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福心住的地方算是老城區,樓房普遍建得比較早,外表看着有點老舊。
當初會選在這地方落腳,主要是因爲這地方離市中心比較近,而且安保措施做得不錯,關鍵是房租也不高。
打開防盜門,夏福心順手把包包扔到沙發上,再側身拉着門板讓嚴以劭跟辛傑克兩人進來。
“歡迎光臨寒舍。”
嚴以劭目光在屋子裡繞了一圈,有點不太習慣地擡頭看眼對他來說相對有些低的天花板,隨後才走進去。
屋子不大,但也隔出了兩個房間和一個客廳,牆面刷成了溫馨的橘色暖調,牆上錯落有致地釘着矩形木板,上面擺放着書籍跟一些小裝飾品。和客廳相連的陽臺上種滿了各種植物,一眼望過去都是滿滿的綠色,其間點綴着一串串晶瑩顯眼的紅色,那是已經成熟的小番茄。
風從陽臺吹進來,自然垂落下來的綠蘿藤蔓緩緩擺動,葉片相互撞擊發出輕微的沙沙聲,顯得溫馨而又寧靜,讓人暑氣盡消。
“隨便坐,我去拿醫藥箱。”將陽臺門更打開了些,夏福心轉身拿過來兩雙拖鞋,“我這裡只有我爸跟我弟來的時候穿的涼拖,可能會比較小……你們將就下。”
“另外廚房裡有速溶咖啡和茶,冰箱裡有鮮榨果汁,想喝什麼自己拿。”夏福心說着,人已經閃到房裡去了。
等她出來的時候,辛傑克已經自動自發到廚房泡茶去了,大廳裡只有嚴以劭一個人在。
他正站在電視機前,目光落到旁邊擺放的相框上,面無表情的模樣讓人猜不透他的情緒。
夏福心走過去看了一眼,將醫藥箱放到茶几上,順口道,“是不是覺得很不像我?那是我大學時候拍的……到現在也有好多年了。”
從裡面翻出需要的東西,再示意嚴以劭坐下,夏福心半蹲在他面前,手裡拿着棉籤和碘酒,小心翼翼地替他清理着還在微微冒血的傷口。
她微微仰着臉,紅潤豐盈的脣緊抿着,神情認真而又專注,一縷頑皮的髮絲垂落在她臉頰旁邊,讓她看起來有種讓人訝異的稚嫩。
嚴以劭垂眼看她,只覺得心裡某個堅硬的地方坍塌的地方又開始擴大,從裡面冒出來讓人剋制不住的衝動,讓他有股想要將她揉進自己懷裡融進骨血裡。
不過這股衝動最後還是被他死死地剋制住了。
夏福心對他的感情還不明確,如果這時候急功貿進,只會讓她對自己更爲防備。
他是個精明的商人,商場上運籌帷幄的時候太多,就連在感情上,也習慣了收放自如。
早在領悟到自己對夏福心的感覺與衆不同之後,他便已經開始循序漸進,一步一步地佈下這個局放長了餌線,引誘着她習慣自己,靠近自己,乃至最後心甘情願跌進網底,落入他的懷抱。
夏福心並沒有料到就是這麼一瞬間,自家頂頭上司腦子裡已經轉過千百個如何將她吃蠶食鯨吞的念頭,神情嚴肅替他刷上碘酒做了個簡單處理,最後再貼上一塊具有消炎作用的創可貼結束工作。
“大功告成!”站起身,將用過的棉籤丟進垃圾桶,夏福心邊收着桌面邊叮囑道,“這兩天最好不要讓傷口碰到水,等傷口癒合了再擦點祛痕霜,這樣就沒問題了。”
話說完,正準備起身走開,胳膊卻突然被默不作聲的男人拉住了。
夏福心錯愕地回過頭,“怎麼……”
嚴以劭擡眼看她,目光落到她手腕上那圈剛被他不小心捏出來的青紫上,指腹在上面微微摩挲了下,“疼嗎?”
夏福心感覺雞皮疙瘩又起來了,這傢伙的動作簡直就跟調情一樣,無處不在散發着強烈的荷爾蒙啊!
“這點小傷不算什麼,誰還沒個磕磕碰碰的時候,過兩天就自動消失了。”尷尬假笑兩聲,夏福心嘗試着想抽回手。
嚴以劭卻拉緊了她不讓她離開,眉心皺了皺,轉身在醫藥箱裡翻了下,翻出來一罐標着活血化瘀標誌的噴霧,陰沉着臉均勻地塗抹到她受傷的地方。
雖然並沒有說出任何道歉的話,但他不悅的神色裡卻似乎蘊藏着那麼一絲……自責?
嘖嘖,以鐵血冷酷聞名全球的嚴大總裁居然也會自責,這可真是太陽打從西邊出來了!
夏福心看稀奇一樣盯着他線條完美的側臉看了半晌,最後終於放棄掙扎,順勢往沙發上坐下,老老實實讓他給自己上藥。
屋子裡一時有些靜謐。
辛傑克剛從廚房出來就看到兩人正並排坐着,自家boss臉上貼着鮮明大塊的ok繃,正無比認真地拉着夏福心的手給她上藥,場面各種溫馨外加冒粉泡。
唔……董事長夫人看到這個估計得樂瘋。
辛傑克臉上猶如看到適婚兒女終於牽手另一半出現般與有榮焉的欣慰,一個沒忍住,又掏出手機猛按快門。
咔嚓咔嚓的拍照聲總算讓夏福心稍稍回過神,和嚴以劭對視一眼,又不自在地看向廚房方向。
辛傑克動作迅速收回手機消滅證據,再神態自若端起托盤,“茶來了——”
“……”偷拍還敢這麼囂張?
喝茶的時候,夏福心想起冰箱裡還有昨天才做好的黑森林蛋糕,於是一併拿了出來。
“這是你自己做的?”辛傑克看着賣相漂亮的蛋糕,嘖嘖稱讚道,“身手好廚藝也佳,以後誰娶到你誰有福。”
話說着,揶揄的目光便跟着瞥向沉默捧着茶杯的嚴以劭。
後者微微眯了眯眼,狹長眸子裡波光瀲灩,看着得意吹噓自己廚藝的夏福心,嘴角邊不由得露出一抹帶着志在必得的,極淡的笑來。
夏福心並沒有發現,手捧着茶杯聳了聳肩,“想要身手好可以找保鏢,想要飯煮得好的那是找廚娘。我一個人活得瀟灑又看得開,根本不需要靠男人養活,想娶我除非讓我看到對方的真心和實力,不然免談。”
“是嗎?那想追你的那個人可千萬得準備好了。”
辛傑克憋着笑,目光不由自主又瞥向自家頂頭上司,發現他正低垂着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至於剛說完話的夏福心則是一臉坦然看着電視節目,一副完全沒想到嚴以劭的模樣,便知她心裡根本就沒把他列在候選人範圍內。
心中不免爲自家boss點了一排蠟。
有心想幫好兄弟問一問他是否合格,又怕到時候尷尬冷場,辛傑克想了想,還是決定轉移話題。至於他們之間的事就讓他們自行發展,他這個爲人同事和下屬的,偶爾偷偷在後邊找機會推個波助個瀾就行。
“對了,你當初是怎麼選中這裡的?”辛傑克好奇道,“以你的收入,自己買個房子都行了,爲什麼還要窩在這麼……嗯,嬌小的屋子裡?”
真是好久沒見過這麼迷你的屋子了,難爲她竟然能過得如此快活。
“小歸小,一個人住也夠用了。”夏福心聳了聳肩,順口解釋道,“以前窮,好房子住不起,所以只能將就住着,住久也就習慣了……畢竟有感情了嘛。”
嚴以劭聞言,似笑非笑看她一眼,眼底閃過一抹快得讓人來不及抓住的亮光。
辛傑克則是趁着夏福心轉去廚房切水果的空擋,偷偷向自家上司豎了根大拇指——boss英明,把人喂熟了再下手果然是正確的選擇!
嚴以劭不自覺勾了勾嘴角,目光隨着狹窄廚房裡忙碌活動的嬌小身影移動,眼裡有着耐人尋味的笑意。
鑑於晚上還有個視頻會議要開,嚴以劭兩人並沒有逗留太久。
從夏福心家裡離開,兩人坐上車的時候,辛傑克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是老K的電話。
“嚴先生,你的未婚妻,那個奧什麼拉的,那邊有新情況了。”老K的聲音聽着似乎還有些不清醒,間中夾雜着啃薯片的咔嚓咔嚓聲,“聿城這邊陸文義給她寄了封掛號信,還是專人送達的……估計是把你追老夏的事情告訴她了,她現在正着急找她外祖父借人,肯定又想故伎重施對老夏下手呢。”
嚴以劭整個人都陷在黑暗裡,狹長的眸子微微泛着血色,語調森冷,“繼續查,看看她都聯繫了什麼人,必要時跟海關打聲招呼,讓他們找藉口把人扣下。”
“沒問題!”顯見早就幹慣了這種事,老K痛快應了一聲,很快便把電話掛了。
辛傑克挑了挑眉,看向隔壁頂頭上司,“boss?”
“讓albarto把飛機準備好,下星期去美國。”
“帶上老夏……咳,我是說star?”
嚴以劭警告意味十足瞥了他一眼,辛傑克連忙舉高雙手投降,“ok,ok!我明白了,馬上安排!”
車子在半小時後駛進嚴家老宅,不知何時出現在其後的黑色賓利跟着進入之後,雕花鐵門迅速合上,探照燈開啓,在荷槍實彈的保鏢包圍下,嚴家又成了一個堅固的堡壘。
於此同時,法國戴高樂機場。
頂着頭燦爛金髮一身休閒裝的席勒從車裡走出來,摘下墨鏡看了眼碧藍如洗的晴天,心情大好地伸了個懶腰,“久違了,自由的空氣!”
被逮回國做牛做馬大半個月,好不容易解決完了南部礦坑的問題,他第一時間讓秘書訂了機票準備飛往天朝。
這麼長時間不見,也不知道那邊的偵探完成調查了沒。
唔,希望他的東方娃娃還沒被嚴以劭那個狡猾的傢伙給勾搭上纔好。
將墨鏡順手推到頭上壓着頭髮,再順手從外套口袋裡摸出張照片看了看。越看越覺得喜愛,席勒忍不住低頭在照片上親了下,藍色眸子盛滿了愉悅的光芒。
“親愛的東方娃娃,準備好迎接你命中註定的男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