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劉浩和馮韻皆是沒說話,兩人之間的小尷尬在車廂內不斷蔓延,導致車內溫度升高,大冷天的,兩人幾乎是不約而同地搖下車窗。
一致的步調又將這尷尬提升了不少。
“之前在宴會上喝了酒,吹吹風能醒酒。”馮韻實在不擅長在這個男人面前說謊,才恢復的臉底又是一紅。
劉浩下意識地捏緊方向盤,笑道:“我也是,喝了酒,吹吹風散氣,免得一會兒辦案的時候不清醒。”
馮韻望着窗外斑斕的霓虹,嘴角揚了揚,之前在鍾家,劉浩根本就只喝了一口酒,對於他來說根本什麼都不算,欲蓋彌彰,想着,她又是笑了,很滿足。
“三哥,時間還早,就先別送我回家了,直接去醫院吧。我最近老是睡不好,正好去醫院拿一些安神的藥。”她也是想了一路才找到這麼個和他多呆的理由。
劉浩目不斜視,一隻手握着方向盤一隻手擱在車窗上,腦子裡時不時想到之前在走廊上的場景,又是心緒不寧起來。
老半晌才沉沉開口,長者般嚴肅,“睡眠不好那是因爲你平時壓力大,拍戲太辛苦了,韻小妹,當明星有什麼好的,那麼辛苦,不如不幹了。”大不了三哥養你!最後一句話劉浩沒說出口,心下慌住,幸好沒說出口,以前這麼說倒沒什麼,現在這麼說,好像意思不太對。
馮韻原本就亮的雙眸忽而變得更加璀璨,偏頭看向劉浩,眼裡滿懷期許。
“三哥,你覺得這行業不好嗎?你要是覺得不好我就不幹了。”
其實她原本就不喜歡這個行業,若不是當年無意間聽到他說當演員挺好,可以演各式各樣的人,體驗各式各樣的人生,還說她的靈動適合做演員,那她也不會一意孤行入了這行,兢兢業業地演戲,就想做個好演員,不管吃多少苦她都願意。
劉浩根本不敢去看旁邊坐着的丫頭,改口道:“你要是喜歡就繼續,你喜歡就好。”
這一年她在演藝圈的成績大家都有目共睹,想來她也是喜愛這份職業才堅持這麼久做得這麼好,他作爲朋友應該支持纔對,不該說那樣的喪氣話。
心下有些自責,劉浩補充,“喜歡就堅持,但這圈子複雜,有什麼困難跟三哥說,不會讓你受半點欺負,我和你二哥都答應過你哥的,要保護你一輩子,把你當親妹妹護着。”
只是像親妹妹一樣的愛護嗎?馮韻鼻頭痠軟,眼裡的光一寸寸黯淡下去,飛快地別過了頭。
前一刻的喜悅蕩然無存,幻化成此刻的抹抹暗殤。
她本來想對他說,她喜不喜歡無所謂,只要他喜歡就好,可這樣的話說出來,只會讓他尷尬吧,畢竟他只把她當親妹妹愛護,只是親妹妹而已。
馮韻搖搖頭,望着窗外發呆,寒風颳過臉頰,又幹又冷,吹得眼淚都止不住地往下掉。
很快到了醫院。
消防隊的人圍在門診部大樓樓下,正在鋪展充氣墊子,蔣玲知的身影在天台上搖搖欲墜,幾乎要和墨色的天融爲一體。
劉浩下車,已然是一副刑警辦事的嚴肅模樣,再無半點兒女情長,向同事瞭解現在的情況。
馮韻但笑,擡手揩過眼角,溼潤得很。
薛淼淼和鍾浩天后一步抵達,看到頂樓搖晃的身影,前者二話不說就上樓去,後者拉都拉不住。
“二少,你怎麼也來了。”劉浩訝異地問,方纔在車上顧着想其他的事情,竟然沒看到二少的車跟在後頭。
鍾浩天搖頭,眼尾一挑,去拍劉浩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浩子,你終於開竅了。”這麼多年,可算開竅了,都沒發現他的車跟在後面,想必在車內和韻小妹做了不少事情,韻小妹現在還在車上呢,一切不難猜想。
“開什麼竅,我光顧着想案子的事情纔沒注意到你的車。”劉大警官費力辯駁,可鍾二少根本不聽他解釋,悠悠然跟在薛淼淼後面進了電梯。
蔣玲知在天台上已經站了有一段時間,警察局的同事輪番勸,也沒能把人勸下來,可是她遲遲沒有鼓起勇氣跳下去,一來是她怕自己死得太難看,二來是想等前夫宋青的急救做完,她想再當面問一次,女兒的死,是不是那沒良心的前夫乾的。
從警局那邊得知宋青販du甚至有殺宋雨嫌疑的時候,蔣玲知就一時氣不過,帶了刀就去找宋青,現在把人砍進急救室了,心裡後怕,更想要個答案。
薛淼淼三人上天台。
“你們別過來!再過來我就跳下去!”蔣玲知發現人靠近,嘶啞大吼,發軟的雙腿直哆嗦。
天冷,在天台上吹這麼久的風,她也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了。
薛淼淼站定在原地不敢貿然上前,紅了眼,她答應過宋雨不能讓蔣玲知死的。
“蔣阿姨,我是淼淼,宋宋最信任的室友,您聽我說兩句好嗎?”
“有什麼好說的,我這一生真是失敗透了,老公老公拋棄我,女兒女兒離開我,一個人活在這世界上也是沒有什麼意思,不如死了好。”
薛淼淼悄然上前走了一步,“蔣阿姨,你真的覺得是你前夫殺了自己的女兒嗎?”
聽到前夫,蔣玲知又變得激動起來,在窄小的欄杆上張牙舞爪,“怎麼不是他,警察都調查清楚了,宋青現在在販du,小雨發現他的事情,他就殺人滅口,那個喪心病狂!我真恨沒砍死他,當年真是瞎了眼了認識他!”
劉浩拉住薛淼淼,搖頭,示意她不準再往前,蔣玲知的情緒太激動,失手把她也拽下去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薛淼淼翻白眼,就是這劉浩亂查,什麼宋青販du,和宋宋的死根本就沒關係!
“蔣阿姨,你聽說,宋宋絕對不是她爸害死的。或許宋叔叔現在在從事一些不好的行業,但絕對不是他害死了宋宋,你想想,如果真的是宋叔叔,那宋宋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
“對啊,孩子,孩子是誰的?到底是哪個畜生侵犯了我的孩子,到底是誰!!!”蔣玲知高喊,怒問蒼天,這些日子壓抑在心裡的苦恨皆是抒發出來。
劉浩擰眉,宋雨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誰的,這也是他還沒調查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