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澤看着文安的反應，心跳加速起來。
凌寒酥的存在，讓凌傲哲幾度懷疑過自己。
似乎揹負着對於這個名字的記憶，就是對世界的巨大褻瀆。
但在這個遊戲世界裡，凌寒酥不再是一個無人知曉的名字。
文安整個人忽然間目光銳利起來，那眼神裡的凌厲，彷彿穿透了鏡片。
“凌寒酥！那個住在雲錦天江的女富豪！她曾經是我重要的分析對象！”
“你也留意過她？”
秦澤的實力贏來了文安的一些尊敬，加上秦澤的問題，讓文安也有一定表達慾望。
秦澤點點頭，問了一個新問題：
“文哥，你說她是你曾經重要的分析對象？這是什麼意思？”
秦澤意識到，文安還真是有點觀察力的。
這個人雖然不是背叛末日生存小隊的人，但這個人能夠帶來的信息，也是異常的多。
二人沒有進入醫院內部。
秦澤料定，醫院內部還有更強大的怪物。
不過既然怪物沒有出來，那就意味着，這些怪物只有進入醫院纔會觸發。
此時天光正盛，文安這些人，其實很喜歡行走在陽光下。
在末日，這樣的陽光，會給人更大的安全感。
這種安全感久而久之，會形成一種認知——太陽在保護人類。
只要有陽光，就還有希望。
文安找了一處地方坐下，看着幾百米外的第五人民醫院，說道：
“任何災難到來，都有徵兆。我始終相信這一點。我一直都認爲，我是自己這個故事裡的主角。”
但伱卻是這場遊戲裡實打實的的npc，秦澤內心有些感慨。
文安繼續說道：
“主角怎麼能夠坐以待斃呢，所以我一直在觀察，我也在蒐集各種詭異的案件。”
“我家裡有一塊黑板，上面沾滿了各種大事件的小道消息，你知道爲什麼是小道消息吧？”
秦澤可太知道了，身爲官方人員，公司的員工，他很清楚公司處理事情的手段——掌控媒體。
大媒體基本都會幫着公司制定消息，給衆人一個看似合理，但背離真相的答案。
而有些小媒體，反而有報道真相的可能性。
“小道消息雖然不可信，但如果很多的小道消息重合，且結合歷史來看，就能找到很多共同點和線索。”
“我確信——超自然的力量在影響臨襄市。”
“我羅列了一些大案件，其中包括老城區的蟲災，包括一些身體部分變異的人，你能想象，一個人的下體長達十幾米麼？”
“還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案件，比如貓從人的肚子裡爬出來……太多了，當時的臨襄市詭異的事情太多了。”
“我就覺得，如果一個城市頻頻發生不好的事情，那是不是末日就要到來了？”
“所以我開始提前囤積物資，哼，周圍的人還罵我，當時我很好心的勸人囤物資，他們還說我發瘋了。”
“真是好言難勸該死的鬼，哦扯遠了，我要說的是，在這些與詭異有關的案件裡，幾乎每一個都有凌……”
文安忽然愣住了。
秦澤知道，文安要說的，是每一個案件裡頭，都有凌寒酥的身影。
可偏偏，文安忽然間喊不出凌寒酥的名字了。
那種茫然與掙扎的表情，再次出現。
文安抱着頭，咬着牙，彷彿思考是一件很耗費體力的事情。
“每一個……都有凌寒……凌……”
“都有一個人在案件後展開調查，那是一個女人……”
“她是解決這些異樣的人……她消失了！”
“消失了”三個字說出口後，文安的耳朵裡，想起了耳鳴聲。
嗡———
彷彿數據被刪除掉後，呈現出茫茫的空白，又彷彿電話掛斷一瞬間時的靜謐。
文安看向秦澤，露出了幾分害怕的表情：
“李清照……我——”
沉默。
長久的沉默。
秦澤與文安，同時陷入了沉默。秦澤當然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就在方纔，“世界意志”抹除了超級外神——遊戲與娛樂之神裡一個npc的記憶。
現在，這個npc正在被混亂的邏輯填充，導致他——失語了。
他的沉默，和秦澤的沉默不同，他整個人的邏輯，都在被修改。
秦澤忽然意識到了。
“文安不管表現的多麼像真實的人，他都是數據。”
“他只是存在於這個遊戲裡的角色而已……”
“遊戲與娛樂之神，這是一個比日曆存在更久的外神，他能夠讓數據變得真實，彷彿有血有肉的人一樣。”
“但這只是一種能力，而如今，來到了舊曆世界，這個外神的能力，就會被舊曆世界的意志所影響……”
“所以文安的數據，被刪除了。”
這是一個很讓秦澤震撼的推斷。
因爲這意味着，這個區域裡，的確存在凌寒酥，乃至其他舊曆主宰的信息。
這個遊戲與娛樂之神，或許見證過什麼。
或許它與這些舊曆主宰打過交道！
但現在，其中一個主宰的數據正在被抹除。
“是觸發式的……是觸發式！其實本來這些數據可以存在的。”
“如果我不提凌寒酥，那麼文安就不會念出這個名字！”
“但文安內心如果思考這個名字，或許是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的！”
是的，秦澤意識到了關鍵點——
如果自己不問出凌寒酥的存在，那麼今天的一幕不會發生。
秦澤很沮喪。
真相就在眼前了啊。
可他看着真相就這麼沒了。
文安到現在，還沒有緩過來。
但很快，秦澤又振作了起來。
“文安，一定不是唯一一個知道凌寒酥存在的人……”
“但我不能再這麼直接問了。”
如果能夠進入某個人內心深處呢？
如果能夠進入無意識區域裡，窺探這些記憶呢？
是不是這樣就能在世界意志的盲區裡……探尋真相？
秦澤平復內心的激動，這個方案，他感覺是可行的。
自己或許真的找到了一個隱藏路徑。
通往真相的隱藏路徑。
但現在，他要隱藏好自己的想法，收斂自己對於凌寒酥這批舊曆主宰的探索慾望。
文安的確被抹除了記憶，可文安也印證了——
在這個遊戲副本里的臨襄市，的的確確，存在一個叫凌寒酥的人。
而在這個遊戲副本里，世界意志一樣要抹除凌寒酥。
就像是消除通往兩個世界的路徑一樣。
那是否可以得出結論——
自己知道的凌寒酥，凌傲哲的女兒凌寒酥——
其實，就是遊戲副本里，文安無法說出口的凌寒酥？
那麼自己長大的世界，和遊戲副本里破碎的世界……
兩個臨襄市，是什麼關係？
現實世界裡，是不是存在着一個……叫文安的人。
現實世界裡的文安，是不是正在蒐集各種詭異的案件，囤積物資？
秦澤想想就感覺頭皮發麻。
這個時候，文安恢復正常了：
“愣着幹嘛，我們該進去搜集藥物了。”
“好，對了，剛纔我問你的問題，你不要問其他人，尤其那個名字……”
秦澤不希望文安對別人提及凌寒酥，通過提及自己的問題，側面提及到凌寒酥這種。
文安疑惑道：
“什麼問題？你剛纔問了我問題？我承認，你的戰鬥力不錯，是我看走眼了，不過小子，你的腦子如果不好，在這裡也是活不下去的。”
文安換了個彈夾，用很專業的步伐，慢慢靠近醫院。
秦澤跟在身後，詫異世界意志的強大。
“遊戲與娛樂之神，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它在對抗世界意志吧？或者說，它在對抗舊曆。”
“但根據高靜芝的說法，這個存在很久的超級外神——只有在屈怨這天……纔會出現。”
“等等！” 秦澤跟在文安身後，保持着腳步節奏，但腦海裡卻浮現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是的，正是因爲屈怨，導致怨氣化形，纔會使得對付程咬金的時候，自己施展傷痛凝視，被程咬金實質化的怨氣所影響，這才送出了一血。
沒有屈怨，程咬金內心的怨氣就不會出現。
沒有屈怨，英靈殿五神也就無法在這個地方，展開頭銜提升大賽……
是不是就意味着——
沒有屈怨，這個區域也不存在？
超級外神，其實已經死了。遊戲與娛樂之神，早就被舊曆打敗了。
現在是舊曆的時代，遊戲與娛樂之神，很可能是上個時代的產物……
而它死了。
只是巨大的怨氣還在，構建了一個與上個時代息息相關的世界。
但這個世界，只是海市蜃樓。
只有在屈怨這一天……
海市蜃樓，才能化幻爲實，才能真正進入！
等到過幾天，屈怨的效果衰減之後……
一行人就會被送回去。
當然，如果死在這裡頭，就會成爲這裡的數據。
秦澤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死了，但是沒有讀檔的能力，是不是就意味着——
自己就要永遠留在這裡了？
秦澤不知爲何，感覺到了一種……對抗宿命的感覺。
超級外神——遊戲與娛樂之神，他不瞭解這個神的過去。不知其善惡與經歷。
也不知道這個外神是不是有什麼性格轉變……
但卻隱隱感覺到了，這位外神在製造一個絕處逢生的機會。
就好像一個絕世高手，被另外一個大魔王打得重傷將死，甚至在所有人看來，這個高手已經死了。
但他沒有死透，而是留了一縷殘念。
這一縷殘念，就足以支撐起一個浩瀚的遊戲世界，甚至是多位面的。
難以想象，這個外神在全盛時期該何其強大。
而這一縷殘念，只有在屈怨這一天才會具象化。
成爲這個巨大遊戲世界的入口。
秦澤已經來到了醫院的門口，即將和文安一起踏入醫院。
但他腦海裡還在不斷側寫着事件發展。
“忽然某一天，這個超級外神真的等到了某個契機。”
“這個契機，就是端午的英靈殿頭銜提升大賽。”
“這一天，遊戲與娛樂之神，將會在英靈殿五神的幫助下，迎來超量的‘新玩家’。”
“這些玩家如果死在了遊戲裡……就會變成遊戲數據，壯大遊戲與娛樂之神。”
“也許到了一定程度後，它就能不再借助端午的屈怨，也能實現具象化……”
“直到完成復活！從一縷殘念，絕地求生，迴歸巔峰。”
沒有任何證據。一切都是秦澤本能的推演。
裡頭其實還有很多疑點。
比如遊戲與娛樂之神，爲什麼要創造那麼多位面，爲什麼不讓玩家與玩家自相殘殺？
比如遊戲與娛樂之神，爲什麼要選擇臨襄市，或者創造路西法所在的實驗基地……
它是不是在等待着誰？創造了某些場景，或者說復刻了某些場景，等待着有人去解開它也無法解開的謎題？
秦澤又一次的，想起了喬薇。
喬薇在暴雨夜，戲耍了所有人，而端午節裡，喬薇可以說通過胡東風的遺產，點明瞭要自己參加……
那麼是否可以說明——喬薇在設計着這一切？不，更準確的說，是女媧設計着這一切。
五神有自己的謀劃，但超級外神的情報，很有可能就是女媧透露給五神的。
正如凌傲哲身負氣運寶藏的秘密，就是女媧抖出去的。
而現在的一切，是不是也同樣是女媧的佈局？
“噓！”
秦澤的思考被打斷，回到了現實中。
文安比劃了一個噓聲的手勢。
秦澤與文安，同時停下腳步。
臨襄市第五人民醫院內部，走廊上，一個穿着白色制服的女護士，正緩步巡邏。
她的感官似乎比較遲鈍，沒有發現秦澤和文安。
但對應的，她有着極爲強大的能力。
規則級能力。
文安說道：
“在臨襄市第五人民醫院有一個傳說，不要被護士長抓住，否則必死無疑。”
“護士長很慢，很笨重，反應也很遲鈍。它會把守在進入更高樓層的走道上巡邏。”
“它是無法被殺死的，只能躲。”
秦澤理解，在遊戲裡，有一類怪物就是這樣的，無敵，不可被進攻，就像是無法摧毀的障礙物一樣。
你不能試着去打敗它，它被設計出來的用意，就是限制你行動的。
這個情報很有價值，這也是選擇文安的好處。
選擇高寬做隊友，承受的傷害將轉移百分之三十給高寬。
選擇二哥做隊友，將得到更多的初始物資支持。
選擇文安做隊友，將會在某些地方，有一定機率觸發情報。
有些情報，是可以救命的。
秦澤現在確信，文安不是背叛者。
那麼答案就在於高寬和二哥，以及發放物資的茂玲身上。
要推進主線，就得找到這三人裡，誰是叛徒。
只是現在，他沒有功夫去思考。
秦澤的小地圖裡，有了“寶箱”的圖標。
這意味着，附近存在B級以上的寶物。
“現在應該有不少人都發現了道具可以在紫色感嘆號區域交易，而可交易道具，必須是探索遊戲時得到的。”
“我得蒐集夠多的道具，這樣才能以物易物，換取能通關的資源。”
秦澤的腳步越發輕盈，他很快設計好了路線，帶着文安，繞開了護士長。
他現在很興奮。
“遊戲與娛樂之神，如果渴望有人探索他，那麼一定會存在某些道具，能夠幫玩家一起……瞞過世界意志。這個道具未必在醫院裡，但一定是存在於某處的。”
好的遊戲，策劃者其實不是玩家的對立面，甚至會給玩家一種，我和你站在一邊的感覺。
曾經，這位超級外神，戲弄玩家，蹂躪玩家，但舊曆降臨後，它雖然本性沒有改變，卻也意識到……
它需要一個能夠打通遊戲的人出現。
它需要與這個人建立合作。
就像很多很多年前，如果它能與某個舊曆主宰聯手，或許……就不會淪落到今天這般地步。
當然，此時此刻，所有的玩家——
都還沒有資格與它合作。
整個戰場就是一個巨大的養蠱室。
誰纔是最後的勝出者，它也在等待着。
秦澤並不知道這些，他只知道，自己要快點完成任務。
屈怨的效果是會一天天減弱的，自己並不是擁有無限時間的。
端午節過後一陣子，也許這裡就又變成了不可探索區域了。
秦澤很快找到了寶箱所在。就在一處候診室裡，他與文安，找到了稀有藥劑，一些具備特殊效果的藥劑。
“沒想到這麼順利……不，其實也不順利，只是你過於強大了。”
文安不敢相信，滿滿一箱子藥物，甚至還有一些特殊藥劑，就這麼被找到了。
當然，如果不是李清照有着砍瓜切菜一樣殺怪物的能力，他們甚至進不了醫院。
“你小子，狂了點，但你有資本狂，我認可你了。”
文安看向秦澤，秦澤笑了笑：
“謝謝你的認可。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貪多，不如現在就撤離？”
文安點點頭，他同意。
在這所醫院裡，還有院長，主任醫師，特殊病人等奇怪的怪物。
當然，也可以探索探索魅魔存在過的痕跡——
不過毫無意義。當下還是見好就收。
於是文安與秦澤，選擇了離開醫院。
這一次行動，文安對秦澤的好感度提升不少。
與此同時，遠在另一個位面的簡一一，也在閱讀的刊物裡，找到了一些有用的線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