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人快步到烏大人跟前,提議道:“大人,這是地底礦井爆炸嗎?會不會波及到地面?咱們要不要回避一下?”
烏大人鐵青着臉:“怕什麼?礦井離地面一兩公里,還能把地面炸穿了不成?”
那名手下卻道:“這麼劇烈的爆炸,那人要是在礦井下,肯定也炸得屍骨無存了。大人您難道還擔心對方逃脫不成?”
“是啊,大人,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咱們迴避一下,就算那廝僥倖逃脫,咱們把外圍鎖死,他也未必逃得了。”
其他手下也是人人自危,紛紛上前勸說。
烏大人四周掃一眼,周圍每個人的表情和肢體動作,都明明白白表明了一點,他們在恐懼。
如果說之前那位入侵者,在各個片區搞奇襲,幹掉幾個人,只是引起小小的恐慌,那麼這一波,是真的把這些代理人們給搞怕了。
這一波,足足下去了四百人啊。
天知道經過這麼一出,最終還有幾個人能活着上來?甚至是否有人能活着上來?
正常情況下,這種烈度的爆炸,那個人類入侵者絕對沒可能倖存的。可誰又能打這個包票呢?
這一晚,此人給大家帶來的震懾和恐慌,在這一刻完全達到了頂點。
這到底是誰在追殺誰?
真的是他們代理人追殺人類入侵者嗎?
還是這人類入侵者在獵殺他們這些代理人?
恐懼這個東西,一旦在心裡頭冒出來,便是一發不可收拾。此刻的代理人陣營,幾乎可以說是人人自危,無心戀戰。
看到這一幕,烏大人也知道衆意難違。
沮喪地搖了搖頭:“那就先退出外圍,把所有口子全部封死。這人神出鬼沒,我懷疑此人或許還有後手。”
他這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
不過衆人也想不了那麼多了,聽到撤到外圍,紛紛行動起來,根本不需要動員,只恨爹孃少生了兩條腿。
就好像這地方有致命瘟疫似的,恨不得逃得越遠越好。
……
礦井下方,此刻已經成了人間地獄。長期封閉積聚的瓦斯濃度,遠遠超出了代理人們的想象。
一旦爆炸開來,摧毀度簡直不遜於高烈度的炸彈。絕大多數倖存者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被炸得支離破碎。
少數幸運捱過第一下的,在恐怖的高溫下也很快喪命。
當然,終究還是有漏網之魚的。
四百名代理人,其實土屬性覺醒者也不少,但真正反應快,能迅速反應過來並鑽地地底深處逃過一劫的,卻沒有幾個。
當然也還有幾個防禦力驚人,本身擁有超強的防禦力,或者擁有一些寶物裝備之類的,居然也得以倖存下來。
這其中當然也包括江躍在裡頭。
江躍的反應最快,他在一瞬間就直接遁入地下幾十米深處,避開了這恐怖衝擊波。
即便如此,那恐怖的衝擊波也從地底深處不斷漫溢,江躍在地心深處也能感覺到這次爆炸的恐怖程度。
江躍在地心深處逗留了好一陣,直到感覺到衝擊波在不斷削弱,他纔再次接近礦井附近。
爆炸的餘溫,將周圍的環境都烤得炙熱,但凡一靠近,便能感覺到那股明顯的熱意。
這些倒是難不倒江躍,很快,江躍也發現,礦井這一帶,果然還是有一些倖存者的。
他的借視技能,輕輕鬆鬆就鎖定到六七個人的視角。
果然,再怎麼慘烈的攻擊,終究還是有一些特殊技能的人可以倖存下來。
這些倖存的人,絕大多數具備土屬性天賦,不然很難在那種情況下存活下來。
讓江躍驚訝的是,在礦井內,竟還有三名倖存者的視角。
也就是說,在劇烈爆炸過後,礦井內居然還有人倖存。
這可是硬扛下來的狠人啊!
嗯?
江躍忽然搜索到一個之前沒有發現的視角,而這個視角,竟在快速移動,而且是非常有目的性的移動。
雖然江躍不在礦井內,可憑着這借視的視角,也完全知道,這礦井裡現在是一片火光煙塵,到處都是煙霧和飛揚的粉塵,普通人在這種環境下,視線絕對不會超過三米。
即便覺醒者的視力超羣,在這種環境下,視覺也幾乎等於報廢了一半。
可這個被江躍鎖定的視角,他不但在移動,且移動的速度奇快,針對性十分強。
針對的目標,赫然是在礦井內倖存的三名代理人。
呼吸之間,一名躲在一處坑洞裡的代理人,便被這快如鬼魅的視角主人一刀給割了喉嚨。
出手快,角度準,幾乎沒有半點拖泥帶水,一刀過去,血線濺起,喉嚨切開,腦袋骨碌碌從脖子上滾了下來。
這乾脆利落的手法,儼然就像一個手法熟練的專業殺手。
就算是江躍這種戰鬥經驗超羣的人,看到這種手法,也是暗暗吃驚不已。
毫無疑問,這個視角,一定是之前詭異之樹陣營苦苦搜索的那名人類入侵者。
果然,他並沒有在剛纔的慘烈爆炸中隕落。
他不但存活下來,而且還一點都沒有受到傷害。看這行動速度和手法,必然是非常圓滿的身體狀態。
他一刀得逞,甚至都沒有逗留,就朝第二名礦井內的倖存者快速移動。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竟然十分精準地鎖定了每一名代理人所處的位置,並以最快最輕盈的姿態抵近。
要是沒有發生剛纔那爆炸這個巨大變故,這些代理人絕不會像待宰羔羊一樣被動,任人宰割。
正是因爲剛纔的慘烈爆炸,巨大的衝擊波之下,這幾個硬扛下來的代理人,終究還是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傷害。
他們的強大防禦力保住了性命,卻沒有保住他們毫髮無損。
雖然受的不是致命的傷,可爆炸帶來的衝擊,讓得他們頭暈腦脹,耳膜幾乎都被震碎了,聽覺也受到了極大的影響。
這也就導致了他們的反應速度和應激能力,甚至都不如他們常態下三分之一的水準。
這麼一來,當這個人類侵入者殺到跟前的時候,他們的反應速度也就不允許他們組織有效的抵抗和反擊。
第二名被攻擊的倖存代理人,同樣是沒有任何反應,就被一刀送了性命。
而第三名代理人,實力顯然高於其他兩人,最重要的是,這一刀過去,居然被他體表的防禦力給硬生生擋住了。
這致命一刀,甚至只在對方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劃痕。
這名人類侵入者的殺手鐗,其實就是靠速度和鬼魅般的身法搞出其不意的偷襲。
這一刀沒有湊效,他並沒有跟這個倖存者繼續糾纏,而是藉助反彈的力量,一個倒翻身,消失在濃濃的煙塵當中。
那名倖存者代理人也顯然沒有追擊的能力,搖搖晃晃靠坐在一處斷壁殘垣上,給自己療傷。
那一刀是沒傷到他,可剛纔的爆炸和高溫,對他的消耗和傷害終究還是不小的。
就在礦井內發生打鬥的這幾分鐘工夫,礦井外圍那些土屬性覺醒者也不斷聚集在了一起。
他們通過釋放一些信號,呼朋引伴,彼此憑藉土屬性天賦的共鳴,迅速完成了同伴的確認,並很快就集合起來。
一共竟有六名土屬性覺醒者。
而且,這些土屬性覺醒者,他們能逃脫性命,都是因爲夠機靈,反應夠快。跟礦井內那三位倖存者比,他們更幸運,他們逃到了地心深處,藉助土層石層擋住了爆炸的衝擊波,他們本身並沒有受到任何實質傷害。
除了驚嚇之外,他們幾個倖存者的身體狀態普遍是處於毫髮無損的程度。
當然,這爆炸帶給他們的驚嚇,的確是不輕。
幾個人聚集在一起,其中還有一名二級代理人,自然而然也就成爲了幾個人的臨時頭頭。
“夏哥,剛纔是不是那個該死的侵入者故意引爆的?他這是有意把咱們引起來,好把咱們一鍋端啊?”
“可惡,該不會除了咱們幾個,其他人都亡了吧?”
“我在土層二十米外,都能感覺到那衝擊波,這個烈度,血肉之軀根本不可能活得了。”
“總有一些防禦強大的兄弟能扛住吧?難道礦井裡還能團滅?”
他們叫的夏哥,就是那位二級代理人。
此刻他雖然也被嚇得不輕,卻也知道,當下這些人必須得由他來發號施令,來組織他們一起行動。
“都別嚷嚷,冷靜一點。”夏哥沉聲道,“現在探討其他人死活已經沒有意義,當下關鍵的是,那名人類入侵者,他是不是逃脫了?要是剛纔那波爆炸他自己倖存了,那他一定還在礦井內,還在這周圍。我們的危機還是沒有解除。”
眼下他們幾個,都是土屬性倖存者。
聽夏哥這麼一說,有人卻道:“我們現在是在地底深處,不是在地面,也不是在礦井。就算這廝僥倖不死,我不信他還能在地底深處耍橫?在這種環境下,咱們可不怕他!”
“對,要是咱們土屬性覺醒者還怕他,咱們這天賦不是白給了?”
“最好他能到地心深處來找咱們,省得咱們去追蹤他!”
“都別想了,他要是沒有土屬性天賦,怎麼來追蹤咱們?還得咱們主動去追殺他!”
夏哥見他們你一言,我一語,也是心煩意亂。
擺擺手:“都別廢話了,咱們這裡有六個人。都想想,萬一對方要是沒死,咱們該怎麼困住他,拿下他!”
“夏哥,咱們這情況,自保都夠嗆。還敢去招惹人家?”
“確實啊,幾百幾千人都拿不下人家一個,就咱幾個人,還是趁早別去送人頭!”
“我現在真有點懷疑,明明那麼多人,烏大人爲什麼就派咱們這些人下礦井?爲什麼其他人不下來?還不是因爲咱們沒有人脈,沒有關係,讓咱們當炮灰唄?”
“想想還真是,我就不信,那麼多人,會想不到礦井會有瓦斯爆炸的風險。這是擺明派咱們來送死。”
這些人劫後餘生,哪裡還有心氣去追殺人類入侵者?
僥倖的同時,怨念也是不小的。
畢竟,地面還有更多的人呢。爲什麼他們不用下礦井?
夏哥黑着臉道:“都給我閉嘴,你們要是不想活了,自己抹脖子好了。別帶上我。這話別說被樹祖大人知曉,烏大人聽到了,也絕不會有好果子吃。”
其他代理人劫後餘生,怒氣顯然很高。並沒有被夏哥這些話嚇倒。
“本來就是啊,我們也沒說什麼。就是覺得不公平。都這樣子了,就靠咱們幾個人還談什麼追殺。怕是都不夠人家塞牙縫。”
“可不是麼?要是他敢來地心深處,咱們是不怕。可要是離開地底回到礦井裡頭,我是不去的。殺我頭我也不去。”
現在,礦井在他們幾個人心裡,那就跟地獄無疑。
已經是在鬼門關裡走了一圈,要他們再返回去,顯然不現實。
那夏哥也知道,看這情形,士氣是散了,短時間內也沒指望重新凝聚起來。真要來硬了,對方五個人,他一個人,撕破臉了,誰也沒得好。
再說了,夏哥只是嘴上這麼說說,總不能他一個二級代理人主動說放棄。
實則,他死裡逃生,同樣也心生恐懼,同樣擔心丟了性命。
當下順水推舟道:“既然這樣,咱們先別回礦井,就在周圍一帶埋伏。但凡這個傢伙還活着,他要回到地面,一定會有動靜的。”
眼下礦井出現大爆炸,巷道也好,礦井入口也好,早就坍塌了,原先的通道肯定回不到地面。
如果這名人類入侵則還活着,想回地面,必定要從廢墟里往上行動。
只要製造出動靜,他們這些土屬性覺醒者,便能輕輕鬆鬆捕捉到這些動靜。
到那時候,他們的優勢就能最大發揮,再加上人數的優勢,說不定還有機會將對方斬殺,甚至是生擒。
就在他們商議之間,幾人幾乎同時產生了感應,察覺到周邊的土層出現涌動。
幾人還以爲那名人類入侵者接近,正要做出反應,卻是一名代理人同伴從底下鑽了出來。
雖然之前不是同一支小隊的,但彼此都覺得眼熟。
這人,正是江躍僞裝的那名代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