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四月初八·怪夢普雷爾
四月初七夜晚。
秦澤並不知道，這個詭異的人偶，似乎打開了兩個世界的渠道，傳遞了一些影像過去。
他通過人偶，緩解了相思之苦。
而另一個世界裡，也有人通過那些影像，緩解了相思之苦。
秦澤雙手託着人偶，坐在飄窗的窗臺上，看着夜色。
那是喬薇喜歡的位置，二人在事後，喬薇喜歡讓秦澤去給她削個蘋果，然後坐在飄窗臺上，披着一條毛毯，看着夜色。
秦澤則倚在臥室門口，欣賞着喬薇側面的曲線，以及玲瓏曼妙的身姿。
此時的人間，夜色寧和，月光如琥珀。
此時的舊曆之境，紅色的月亮高懸，如古神的眼眸。
通過小小的人偶，一對坎坷的夫妻，在一瞬間心靈有了交匯。
他們甚至做不到天涯共此時，只是遙看天空，想着另一半大抵也在思念自己。
單單是靠着這樣的念頭，似乎不管是現實的無趣的世界，還是那個充滿扭曲的世界，都不再難捱。
好一會兒後，秦澤回過神來，仔細的觀察人偶。
“是我的錯覺嗎？你好像比剛纔瘦了點？你是做出了某種行爲，導致消耗了血肉？”
人偶沒有開口說話。
從說出那句“親愛的你好呀”之後，人偶就再也沒有說過話。
同時，秦澤總結出了一個規律。
如果盯着人偶看，人偶不會消失，不會瞬移。
但如果眨眼的話，人偶就可能會出現在某個隨機的位置。
一個離自己不太遠，且能夠看到自己的位置。
不過，不是每次眨眼都會瞬移。
簡單來說，不眨眼的話，人偶絕對會停留在原地，眨眼的話，則有機率發生位移。
“伱確實瘦了，我記得很清楚，我捏出的手臂雖然纖細，但不至於骨感。”
“你看起來變得消瘦，這種情況於你而言，是在變好還是在變壞？”
人偶沒有回答。
秦澤說道：
“你是不是能夠回答我的次數有限制？某種東西限制着你的行動次數？”
“比如我的能力？職能？或者舊曆等級？”
舊曆者除了職能有等級，舊曆本身也有等級。
這一點秦澤很確信，因爲他得到的那點“質”，能夠分配的四種屬性裡，就分爲“外軀”“心靈”“舊曆”“職能”。
如今可以確信，“質”投入到外軀裡，會獲得身體強化。投入到職能，則會強化職業能力。
但“心靈”“舊曆”還不清楚。
人偶喬薇依舊沒有回覆秦澤的問題。
秦澤想了想：
“如果我前面說的有些地方是對的，我下次眨眼，你就瞬移一下。”
他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秦澤一驚。
人偶果然有了瞬移。
秦澤驚訝的發現，人偶居然瞬移到了日曆上，那黏土捏成的雙腳，踩在了日曆上某個字上。
這日曆並非舊曆，而是普通的黃曆。
秦澤走到了黃曆旁。
他特別買了本定製的日曆，和銀白色的舊曆外形上完全一致。防止將來突發某些情況。
而人偶喬薇雙腳踩在的位置上，赫然寫着“忌”字。
秦澤說道：
“犯忌？犯忌能夠讓你變得不再消瘦，讓你得到某種體能補充？”
人偶依舊不說話，只是在下一秒，秦澤眨眼的時候，瞬移到了秦澤的肩膀上。
雖然沒有得到明確回答，但秦澤好像已經認定了這個猜測。
“我既然製造了你，就不能讓你餓死。但你記住，你只是一種我用來寄託相思的產物。”
“本質上，我無比清楚，你不是喬薇。”
“如果我通過犯忌的行爲，餵飽了你，你也要對應的，發揮你的價值，或者保佑我，或者爲我提供幫助。”
“你不是我老婆，只有喬薇纔可以白嫖我，你不行。成交麼？”
“對了，爲了區別於你和喬薇，我決定給你起個名字，這是賦予你獨特的身份。”
“你覺得叫你二丫，翠花，阿珍，小美，還是秀芹好？”
人偶無聲抗議着這些名字。
秦澤隨即笑了笑：
“開玩笑的，叫你小喬好了。”
秦澤再次眨眼，這次，人偶瞬移到了“宜”字上。
“意思是以上的內容都成交，對吧？”
人偶再次回到秦澤手掌上，接受了自己“小喬”這個身份。秦澤心裡有了底。
四月初七這一天很快就將結束。
到了晚上十一點五十九分，都不需要看時間，秦澤彷彿都養成習慣了，下意識就興奮起來。
“最後一天了，只要捱過四月初八五月二十六號……我就能夠成爲真正的舊曆者。”
同樣興奮的，還有人偶小喬。
它餓了。很餓。
秦澤猜測是正確的，它需要通過製造者犯忌，來維持邪性。
否則肉身會枯萎，腐爛，以及對持有者產生怨念。在其死去的過程裡，或許會對持有者釋放詛咒。
當然，只是或許。
雖然本質上，秦澤認定這不是喬薇，但他的確是照着喬薇捏的。
這也導致，人偶小喬其實邪性大於靈性，但偏偏，沒有選擇傷害持有者。
甚至如果能夠被“忌”餵飽，它還能提供一些額外的扭曲級幫助。
原本兇險至極的扭曲，反而顯得有些浪漫。
如今，看着秦澤即將迎來新的“忌”，它甚至有些期待。
十二點的鐘聲敲響，秦澤第一時間，翻開日曆到最新一頁。
四月初八，丁巳月甲申日，宜登山，踏青，出遊，沐浴。
忌入眠。忌諱等級，扭曲。
秦澤皺起眉頭：
“這是讓我多睡覺的節奏麼？”
秦澤記得公司羣裡提及過這件事，如果忌諱睡眠，那最好是不要睡眠，強忍一天。
但主打趨忌的秦澤，自然不會逃避，得反其道而行。
“這次犯忌和昨天不同，昨天我有的選，但這次我完全沒得選。”
“我大概對扭曲有了一定了解。”
“睡眠後觸發的扭曲，可能是和夢有關，也可能和夢遊有關。”
“夢會變成現實？還是遭遇鬼壓牀？不對，鬼壓牀更像是降臨。”
睡覺後遭遇扭曲，這種事情的扭曲走向太多了。
秦澤也不知道，到底會發生什麼。
“至於宜，看起來日曆非常鼓勵我今天出行……踏青，出遊，登山。出行很可能有奇遇？”
“但我不選擇它們。”
秦澤不是對這幾個選項不感興趣，而是難得的，宜的選項裡又出現了沐浴。
一個嚴謹的趨忌主義，自然得利用好每一次宜。
而研究宜，自然免不了對照實驗。
“雖然很想出遊，看看是不是會有奇遇，但我現在不能放過沐浴。通過與上次沐浴進行不同的差異對比，來試試宜是否能觸發不同效果。”
“這很關鍵，這或許不能一次性就解構日曆裡的宜是如何給出評判結果。”
“但對於我判斷日曆評判大成功，乃至圓滿的評分邏輯，會有一定幫助。”
綜上考慮，秦澤決定放棄新項目，重複之前的體驗，沐浴。
他摸着下巴：
“現在的問題是，我已經知道睡覺會有危險了……”
“我總不能從公司裡找個舊曆者跟我一起睡覺吧？”
話雖然這麼說，但秦澤還是在羣組裡問了問，活命嘛，不寒磣。
匿名A：“你總不能什麼都靠別人吧？如果你發現自己做不了，那最好的選擇是別做。”
算命先生·霍橋：“年輕人，最後一天了，能不折騰就不要折騰。”
刺青師·畫家·簡一一：“入眠和睡覺不同，入眠必然是已經進入了睡眠狀態，或許和夢有關。”
“小澤，我雖然能夠抵抗某些精神入侵，但這不是我們組擅長的領域，而且我知道的幾個，也都無法趕來幫你。”
“假如你一定要嘗試……嗯，我只能祝你好夢。哦哦哦，對了，我忽然想到，我聽說啊，男人禁慾很多天後，如果在睡前看看那種片子，就可能會導致做的夢和那種事情有關。”
“至少也是一種控制夢變量的方法，你或許可以嘗試一下。當然，我自己沒有試過，不過我可以嘗試一下，但得等幾天才能告訴你結果了。”
“我這裡有梯子和網址，倒是可以發給你。但是你記得不要控制不住自己，要節制。”
匿名A：“簡一一，你他媽的不要浪費時間！還有你能不能注意點你的形象！”
程晚杜克也都有自己的事情。大家給出的意見，基本都不靠譜。
這讓秦澤意識到，這件事恐怕得自己一個人解決了。
扭曲的範圍太大了，即便將這個範圍縮小到與夢有關……
可人做什麼夢，很難自己決定。秦澤的夢更是千奇百怪。
而如果真與夢有關，總不能真去嘗試做春夢吧？
扭曲的春夢？被吸乾骨髓吃幹抹淨？秦澤打了個哆嗦，算了算了。
“睡覺本身是很私密的事情。也確實不太方便讓人幫我。”
秦澤終究沒有選擇找援軍。但他也不會就這麼直接睡覺。
“睡前先沐浴。這是第一步。”
“其次，我得想辦法記錄下睡眠的過程，將自己睡覺的過程拍下來。”
“以及，小喬，假如我在睡眠過程裡，表情變得很猙獰，發生了任何……難以理解的行爲，請立刻弄醒我。”
“你能做到嗎？我要是死了的話，你也就得餓死。”
小喬在秦澤眨眼後，瞬移到了秦澤的肩膀上。
這是一種承諾和默認。
秦澤感覺到放心了不少，走向了浴室。
“同時，正好這次能解決兩個人一起洗澡的問題。”
上次沐浴，腦海裡的信息是這麼說的——如果說還有什麼是比沐浴更讓人愉悅的，那就是兩個人一起沐浴。
玩偶小喬自然不能算是人，但絕對算是人形生命了。
同時，秦澤這次選擇了浴缸，水溫也進行了調控。
對比上次沐浴，他力求做到——更乾淨，更舒適，更體面。
各種洗浴用品的牌子，也都進行了升級。
頗有一種要沐浴後進行大型祭祀活動的感覺。
這個過程裡，人偶小喬就坐在浴缸邊緣，兩隻潔白的小腳探入了溫熱的水中。
它默默看着秦澤。換任何一個人都會覺得滲人。
但秦澤不會，一來，這東西與喬薇有關，二來，他就把這東西當個寵物。
他甚至會時常眨眼，觸發小喬瞬移。偶爾講講話，聊聊天。
沐浴持續了二十五分鐘。
秦澤只感覺渾身舒爽通透，這樣一次沐浴，在不談論宜的情況下，也讓他有了神清氣爽的感覺。
接下來他開始慢慢擦拭身體，在最後一滴水珠都被擦拭乾淨後，秦澤腦海裡浮現出信息。
【你進行了一次極爲細緻的沐浴，這於你而言是一次有意義的進步，但這還不是極限。
請仔細想想，這樣的沐浴真的完美了嗎？你真的明白了宜和忌的真諦嗎？當然，我得承認你洗的……嗯，至少很乾淨。
我勉爲其難當這是一次堪稱圓滿的沐浴吧，真的很勉強。你也得好好想想，它真正的意義是什麼。】
【無垢之體：持續時間二十四小時。效果：你將獲得無法被污染的狀態。心靈與身軀，都無法被腐蝕，寄生，催眠，誘導，篡改。你的身體將保持聖潔，不會受到任何墮落的影響。】
很強大的防禦型buff。
秦澤忽然安心了不少，這麼搞形式的投入到沐浴裡，果然是有效果的。
“我好像忽然領悟了一些東西。”
忌和宜，本質都是生活。
沐浴是，出行是，結婚是，搬家入宅也是。
而方纔，自己獲得圓滿的過程，雖然與沐浴做的準備有關……但最後那段話的信息，似乎表明那些準備只是流於表面。
水溫，沐浴用品的牌子，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兩個人一起洗澡……不，這是果，但不是因。”
“因爲和喜歡的人一起沐浴，所以會覺得時間過得很快，會享受裡面的每一分每一秒！而熱愛生活的一部分表現在於——享受生活。”
“所以簡一一才能非常篤定的問我，理髮的結果，是圓滿還是大成功，因爲簡一一很投入很享受成爲託尼·簡的這個過程！”
秦澤不確定自己的推斷是不是絕對正確，但他得將這一切記錄下來。
“很多行爲我很難產生享受的狀態，所以……即便明悟了這一點，似乎也很難次次做到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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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澤倒也沒有糾結。
享受生活這四個字，談何容易。古往今來，真正能做到這一點的人也不多。
甚至可以說，能夠坦然享受生活，本質上，這不是態度，而是一種天賦。
秦澤很快躺在了牀上，閉上雙眼，讓自己進入睡眠狀態。。
人偶小喬也躺在另一側枕頭上，像個沒有靈魂的娃娃。
很快，秦澤便被睡意包裹，陷入了夢中。
……
……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黑色的屋子裡忽然有了光。
秦澤還有些恍惚，呈現在他眼裡的，是一個被束縛着雙腿，跪在他面前的人。
這臉上的表情很恐懼，在秦澤不明所以，不清楚這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夢境時，他聽到了一個奇怪的聲音。
這聲音像是從他自己嘴裡發出的，但音色又有不同：
“你好挑戰者，你的人生即將迎來最後一刻。但這不會絕對的，接下來，我將和你一起玩一場遊戲。”
“如果你成功通過了考驗，那麼恭喜你——人生可以繼續。”
“在遊戲正式開始之前，請允許我做一個自我介紹。”
“你可以叫我阿普，普普通通的普。”
“但我更喜歡你們叫我的全名——Mr·普雷爾。
雖然看不見臉，但秦澤還是能夠聽到那種堪稱浮誇的語調，以及彷彿溢出靈魂的邪惡。
下午有事，提前發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