站在成片的屍堆裡,一陣寒風吹過,風中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兒,是他們的血,亦是我心底裡的血。
“思佳……你別過去,那些屍體可能有毒!”見我晃晃悠悠的走在屍體堆裡,許世唯慌了。
我回眸看着他慌亂的神情,不覺失笑:“毒?有什麼毒能比心更毒?許世唯,你告訴我?還有什麼比那個女人的心更毒!你告訴我啊!”
我現在滿腦子都是我爸媽死去的情景,都是族人們那一張張慘白的面容,完全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像個瘋子一般歇斯底里的哭喊:“你告訴我!這世間還有什麼比那個女人的心更毒,還有什麼毒能比得過她的心,你告訴我啊!”
“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啊……”我終究還是沒能忍住,整個人癱坐在屍體堆裡,眼淚順着眼角滑落。
“思佳……思佳你這樣……”許世唯彷彿掉淚了,他的聲音有些哽咽,方纔還在說屍體有毒,現下已經奔了過來死死的將我抱在懷中,附在我耳邊輕語:“思佳,不要這樣,無論將來如何,我都永遠陪着你,我會陪着你一起找到兇手,報仇,你起來好不好?”
陪着我一起報仇?他做得到麼?我擡眸望着他,聲音空洞而蒼白:“如果兇手是江曼雲呢,你會幫我殺了她麼?你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