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橋基地,實則就是大金山腳下的一個村落,名爲王橋村。此村在大金山腳下,依着河水而建。進村的路只有一條,必須經過一座古橋。而這座古橋有幾百年歷史,傳說中是一位王爺在自己封地裡視察,發現此地風水甚好,而百姓民風淳樸,只是河水兩岸只能靠渡船通行,王爺於是出資修建此橋,得名王橋。此後橋對面的這個村落,一直就叫王橋村,幾百年都不曾更改過名字。
橋樑建好之後,經過一代代的繁衍,王橋村的規模越來越大,人口也越來越多,形成一個在周邊百十里地都數的上號的大村落。
在陽光時代,大家都在南下打工的浪潮中,很多村落都成了空巢村,除了留守婦孺和老人,幾乎沒有壯年。
而王橋村雖然也受此影響,情況卻比大多數地方要好很多。王橋村作爲一個大村落,集體經濟搞得非常不錯,擁有好幾個規模不小的工廠和企業,本地就業情況非常不錯,因此村子裡的青壯年流失情況相對好很多。
雖然不說全村滿員在本地發展,但相比其他村落,情況絕對是非常好的。
可就這麼一個人口高達三四千的大村落,也難以在詭異時代倖免。當詭異降臨時,王橋村同樣損失慘重,絕大多數人口沒有躲開一波接一波的詭異動盪。而經過一次又一次的衝擊,王橋村也變成了現在的王橋基地。
關於王橋基地的傳聞很多,有人說,王橋村的基地是本地大姓大戶主宰的,也有人說是外來戶過江龍控制了王橋基地。
當然,作爲一個基地,王橋基地要生存,要發展,肯定不可能只侷限於原先的王橋村。
畢竟經過一波波動盪,王橋村的人口肯定也大片消失,按正常十存二的比例,剩下的人也就是幾百人口。光就幾百人口肯定形成不了大規模,也不可能成爲謝春基地的心腹大患。
謝春列爲最大威脅的幾個基地,王橋基地赫然是排在前三的,甚至可以說是最大的潛在對手。
能讓謝春如此重視,爭風喝醋的基地,要說跟詭異之樹那邊沒有緊密聯繫,誰都不信。
可還是那句話,要針對王橋基地,對其開戰,還得找到足夠的證據。
不教而誅,師出無名,在任何時候都是說不過去的。尤其是官方力量,要動手,必須先掌握大義,掌握足夠的開戰理由。哪怕這些理由是編織的,也得儘量編織得像那麼回事,至少得能自圓其說,堵住外界的悠悠之口。
江影此刻,已經遊弋在王橋村周邊。她並沒有急着進村。王橋村的特殊地理位置,你要進去,就必須通過那座古橋。
而古橋又是重兵把守的,哪怕是變成一隻蒼蠅飛過去,恐怕也會被人發現。
而水中作業,遁水而過,這也不是江影的特長。
觀察了一陣,江影基本確定,這王橋基地看似平靜的外表,確實是暗流涌動。看着似乎沒有謝春基地那麼陣勢,各種高牆和大門,但其看似鬆散的背後,反而有着更緊緻的防禦。
貿貿然進去,肯定是不行的。引人注目,哪怕你演技能飛天也無濟於事。對於一個陌生剛進入基地的人,必然會被人緊盯。她想做任何事,恐怕都難逃有心人的眼睛。
正面從古橋上通過,這這個想法基本可以放棄。
王橋村是大金山腳下,背靠大金山而成。其村尾必然是有進村的辦法。而且,有山林作爲掩護,混入進去也更加方便許多。
以江影如同鬼魅般的身法,混入王橋村還是有一定機率的,但要說混進去之後任何操作,卻也很難說。還得謹慎行事。
大白天想混入,即便是從後山,難度也着實不小。最好的活動時間,自然還是夜間。
入夜之後,江影如同幽影一般潛伏在後山,感受着四周的動靜。
王橋基地能讓謝春覺得威脅,自然有他們的一套本事。後山雖然很開放,但防守卻比前面更加嚴密。
當然,這種嚴密對江影而言,自然還是有空子可鑽的。
江影的幽影瞬移,速度之快,隱蔽程度之高,確實已經達到了一個極高的層次。她的水平,在之前幾戰之後,也是公認達到了賀晉他們這個級別,是真正江躍之下最頂級的存在。
是真正可以獨當一面的頂級高手。
而這些基地再強,終究平均水平擺在那裡。就像謝春基地一樣,王橋基地同樣也存在這些問題。
除了個別頂尖戰力,其他人的水平,遠遠跟不上他們的至高戰力。別說跟星城這邊的隊伍比,就算跟普通的行動局成員比,那也是差距不小。
說到底,烏合之衆沒有經過實戰積累,沒有足夠的沉澱,也不可能無緣無故就成長爲精銳之師。
江影在一番觀察後,就找到了一個相對薄弱的突破口。她甚至都沒用什麼秘法,就穿過了第一道防線。
而那些所謂的嚴密防守,在午夜時分,甚至還有人在半打着瞌睡。
王橋村的佔地面積極大,因爲是山地建村,整個村子的建築比較散落,高低起伏也比較大。
靠河邊的那一帶是低窪,聚居最爲密集。而靠山這一帶,同樣有很多房屋。在陽光時代,整個村也被分割爲好幾個區域,多半是依着宗族姓氏來劃分的。靠後山這一帶,有一個徐家,是王橋村的大姓。周圍百十戶人家,幾乎都是姓徐。
徐家的宗祠比較顯眼,在後山一處風水極佳的位置。
此刻,徐家宗祠一帶,倒是人手特別密集。其他地方的燈火相對暗淡,而此處百十米區域,卻是燈火通明。
一些大樹上掛着燈籠,還有空曠區域燃燒着火堆。也不知道在進行着什麼儀式。
宗祠周圍,至少有幾十個青壯,或明或暗,全方位把守着。
此刻的江影,已經靠近到宗祠外圍二三百米的區域,暗藏在一處隱蔽的角落,確保周圍沒有不安分因素。
當然,江影的覺醒天賦,對虛空感應非常入微。但凡有威脅靠近,她必然可以率先感知到。
整個王橋基地,想要悄無聲息靠近江影,恐怕這樣的人根本不存在。
江影遠遠觀察着徐家宗祠方向,卻不知道這羣人在搞什麼。
要說這宗祠是陣法八門的一門?看着實在是不太像。不過江影此刻沒有進入宗祠內部觀察,也不知道內在是什麼情況。
除非她有江躍的借視技能,否則宗祠內部發是什麼情況,她也鬧不準。
貿然過去,哪怕她的身法再高明,面對這麼多雙眼睛,恐怕也很不暴露身形。畢竟她的身法再敏捷,也還沒達到隱身的層次。
就在這時,她耳畔聽到宗祠方向有個腳步快速朝另一側的土坡跑去,嘴裡叫道:“讓廚房那邊手腳麻利點,祭祀的食物必須準備妥當,還有,弟兄們等着宵夜呢。”
廚房?
江影朝那人喊話的方向看去,卻看到一棟農村常見的房子,門口院子倒是挺開闊,隱隱有燈火閃爍。燈火當中,有炊煙裊裊升起,只是在夜色中,這炊煙肉眼很難一眼看到。
不過五感稍微再感受得細緻一些,便能聞到空氣中燒柴的氣味。大半夜廚房還在運作,這顯然不僅僅是宵夜那麼簡單。
祭祀?
本地風俗,一般逢年過節或者過世老人的冥壽纔會祭祀,而祭祀不僅僅是燒紙,還得準備一些肉食。這些肉食不需要做得太精緻,甚至不需要烹飪完整。但這個儀式卻必須到位。
通常用到的肉食包括豬頭,大鵝,或者雞鴨等物。當然也要配一些糕點酒水之類的。
一般來說,準備這些東西也不會太複雜。只要有原材料,根本不需要精細加工。
倒是那原材料,在如今這世道,能否備齊可不好說。當然這麼大一個錯落,備齊這些東西應該也不成問題。
宗祠那邊,江影知道自己很難滲透,倒是廚房這邊,或許可以去看看。
畢竟廚房就算重要,也不是什麼機密重地。哪怕有人看守,頂多也就是幾個相對邊緣化的人物。誰還能在廚房囤積重兵防守?
果然,正如江影猜測的那樣,廚房這邊只有兩個人在屋子外面晃盪,看着是守衛,其實顯得十分懶散。倒是對屋裡的食物很感興趣,兩人都是不是探頭朝院子裡探頭探腦,顯然,他們也期待這一餐宵夜。
這詭異世道,普通人吃飽肚子也是一種奢侈,更別說加餐了。而宵夜顯然是加餐的福利。
江影很輕鬆就躲開了這兩人的眼神,竄入屋子當中。
這廚房是露天搭建的,只是有石塊壘起來的三個土竈,一大二小。一個大竈正在煮着什麼,大概就是所有人的宵夜了。
小竈其實也不小,卻是在準備祭祀的極品。三個土竈邊上有一條案板,案板邊上有棵大樹,樹枝上掛着一爿豬肉。豬頭已經在小竈裡處理,另一爿豬肉顯然也已經在大鍋裡。
除了豬肉外,還有大量的食物,用各種不鏽鋼大盆裝着,瓶瓶罐罐的調料竟也有不少,一看這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爲這是要做一個小型酒席。
江影也是暗暗咋舌,這可是詭異時代。很多地方的倖存者都吃不上飯了,這地方居然還這麼奢侈。看來這王橋基地的日子過得不錯。
不過江影一掃廚房這些人,便覺得有些蹊蹺。
便是廚房的伙伕,也都是青壯男人。只有兩個切菜幫廚的是女人。女人都是三四十歲年紀,看上去跟這良好的伙食並不相稱,每一個看上去都是瘦骨嶙峋,面有菜色,一看就是長捱餓的那種樣子。
而廚房這邊除了一個主廚之外,還有兩個幫忙的伙伕。這三個男的,以主廚爲主,兩個伙伕爲輔。
主廚的話語權顯然最大,在那呼來喝去,好不威風。那兩個伙伕則動不動呵斥兩個婦人,只要她們動作稍慢,打罵立刻就到。
那兩個婦人逆來順受,竟是一點反抗的情緒都沒有。不管如何打罵她們,她們始終一聲不吭,只是竭盡全力讓自己的速度更快起來。
顯然,能被挑中來幫廚,對她們來說已經是莫大的榮幸。至於這一院子的食物,那是她們萬萬不敢碰的。
別說被幾個男人盯着,就算沒有人盯着,她們看上去也不敢偷吃。
很快,江影就聽出一些名堂。這個主廚的口音,一聽就不是本地人。甚至都不是星城人。
他罵罵咧咧的口音,絕對是外地人。那兩個伙伕也不是王橋村的口音。江影有王橋村的同學,對王橋村的口音不陌生。更何況盤石嶺離此地也不算太遠,口音接近。
也就是說,這三個男的,竟都不是王橋村的本地人。
這倒是有些奇怪了。王橋村按說是比較封閉的村落,如果這裡形成基地,應該以本村人爲主。畢竟這個村外出打工的青壯年不多,他們多數在本地的工廠上班。
那麼此地按理說倖存者應該以本地青壯爲主。怎麼會讓這些外地人在這吆五喝六的?
那兩個婦人唯唯諾諾,幾乎沒怎麼說話,江影倒是聽不出她們的口音。
“老張大哥,你說咱們在人家的宗祠裡搞祭祀,那不是替人哭喪嗎?這能管用嗎?”其中一名伙伕,很是有些不以爲然。
老張大哥就是那主廚,皺眉道:“這是你一個伙伕需要關心的事嗎?上頭讓咱們怎麼幹,咱就怎麼幹。用不着你那麼多屁話好吧?”
那個伙伕自討沒趣,尷尬地撓撓頭,卻是不敢多說什麼。
倒是另一個伙伕道:“今天還真是怪了。咱們基地三股勢力,好像都莫名其妙地緊張起來。本來大家各守一塊地盤,各吃各的飯。今兒個聽說三位首領密探之後,居然達成一致,口口聲聲要合作?我怎麼聽着覺得好像要出事呢?”
老張沒好氣道:“就你們兩個屁話多。不說話沒人把你們當啞巴好吧?”
後面說話的那個伙伕,卻對老張沒什麼畏懼,笑道:“老張,在廚房你是主廚,可別忘了,咱是臨時過來幫你忙,咱可不是你手下管。你那一套嘴臉,趁早收起來。老子不吃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