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娉揹着裝有三萬多元錢的書包,興沖沖地回到家裡,剛到家門口,她就象被人淋了一盆冷水一樣,興奮勁消失了大半!
只見大門的門框上面貼着一張三指寬、巴掌長的白紙。白紙上面有人用毛筆塗畫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文字和符號。
那些字就象火星文一樣,她一個字也不認識。不過,她還是能猜到這是什麼。
她想起上次離家時的情形,心想:“這一定是媽媽和舅舅商量後的結果,看來他們心裡也把我當另類看待了!所以纔會去請陰陽先生來家裡,貼了這個奇怪的東西!”
雖然她自己也有這種擔心和懷疑,但看見親人這樣做,還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懼和不舒服感。
她站在門外悄立了小會,才取出鑰匙開了房門。
媽媽和舅舅都在,兩人正坐在沙發裡看電視。見到葉娉,他們臉上都現出既高興又有點不安的神色。
“怎麼今天回來得這麼晚?電話也打不通!”
葉娉微微一驚,隨即恍然。媽媽打電話時,自己一定還在王媽魚火鍋店,她們所在那個雅間的窗外,相隔幾米距離,就有一幢很高的大樓,所以小靈通的信號不好。
高保國說道:“快吃飯,你媽媽給你留的飯菜都還是熱的,我們等了你半天,不見回來,就先吃了。”
“我跟幾個同學在外面吃過了。”她換下腳上的運動鞋後,走進自己的臥室裡,本想先把書包放到書桌上,但看見臥室的牆壁上也貼了一張“鬼畫桃符”,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懼感,提着書包走進客廳,將書包放到了沙發上。
“跟同學在外面吃的什麼東西?”媽媽問道。
“吃的魚火鍋。”她端起茶機上的大盅冷開水,喝了幾口。因爲喝得太急,喉嚨被嗆着了,連咳了幾聲,才停下來。
“喝那麼快做什麼,又沒人跟你搶!你們同學怎麼想起去吃火鍋了?誰花的錢?”
“你別管,反正不是我花的錢。”
“你喝了酒吧?說話都有一股酒味!你什麼時候學會喝酒了?”
“真的有股酒味嗎?”她把右手擋在自己嘴巴前,對着手心哈了一口氣,果然有一股脾酒味。“沒喝多少,我只喝了一杯脾酒。我們同學周雪梅一個人喝了大半瓶!”
“同學之間喝一點脾酒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別喝過量了就行。”高保國點上一支菸。
“臉都喝紅了,還沒過量?”
“說了才喝一杯嘛!反正明天也不上課了,要過十天才上學,喝一點點酒有什麼關係。”
“在哪兒吃的火鍋?”高保國笑問道。
“在濱江北路王媽魚火鍋店。舅舅你去那兒吃過沒有?”
“哈哈,濱江北路的每家火鍋我都吃過。王媽魚火鍋店味道還可以,不過有點貴,你們幾個同學怎麼突然想起去那兒吃?是誰過生日嗎?
“嗯。”葉娉不想說出原因,故意含糊其詞。
高保國正想繼續這個話題,卻聽葉娉說道:“我今天遇到一件事情,媽媽和舅舅你們能猜到是什麼事情嗎?”
高學琴看了女兒一眼,微感好奇。
“是好事吧?看你表情這樣興奮!”
“算你猜到了一半吧!”葉娉打開書包,象獻寶似地將書包裡的五捆錢全部放到茶機上面。
高保國高學琴都驚得目瞪口呆。
“你……這些錢是誰的?!”高學琴說話都口齒不清了。
“我在那家火鍋店撿到的。”
“撿到的?這麼多錢!”高保國雖然見多識廣,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是撿到的,不過,這些錢是否屬於我們,還不一定。要過一段時間才能知道。”
她講了事情經過後,本以爲媽媽會很激動和歡喜,但媽媽聽後卻只是擔心和不安。到底在擔心什麼,她自己都不清楚。
高保國道:“一共36000元吧,你數過沒有?”
“沒有數過,但應該是這個數吧。”
“這件事要小心一些,如果有人打電話來認領,你們不要馬上給人家,一定給我打個電話,我幫你們把個關。”
“嗯。”
高保國又拿起那個牛皮紙信封,看了一會那個神秘的名字,又去看信封的背面。
“怎麼了?”葉娉見舅舅神色有點奇怪,問道。
“沒什麼,只是沒有想到這個信封居然來自那麼遠的地方。”
“是哪兒的信封?”葉娉坐到舅舅身邊,也好奇地觀看信封的背面。
高保國念道:“印量1萬枚,2008年7月出品,貴州省郵政局監製,貴陽市東風紙張印刷廠。”
“貴州省貴陽市?”葉娉吃了一驚,“我還沒想到要查看信封背後的這些信息!”
高保國出神一會,奇怪道:“難道那個梅芳華是貴州省貴陽市的人?”
葉娉將信將疑道:“是嗎?只憑一個信封就能確定?”
“當然不能肯定,但這個信封明顯沒有郵寄過,而我們省跟貴州省相隔十萬八千里,那麼遠的信封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會不會是那家印刷廠在我們省有業務?所以我們這兒能買到那個印刷廠生產的信封?”
“這種可能性極小。信封一般不可能賣得這麼遠,大都是在本地或者鄰近的城鎮銷售。你看:這批印量才1萬枚,這點量要運到我們這麼遠的地方來賣,怎麼能賺到錢?”
葉娉雖然不太懂這些事情,但也覺得舅舅分析得很有道理。喃喃道:“這個人也真怪,哪兒沒有信封賣,怎麼把一個信封帶到這麼遠的地方來了?”
兩人猜想一會後,因爲沒有其他線索,也就懶得猜了。
葉娉見兩人都沒有預想的那樣高興,有點掃興。也懶得細數錢的張數了,拿起電視的遙控板,開始搜尋自己愛看的節目。
高保國和高學琴商量幾句後,決定明天先將錢存進銀行再說。
高保國默默地觀察了一會葉娉,忽然問道:“你們學校那個大溝裡發現了一個人頭骷髏,學校裡有沒有同學風言風語什麼?”
葉娉微微一驚,“舅舅你也聽說了?”
高保國苦笑道:“你舅舅什麼事不知道?我不但聽說了,而且聽說的情況一定比你們學生還要多!”
葉娉雖然知道舅舅一向愛說大話,但也知他這話一定不假。
舅舅雖然文化不高,又不上網,又不天天看報紙,但卻是一個消息靈通人士。城市裡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他總能聽到。大到官場沉浮,小到青皮鬥毆,幾乎各個階層的新聞,無遠弗屆。
“舅舅你聽說了些什麼?是不是公安局……破案有進展了?”
高保國不動聲色地看着外侄女,說道:“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
葉娉納悶道:“舅舅你打什麼啞迷!”
高保國看葉娉神色很緊張,心裡微微一沉。頓了一下才說道:“聽說XX區有家人聽到消息後,第二天就跑去公安局報案,他們懷疑那是他們失蹤了五年的兒子……”
“哦,那……是不是呢?”
“結果不是。”
“怎麼知道不是?”
“因爲兩點不相符。一是時間上不吻合,他們的兒子是五年前失蹤的,但那個被害人卻是二十年前遇害的。二是性別不吻合,那個被害人是個女性。”
“天哪,那個女人真可憐,被壞人殺害後,過了二十年才被人發現她的頭骨……”
葉娉發呆半晌,才又問道:“都過了這麼多年了,公安局還能破案嗎?”
高保國嘆息一聲,“我估計公安局不會立案。”
“不會立案?!爲……爲什麼?這可是命案呀!”
“是呀,人命關天,怎能因爲時間太久就不查了?”高學琴也很奇怪哥哥爲何會那樣想。
高保國抽了最後一口煙,將菸蒂用力扔到地上,又用腳踩滅菸頭後,說道:“你們不懂。對於犯罪追訴時效,我國刑法有明確規定。根據我國刑法第八十七條規定,犯罪經過一定期限後就不再追訴:
“一、法定最高刑爲不滿5年有期徒刑的,過了5年才發現,可以不立案;
“二、法定最高刑爲5年以上不滿10年有期徒刑的,過了10年才發現,可以不立案;
“三、法定最高刑爲10年以上有期徒刑的,過了15年才發現,可以不立案;
“四、法定最高刑爲無期徒刑、死刑的,過了20年才發現,可以不立案。”
母女倆聽了,都很吃驚。葉娉道:“舅舅,你是聽別人講的吧?”
高保國苦笑道:“我是聽一個戰友講的,他現在律師事務所工作。那天他來我的洗車店洗車,我們聊了一陣,恰好聊到了這件事情。”
他端起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開水,接道:“不過,也不是絕對的。對於一些法定最高刑爲無期徒刑、死刑的,就算經過了二十年,但如果二十年以後認爲必須追訴的,可以報請最高人民檢察院覈准後,繼續追訴。
“另外還有幾種情況可以不受追訴期限的限制。一種情況是:在檢察院、公安局、國家安全機關立案偵查或者在人民法院受理案件以後,逃避偵查或者審判的,不受追訴期限的限制。
“第二種情況是:被害人在追訴期限內提出控告,法院、檢察院、公安機關應當立案而不予立案的,也不受追訴期限的限制。
“第三種情況是:如果案發時公安機關已經立案,就不受追訴期限的限制。也就是說,這個案件如果公安機關立案偵察後嫌疑人逃跑,是不能享受到‘優惠政策’的。而且,在追訴的有效期內,如果再犯新罪的,要重新計算追訴期限。因此,除非犯罪不被發現,一般都要受到刑事追訴。”
高保國記性很好,常常聽了甲人的話後,會比較完整地轉述給乙人聽。只是,爲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他一般不會說出自己是聽別人講的。但問話的不是外人,而且葉娉和高學琴都不會相信他對法律瞭解得這樣詳細,因此他也沒有必要隱瞞,所以老實講了。
母女二人聽了一時都沒有說話。
屋子裡沉默一陣後,高保國才又說道:“公安機關到底立不立案,也不一定。但我那個戰友估計,有很大難度。因爲就算立案了,也非常難破案。”
葉娉想了想,說道:“那個被害人的家人應該報過案吧?就算她的家人不知道她其實已經被人殺死了,但一個大活人失蹤了,不會不報案吧。”
高保國道:“可能報案了,但公安機關不一定會立案。”
“爲什麼?”
“假如當時只以爲是走失了,公安機關就可能不立案。除非有跡象,懷疑失蹤人是被殺害了,或者是被拐賣了等情況,纔會立案。”
葉娉點點頭,一時提不出新的問題。
但她的腦子裡卻在想一個古怪的問題:“假若我就是被這個女人附身了,她爲我報了仇,我是不是也該回報她?幫她查出那個兇手,讓殺人兇手受到應有的懲罰,或許只有這樣做,她的靈魂纔會安息,纔會……離開我的身體?”
又想:“可是要想查出她是被誰殺害了,首先就得查明她究竟是誰?我怎麼查得出來呢?除非……她給我一些提示,甚至直接投夢給我,告訴我她是誰!”
她在心裡幻想自己象個偵探一樣,在她的幫助下,一步一步地逼近事情真相的畫面,覺得既恐怖又刺激。
正自遐想,忽聽舅舅說道:“好了,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他今天來妹妹家吃飯,只是想看看葉娉,看她對那些“鬼畫桃符”是否有很大的反應。如果反應太大的話,就說明她確實已成了鬼的替身。那自己就會按那個陰陽先生說的做,帶葉娉去陰陽先生家裡,讓他再爲她施法辟邪。
但看葉娉的表現,似乎對那些東西沒有過分的恐懼和不適感,因此放了大半心。
高學琴也跟哥哥一樣,認爲女兒並沒有什麼問題,心想可能真象葉娉說的那樣,只是左腦開了竅而已,是自己和哥哥多想了。因此也沒有挽留哥哥。
高保國道:“把錢放好,明天中午12點鐘過後,如果還沒人打電話來認領這筆錢,你就給我打電話,我陪你一起去銀行存錢。”
高學琴道:“好。”
高保國走後,高學琴將茶機上的錢藏進自己臥室的抽屜裡了。
葉娉被舅舅的離開打斷了遐思,看見媽媽將錢收好了,說道:“如果過了一個星期,失主都沒打電話來的話,肯定就不會打電話來了。”
媽媽說道:“你別高興得太早,也許今晚人家就打電話來了!”嘴裡雖然這樣說,內心裡卻暗暗期盼沒有電話打來。本想埋怨女兒不該留電話號碼給火鍋店的老闆娘,但又覺得這樣對孩子的教育不好,嘆了口氣,終於沒有責怪。
葉娉忽然想起一個問題:如果失主過了很長時間纔打電話來聯繫,自己又忘記了今天的日期是幾月幾號的話,就不好辦了。於是立即從書包裡取出筆和本子,翻到一頁空白的頁面,寫道:
8月12日,我和五個女同學一起去王媽魚火鍋吃魚,大約18:20分左右,我在火鍋店最裡面那個衛生間裡拾到了一個黑色口袋。裡面裝有36000元錢,錢是用尼龍繩帶捆紮的,一共五捆,100元面額三捆,五十元面額一捆,10元面額一捆。另外,口袋裡面還有一個牛皮紙信封,信封上寫着梅芳華的名字。信封裡沒有任何東西。信封是貴州省貴陽市東風紙張印刷廠出品的。我們離開火鍋店的時間大約是19:45分左右。
寫完後,她將這張紙從作業本子裡撕下來,摺好放進那個牛皮紙信封裡面。然後將信封放進自己屋裡的書桌抽屜裡。
母女倆放好各自的東西后,又看了一會電視,媽媽便去睡了。葉娉週末一般會看到零點過後纔會睡覺,但今天她喝了一點酒,剛纔還不覺得怎樣,現在才感到有些頭暈,所以也早早休息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葉娉9點過才起牀,吃了媽媽做的麪條後,便開始做作業。媽媽則出去賣自己的小吃。
葉娉開着小靈通,邊做作業邊等電話。但整個上午,那個失主都沒有打電話過來。她只接到袁小惠、周雪梅、龐媛媛三個朋友打來的電話,問她接到失主的電話沒有。
葉娉做完作業後,又看了一會電視,但不知是心裡有種莫名的不安,還是不想把第一天假期浪費在電視裡,她看什麼都不專心,最後乾脆關了電視,準備上街去逛一會。恰在這時,袁小惠打電話來,約她一起上街去玩。
她答應後,立即換下身上的睡衣,換上一套休閒衣服,然後去找媽媽要一點零用錢花。
媽媽聽說失主沒有打電話來,心裡略安一些,想到這筆錢是女兒撿到的,似乎也該表示一下,所以大大方方地拿出100元錢,說道:“拿去花吧,用不完就自己存起來。”
葉娉知道媽媽大方的原因,心安理得地接過錢,高興地走了。
她和袁小惠在約定地點見面後,袁小惠問去哪兒逛,葉娉說乾脆坐車去解放路逛吧。解放路是這座城市最繁華的地方。兩人身上雖然都沒有多少錢,但都喜歡去那個地方玩。
兩人乘坐公交車到了解放路後,因爲都沒吃中飯,覺得有些餓,袁小惠提議找家小麪館吃碗麪條。葉娉早上吃的是麪條,不想中午又吃麪條,說道:“我們去‘好吃一條街’吃點小吃吧?”
袁小惠道:“那些小吃都很貴,我身上只有25塊錢!”
葉娉道:“我請客!我們去吃鴨脖子好不好?”
袁小惠又驚又喜:“你今天‘子彈’很多吧?”
葉娉笑道:“老媽給了我100元錢!是對我的獎勵!”
袁小惠哇了一聲,說道:“快走吧,我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兩人半跑半走地到了好吃街後,買了半斤又香又辣的鴨脖子,就站在街邊啃起來。
袁小惠吃了幾口後,問道:“要是失主真的一直不打電話來,你打算怎麼花那筆錢?”
“又不是一點點錢,老媽肯定不會給我,一定會存起來。不過……我可以再向她要100元錢零花,我想老媽不會那麼不講理吧?!”
兩人吃完了鴨脖子後,雖然都意猶未盡,但嘴巴被辣得不行,不敢再吃辣的了,於是又買了兩碗刨冰吃。
吃完後,兩人才離開“好吃一條街”,去逛那些人流最多、裝修最氣派的大商場。
以前葉娉身上只有一二十元錢,也會在這些大商場裡逛進逛出,下了這家商場的電梯,又馬上站上另一家商場的電梯。今天她身上“子彈”很“充足”,但不知爲何,只逛了一會,就覺得這樣逛沒多大意思。甚至有一種在浪費時間的感覺。
她們出了一家百貨商場後,葉娉看見前面的新華書店,忽然心裡一動,說道:“我們去書店看看吧?”
袁小惠微感奇怪,心想葉娉平日除了愛在學校附近幾家書店裡租一些言情小說看外,很少買書。今天怎麼突然發神經,想去逛書店。
而她自己,自從家裡買了電腦後,她喜歡看的一些穿越、言情、玄幻之類的小說,都可以在網上免費看了,所以更捨不得花錢買小說之類的閒書了。
但畢竟是學生,就算不愛學習,也沒多少零用錢買與學習無關的書,但對逛書店,還是並不反感。
於是兩人進了新華書店大樓。
這幢書店大樓一共有10層,除了賣書和音像製品外,還賣一些電子產品以及文具類商品。兩人在電梯口看了一下牆壁上懸掛的指示牌,見一樓二樓是賣暢銷書的,於是也不急着乘電
梯上樓,就在一樓裡邊逛邊看。
一樓大約有500平方米,書籍盈架,卷帙浩繁,讀者衆多。幾乎每排書架後面都有人在看書。一些讀者坐在書店安設的木椅子上看書,一些讀者沒有佔到座位,就乾脆坐在地板上面看書。看他們那麼專心的樣子,估計大半是在看白書。
兩人在書架中間邊看邊走,袁小惠本以爲葉娉會買一本言情小說,但出人意料的是,她們在經過一排專賣言情小說的書架時,葉娉卻似乎並不太感興趣。雖然也抽了幾本出來看,但大都只瀏覽了一下就放回去了。
袁小惠雖然微感意外,但也沒有很奇怪。心想:她今天雖然有點錢,但可能也不捨得把錢花在買小說書上面吧。
想想也是,現在的書,特別是暢銷書,雖然看上去很美,但大都給人一種華而不實的感覺,書價也貴,動輒20元以上,對於象她們這樣,家裡經濟不太好的女學生而言,與其花幾十元錢買一本言情小說,倒不如到學校周圍的書店裡用1元錢租一本來看划算。
袁小惠不知道葉娉心裡也在暗暗奇怪。自己今天怎麼對言情小說興趣缺缺?就連看到自己最喜歡的幾個在網上很紅的青春派作家,也提不起興趣。看了第一頁的內容就不想買,但又並非因爲錢的原因,而是真的沒有買的慾望。
甚至也沒有想記下書名,然後去租書店租來讀的想法。
兩人在迷宮似的書架中間走走停停,逛了近一個小時後,葉娉忽然看見了四本書,並停下了腳步。
她看見的是一套金庸的《射鵰英雄傳》。很明顯,這套書放錯了位置,把金庸的武俠小說放到言情小說區了。是店員放錯了,還是某個讀者本來想買,後來又改了主意,將這四本書順手放到言情小說區了?
她懶得多想這個問題。
她對武俠完全不感興趣。但也知道《射鵰英雄傳》在武俠小說界的地位,所以看過幾集根據該作拍攝的連續劇――大陸拍的、港臺拍的版本她都看過幾集,但都覺得不好看。也全都沒有看完。
但不知爲何,她看見這套《射鵰英雄傳》後,卻莫明地心裡一動。
“現在都什麼年代了,誰還看武俠小說?電視上到處都能看見,有誰會買這些書?”
雖然心裡這樣想着,卻伸出手去拿出第一集。
打開書,首先是一篇《金庸作品集“三聯版”序》,她從來不愛看序文――除非是她喜歡的作家寫的。
“聽說上個世紀八十年代,金庸的書風靡了整個華人世界,真的寫得那樣好嗎?”
她翻過序文,帶着一點點好奇心直接去看第一回《風雪驚變》正文:
錢塘江浩浩江水,日日夜夜無窮無休的從臨安牛家村邊繞過,東流入海。江畔一排數十株烏柏樹,葉子似火燒般紅,正是八月天時。村前村後的野草剛起始變黃,一抹斜陽映照之下,更增了幾分蕭索。兩株大松樹下圍着一堆村民,男男女女和十幾個小孩,正自聚精會神的聽着一個瘦削的老者說話……
“聽一些人說,金庸的文筆不怎麼樣,只是會寫故事,說這些話的人,真的讀懂了金庸的書嗎?寫得這麼好,還說人家寫得不好!”
她一邊在心裡暗想,一邊繼續往下讀。不知不覺,她竟讀了三頁內容!雖然她也看出了金庸的文筆比較樸實無華,但仍然覺得這種文字很大氣。甚至隱隱覺得自己以前喜歡的一些年輕的言情小說作家,相較起來,就象是中學生的作文一樣!華麗有餘,內涵不足。
“你怎麼忽然對這種書感興趣?居然看了這麼大半天!”袁小惠剛纔看見她抽出這本書時,以爲她偶發“神經”,沒有在意,但她翻看了好幾本言情小說後,發現葉娉還在專心致志地看這本書,終於奇怪地問道。
“沒什麼,我只是突然發現金庸的小說真的很好看!”
“但電視都看過了,再讀小說還有什麼意思?”
“電視雖然不好看,小說卻寫得很有意思。雖然已經知道了一些情節,但感覺還是很吸引人!”
“你不會發神經買下來吧?多少錢一套?”袁小惠將第四集從書架裡取出來,一看背後的書價,“哇,一套76元錢!好貴!”
葉娉聽說要76元,微一遲疑,還是摸出褲兜裡的錢來檢查了一下。雖然吃零食花去了30多元錢,但因爲自己原有一些零用錢,所以現在身上還有88元錢。
“你真的要買呀?”袁小惠眼睛都瞪大了。
“管他的!反正是撿來的錢,花了就花了吧!”
她不再猶豫,拿起四本書就走。
袁小惠搖了搖頭,心想:“撿到錢的感覺真好,花起來一點也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