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福心艱難地捧着碗喝湯,雖然兩隻爪子上的傷口被燙,疼得她齜牙咧嘴的,但卻阻止不了她想和那隻湯碗天荒地老的決心。
實在太好喝了!
將最後一口湯喝光,夏福心長吁一口氣,心情美妙簡直感動得要飛起!
幸福來得太突然。
雖然不是熟悉的包裝,但好歹是熟悉的口味啊!
“再來一碗!”
牀邊的嚴以劭瞥了眼已經見底的保溫壺,嘴角不着痕跡地勾了下,聲音依舊清冷,“沒了。”
夏福心臉上有一閃而逝的失望,不過很快又雙眼閃閃發亮看着他,很是不要臉地開了口,“明天還有嗎?我想喝冬瓜薏仁排骨湯!”
三天了,她在牀上特麼躺了三天啊!除了少量水果,剩餘的都是白粥白粥白粥,不然就是其他流質的東西,今天才吃到帶肉味的東西,她都想哭了。
讓食肉動物吃草這種事簡直太慘絕人寰了。
嚴以劭沉默了會兒,恍惚中彷彿又看到她身後瘋狂搖動的蓬鬆尾巴,垂着眸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半晌後才應景地探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腦袋,回了一個字,“好。”
夏福心眼底再次聚起萬丈光芒,“謝謝總裁,總裁威武!文成武德,澤被蒼生,一統江湖!”
“……”
嚴以劭下顎抽動了下,擡手輕拍她狗頭,轉身走了。
門口正好過來探病的桃樂絲把兩人的對話都聽了進去,進門的時候不由噗嗤一下笑出聲,“雖然不知道你們到底在說什麼,不過看你的樣子,應該跟這壺出自亞瑟家那位中餐大廚手中的骨頭湯脫不了關係。”
話說着,朝夏福心使了個曖昧的眼神,順手便將桌上花瓶裡的香水百合扔到垃圾桶裡,再換上一束開得燦爛的非洲菊。
“我還以爲他昨天匆匆忙忙把人送到我那裡是想念家中廚子的手藝,沒想到居然是特意爲你做營養餐來了。”
夏福心扭頭去看嚴以劭,小嘴微張。
被當面拆穿了的人似乎有些尷尬,別過眼很不客氣地對桃樂絲下了逐客令,“你可以滾了。”
桃樂絲大大方方往牀上一坐,挑釁似的抓住了夏福心的手,故意放在手上左看右看,權當沒聽到自家表弟的話,“還疼嗎?真是可憐的孩子,等你出院了,我帶你去吃各種好吃的補回來。”
之前要不是夏福心拼死相救,阿爾伯特說不定早就遭遇不測了。所以桃樂絲是真心感激她,因爲平日裡接觸的女人少,潛意識裡更是把她當成了閨蜜看待,所以這會兒一看到她忍不住就想親近。
夏福心聞言,雙眼又開始放光,“好啊!”
嚴大總裁黑臉:“……”
隨便一點小恩小惠就能把你勾走,咱能有點節操嗎?
跟夏福心聊了好一會兒,勞倫便打電話來說午睡的阿爾伯特醒了,怕他跟之前一樣驚懼,桃樂絲只好先趕回去。
於是屋子裡又只剩下嚴以劭跟夏福心兩人。
窗外樹影搖動,風吹過樹葉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合着低低的鳥叫聲,讓夏日的午後顯得分外寧靜。
兩人似乎都忘了昨天求婚的烏龍,安安靜靜地和平共處。他批閱文件,她百無聊賴地拿平板電腦看狗血連續劇,偶爾偷看他兩眼。
她心肺受傷吹不了空調,一聞到那個味道就咳嗽,所以就算天氣再熱,也只能開着窗戶吹自然風。夏福心坐在牀邊都覺得熱得受不了,一身西裝筆挺的嚴以劭卻彷彿沒感覺似的,額上不見半滴汗。
夏福心看了他半晌,不明白他到底爲什麼在自己清醒後還到病房裡辦公……難不成是在陪她?
……雞皮疙瘩又起來了。
這傢伙真是反常得可怕,偏偏她又看不懂他真正的心思,所以……還是保持距離爲妙。
胡思亂想了好一會兒,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倒是夏福心挨不過睏意,又縮回被子裡沉沉睡了過去。
一直都在留意她所有動靜的嚴以劭放下筆,伸手捏了捏眉心,蹙眉想了下,還是站起身走到病牀邊。
垂頭看了她好一會兒,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替她拂開粘在臉上的髮絲,指尖不經意輕觸那嫩滑綿軟的肌膚,聽到她在夢裡發出的意味不明的呢喃,心情瞬間便好了起來。
真是……不可思議。
大概是潛意識裡知道有嚴以劭在旁邊,夏福心這一覺睡得格外安穩,一直到傍晚時候才醒了過來。
睜開眼一看,正好對上辛傑克湊過來的大臉,“star!”
夏福心嘴角抽搐了下,探手毫不客氣地將他的臉推開,“別靠那麼近,我會以爲你想非禮我。”
這話說得……
辛傑克嘴角抽搐了下,反射性看向右手邊,隨後立馬拉直身體坐離她一米開外。
果然下一刻自家boss陰冷兇殘的目光便掃了過來。
……慾求不滿的男人果然很可怕。
辛傑克下意識又把凳子往後拉了拉,離夏福心更遠一點,免得被boss的怨念波及。
夏福心坐起身,小心地伸張四肢動了動,聽到骨頭磨合發出的輕微咔咔聲,這才又收了回去,扭了扭有些發酸的脖子,斜眼看着辛傑克,“對了,你今天怎麼有空來?不是聽說忙得不得了?”
辛傑克長嘆一聲,滿臉滄桑,“一言難盡啊!”
他哪裡是沒空過來,分明是他們家總裁爲了和她獨處把所有人都趕走了。他這個秘書天天蹲在門外走廊裡壓低聲音打電話到處找文件聯繫相關人員簡直不能更心酸好嘛!
夏福心也跟着看向嚴以劭,目光不經意和他對上,連忙又訕笑兩聲轉開了。
回頭看眼離得老遠的辛傑克,只能沒啥同情心的給了個口頭上的安慰,“可憐的孩子,你辛苦了。”
辛傑克:“……”
剛起牀難免覺得不舒服,夏福心在病房附帶的豪華浴室裡用包得跟豬蹄一樣的爪子艱難洗漱了一番,神清氣爽打開門,剛想繼續用金雞獨立的姿勢蹦回去,才發現苦逼孩子辛傑克已經不在外頭了,而剛纔還在視頻會議散發無形威壓虐人的嚴以劭就這麼不聲不響地站在門邊。
夕陽斜暉打在他身上,將他的側臉籠罩在模糊不清的光暈裡,他站得筆直,高大挺拔的身影近得像能把她整個人都攏進去一樣。
夏福心冷不防被嚇一跳,“總……”
第二個字還沒說出口,嚴以劭已經面無表情彎腰,一把將她打橫抱起。
“……!!!”我屮艸芔茻!這又是鬧的哪一齣?!
夏福心瞪大雙眼,兩隻手卻是反射性抱住了他肩膀,就怕他一鬆手把自己給摔了,“總總總……總裁,你,你小心點。”
現在她一身骨頭可是脆弱得很,經不起折騰。
嚴以劭低頭看她一眼,劍眉挑了挑,“怕我把你摔了?”
兩人之間離得頗近,他說話的時候,溫熱的氣息便隨之噴到她臉上,夏福心發現自己耳朵似乎在微微發熱,反射性脫口而出,“不是!”
她只是有點驚悚。長這麼大,還從沒被人用這麼浪漫的方式抱過——嗯,起碼清醒的時候沒有。
看出她的慌張,嚴以劭狹長上挑的眸子裡便帶上了促狹的神色,薄脣一掀,吐出兩個字,“嘴硬。” Wωω. ttk an. ¢〇
話說着,邁開長腿將她抱回牀上,再順手拉過薄被替她蓋上。
神色冷淡,但夏福心卻似乎能從他垂下的眸子看到那一絲讓她糾結了老長時間的溫柔。
“你……”
“什麼?”那雙深邃暗沉的眸子看過來,帶着難以言喻的魅力,像是要把人靈魂都吸走一般。
夏福心呆了下,然後瞬間被他的美色所秒,感覺口水洶涌澎湃的時候,想問的話早就讓拋到了九霄雲外,完全記不起來了。
嚴以劭輕笑一聲,冷硬的面容軟化了不少,身體微微前傾,帶着淡淡菸草味的呼吸和她交融在一起,彷彿下一秒就要吻上她一般。
夏福心心跳如擂鼓,瞪大雙眼僵着身體不敢動,當然也沒後退就是了。
阿彌陀佛!難道今日她要得償夙願了麼?
“福心!”
房門啪的一聲猛地被推開,一把彆扭的大嗓門突然插了進來,打斷了裡頭旖旎的氣氛。
嚴以劭還沒來得及開口,夏福心從怔愣狀態回過神,臉色立刻黑得跟鍋底一樣,扭頭反射性朝門口吼了一聲,“叫什麼叫,叫魂啊!”
臥槽!是哪個王八蛋特麼地這時候壞老孃好事!
就差那麼一點,就差那麼一點她就能吃到他們家總裁的嫩豆腐了啊!她都心心念念地想一親芳澤好久了,現在好不容易有個機會……
看着手捧鮮花站在門口一臉欣喜若狂的席勒,夏福心腦子裡除了想掐死他還是想掐死他!
知道剛纔未完成的事不止他一人遺憾,腹黑的嚴大總裁心中不悅霎時退去,回頭看眼已經撞到槍口上還不自知的席勒,眼裡閃現惡意的笑,垂着眸子一副冷淡的模樣,很是配合地讓開到一邊。
夏福心眼角餘光瞥見他的動作,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失望,再看向席勒的時候眼裡簡直能噴出火來。
後者卻跟沒看見似的,眼巴巴地捧着花三步並作兩步衝到病牀邊,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一臉心疼之色,“我可憐的小甜心,幾日不見,你這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傷得這麼重?”
夏福心眉梢眼角都在抽,被他那彆扭的中文加詠歎調一樣的語氣嚇得火氣都沒了,只不過心裡還是相當不爽,口氣自然就衝了,“關你什麼事?”
“關……”席勒愣了下,隨即耷拉下金毛腦袋,小學生犯錯般一臉泫然欲泣,“我們不是好朋友嗎?你受傷了,我當然要來看你……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擔心了你多久嗎?”
結果現在他居然又被嫌棄了!他好心痛!嚶嚶嚶……
這一副怨夫的口氣……
感覺自己已經被代入十惡不赦負心漢角色的夏福心雞皮疙瘩都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