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淼淼甦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被捆了手腳,腦勺陣陣鈍痛,是被襲擊了。
環顧四周,她被困在一間臥室裡,房間裡除了她身下的一張牀,還有一個老式的高櫃,除了一扇緊鎖的木門還有一扇窗戶,可是深藍色的窗簾將外面的光都遮住,唯有一指寬的縫隙讓她看清了室內的佈置。
確定周濤沒有在房間裡,她也是鬆了口氣,扭動自己發麻的身軀。
“淼淼……”孱弱的聲音從角落裡傳來。
神經一緊,薛淼淼偏頭看去,在房間的一角,竟然縮着一個人!
準確地說是一隻鬼,那鬼蜷縮在牆角,頭髮蓬亂遮住了一張血淋淋面目全非的臉,全身的構架也是變了形,滿身的血,一雙幽怨的眼睛藏在被血染溼的頭髮後面,悽恨無比。
“淼淼……”
直到那鬼發出第二次低喚,薛淼淼才如夢初醒,整個從牀上彈了起來。
“宋宋!宋宋!”
她的手腳被捆住,也是不便,七扭八歪才滾到牆角。
“宋宋,是你嗎?我就知道你受了委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你……”薛淼淼的聲音哽咽起來,眼淚不爭氣地在眶子裡打轉,她沒想到宋雨的鬼魂會被困在這麼個地方,而剛纔的經歷已經一目瞭然,室友的死和輔導員周濤脫不了干係。
宋雨噙滿血淚的眼撐得老大,將自己的遭遇悽悽陳述。
周濤是c大負有盛名的教授,四十五歲,至今單身,憑藉着出色的才華和不遜色的長相,頗受歷屆中文系女學生們的喜愛,宋雨也是其傾慕者之一,從開學第一次的班會到第一堂現當代文學課,對這位男教授的愛慕與日俱增。
一開始宋雨也是默默關注,關注周濤的微博,關注周濤的文章,慢慢的,她開始關注周濤的感情史。騷人墨客多柔情,周濤年輕時期和一名女子的愛情也是中文系的一段佳話。終於,宋雨忍不住了,開始匿名給周濤發短信,就像薛淼淼對鍾浩天一樣,無微不至的關心,也加入了中文系的學生會,並且成功成爲周濤的小秘書。
有個週末宋雨回家,撞見了蔣玲知和丁裴的事情,心下不舒坦,就去辦公室打掃衛生髮泄,沒想到周濤也在辦公室,對她百般開導,還請她吃飯,兩個人的關係就這樣越發熟絡起來。
宋雨自小父母離異,對男性的關懷甚是缺失,突然有這麼個關懷備至的男人闖入她的生活,她自然就無法自拔地愛上了,周濤的溫柔紳士體貼,周濤的博學多才,都是加速宋雨沉淪的有利條件。
兩個人發生關係那一晚,宋雨被灌了幾口小酒,事後她以爲是自己不勝酒力,直到被推下天台,她才知道一切都是那個老男人的算計,因爲就在這套房子裡,還有好幾個和她一般大小女生的鬼魂,都是這些年被周濤逼死的!
宋雨發狠的控訴,像一把鋒利的鋸子磨切在薛淼淼的心上,一代文學大師,不曾想是這樣的人衣冠禽獸。
“宋宋,我會替你報仇的。”薛淼淼磨牙說道。
宋雨悽慘而笑,“也是我咎由自取,輕信了那個男人,不過像那樣人面獸心的男人確實應該得到報應,我看他打電話,騙的不止我一個女學生,我們系還有其他的女同學被他騙着,只是還矇在鼓裡沒看清他的真面目而已!”
“我一定會替你報仇的!”薛淼淼再次強調,咬緊了牙。
“以前我不信鬼怪,直到自己變成鬼之後才知道,原來以前你能知道那麼多事情,是因爲你能看見鬼。”
薛淼淼點頭,“我這雙眼睛很特殊,算是禍福皆半吧。”
還想說,房門驟然打開。
周濤站在門口,高屋建瓴地看着薛淼淼,依舊是那副儒雅的形象,眉目間卻是兇狠斐然,伸手將薛淼淼拽了出去。
“沒想到這世上真有能通陰陽的人。”周濤將人帶到廚房去。
“周教授,這世上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不僅有陰陽,還有地獄,你做的這些事情,足以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薛淼淼被拖着,手被磨破了皮,拖過客廳的時候她看到牆上窗戶上皆是貼滿了符咒,有好幾個女鬼就縮在牆角,怯怯不敢亂動。宋雨的鬼魂也是這樣被封住的。
周濤狎暱地笑,狂妄至極,“永世不得超生有何懼,我只要這一生過得舒服就好,你給我進去。”
屁股上捱了一腳,薛淼淼一頭栽進廚房,看到廚房的窗戶已經用透明膠布封住,密不透風。
“說我永世不得超生,呵呵,我看你永世都得困在這鬼地方了!”周濤諂笑着,上前打開了天然氣,然後用透明膠帶貼住薛淼淼的嘴巴。“好好享受。”
果然是個心狠手辣的變態!
薛淼淼憋氣,看着周濤離開小廚房,出去之後在外面反鎖廚房門,而且還用抹布將門縫給堵死。
“小小年紀想跟我鬥,你還嫩了點。”
周濤聳肩而笑,走到沙發處拿起薛淼淼的書包,將裡面的東西倒在沙發上,確定都是沒用的東西才拍拍手,臨走的時候又貼了幾張符在門窗上。
廚房內的薛淼淼聽到了關門的聲音,扭動手腳,皆是動彈不得,廚房裡的氧氣越來越少,天然氣的刺鼻味道薰得她兩眼發花。
“嗚嗚嗚,姐姐!”
花生從門縫外擠進了廚房,一雙眼睛透亮,直搖尾巴是在求表揚。
薛淼淼狠狠地白了一眼,示意花生先關天然氣,可是花生的力氣不大,又蠢得可以,搗鼓好一陣,關上的時候她都快被薰死了。
“姐姐,我也不行了,你一定要堅持。”幾分鐘後花生虛弱地嗚了幾聲,飄了出去,這整個房子到處是符咒,鬼是沒辦法自由行走抑或幹其他什麼事情的。
薛淼淼躺在冰涼的地板上,想着宋雨的冤屈,再想想二少,眼皮到底還是撐不住慢慢垂了下去,迷糊中聽到撞門的聲音,怒吼的聲音,救護車的聲音,嘈雜得很,動盪得很,但是她始終睜不開眼,只知道地板變得軟而溫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