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到尾,江躍都掌控着話語節奏,自然是讓王壤無法招架。終究這是黃金綬帶大學士,是他的頂頭上司。
話說到這份上,他還能反對不成?
而江躍要的就是這個伏筆。他把話放下了,之後不管什麼時間點,哪怕是深更半夜跑過來,這邊也不要大驚小怪。
視察傳送陣法,研究陣法如何擴建升級,又不影響你陣法正常運轉,咱儘量在非工作時間過來,不打擾這邊的工作,難道這有什麼不對?
真要在工作時間,陣法運轉的時間過來指手畫腳,多多少少還是會影響到這邊的工作。
當然,江躍對王壤的態度,跟對觥壘大學士那三個副手一樣。他們老老實實的,江躍或許不會找他們麻煩。如果他們真要成爲攔路虎,來影響他的計劃,江躍也絕對介意將他幹掉。
就江躍目前的實力,要對付一個學士,絕對有很多種辦法讓他無聲無息消失,絕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安排好這一切後,江躍又故作投入,對傳送陣法周邊好好進行了一番視察,力爭將每一個細節都摸透。
而他這個認真嚴謹的態度,也讓王壤越發堅信,觥壘大學士真的是在致力於擴建陣法,心頭也沒有一絲懷疑。
因此,王壤的態度也越發配合。
而江躍心裡自然樂得開花。要不是王壤貼心的介紹和講解,他對這傳送陣法的瞭解還真不夠入微,很多細節真是想象不到。
可經過王壤來來回回,反反覆覆的講解,江躍不僅僅是瞭解到這陣法的運轉之道,對陣法的禁制如何開啓,如何關閉,如何激發,幾乎每一個細節都瞭如指掌。
王壤如此謹慎有原則的人,竟也送出如此神助攻,也是讓江躍心裡暗自好笑。
有了王壤送出的這些助攻,江躍對下一步計劃就更加有信心了。
不過,江躍也沒有過度樂觀,畢竟王壤這邊主持傳送陣法,除了維持陣法、保養陣法的專業人員之外,也有一個團的守衛力量。
這千餘人馬一旦驚動起來,也是足夠讓江躍他們喝一壺的。
當然,這些因素,江躍自然也會考慮在內。
視察結束後,王壤還客氣地留江躍他們吃飯。不過卻被江躍婉拒。
“飯就不吃了,一大堆事等着本座回去處理,上邊我得催着點,下邊也得罩着點。等傳送陣法擴建完畢,你再好好請本座吃一頓,如何?”
王壤學士難得開懷一笑:“好,就這麼說定了,屬下自掏腰包,請大人喝一頓大酒,到時候大人可別不賞臉就行。”
“哈哈,本座必不爽約。”
雙方這次是在極爲愉快的氛圍下分別的。
江躍帶着六名同伴,返回營地。龔磊大學士的駐地,到傳送陣法,也不過是大半個小時的路,加快趕的話,甚至只需要十幾二十分鐘。因此來回是很方便的。
回到營地後,江躍讓大家先休息一下。
“我決定了,不等到後天了,就在今晚。等傳送陣停止工作,工作人員撤掉之後,我們立刻行動。”
根據王壤的介紹,那邊工作人員休息之後,就只有守衛人員值班。陣法周圍,頂多是值班的守衛,人馬不會很多。而且按照規定,陣法核心區域,哪怕是守衛人員,也是不允許靠近的。
誰也不能保證,守衛人員不會手賤去動法陣。萬一傳送陣法出了什麼毛病,誰負責得起?
因此,即便是守衛人員,也只能是在陣法外圍巡邏。
當然,傳送陣法本身就有禁制,如果有不長眼的阿貓阿狗誤闖,觸發了禁制,必定會倒大黴。
可江躍卻不用有此擔心,先不說那禁制如何。即便禁制威力通天,王壤也將這禁制裡裡外外,都跟江躍講透了。
對江躍來說,現在整個傳送陣法,就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時間好不容易到達午夜,龔磊大學士的營地裡,也是一片寂靜。除了值夜巡邏的人員還在有規律地活動着,幾乎所有人都進入了深度休息狀態。
這地心世界的作息,可不比地表世界的陽光時代,有那麼多夜貓子,有那麼精彩的夜生活。
不能說地心世界完全沒有夜生活,但是這是在營地裡,紀律嚴明,作息更有嚴格的要求。
到了一定的點,誰若還在營地內外喧譁不息,軍法一定不會輕饒。
江躍帶着六人,悄然離開大營。
隱身技能的加持下,江躍帶着六人便如幽靈一般,悄無聲息。
不多會兒七人就再次來到傳送陣法一帶。
王壤確實沒有對江躍說謊,此刻的情況,幾乎跟王壤說得沒有任何差別。江躍等人通過隱身技能,巧妙地躲過了一層層巡邏的守衛,無比輕鬆就進入了傳送陣法核心區域。
江躍首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通過王壤介紹的辦法,先將傳送陣法周邊的禁制給關閉掉。
禁制關閉掉,也就意味着不管他們做什麼,都不會激發禁制。換句話說,只要動靜不要太大,他們就可以爲所欲爲。
傳送陣法的這個守護禁制,其實就是陣中之陣。
江躍輕車熟路,將禁制關閉掉。這麼一來,他們就算在傳送陣上跳舞,也完全不用擔心有什麼問題。
“好了,禁制已經關閉,咱們按照計劃行事。”
摧毀傳送陣,首先要將陣盤陣眼摧毀,這是核心區域。
對這個操作,江躍他們早就有預案的,雖然過程比較繁瑣,但是他們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再加上針對性十足,這個過程還是十分順利的。
尤其是陣盤那巨大的建築,在他們的合理下,也着實費了老大一番功夫,這纔將它徹底摧毀。
而陣盤四周的陣法刻紋,其實才是靈脈輸送靈力的關鍵。這些刻紋是陣法師澆築無數心血在上面,一寸一寸刻畫出來的,但凡有一點差錯,這陣法都會受到影響。
而江躍他們要做的,就是將這些陣法刻紋,全部摧毀。這麼一來,就相當於靈脈輸送的靈力無法進入到陣盤核心,靈力沒有刻紋的引導,就會紊亂流失。
現在陣盤沒有了,刻紋也被摧毀了,就只剩下幾條靈脈,自然是構成不了傳送陣法的。
當然,如果只停留在這一步,重新建造陣盤,刻畫陣法刻紋,也許十天半個月就能修復傳送陣。
但江躍他們的計劃,顯然不止於此,他們下一步目標,則是這傳送陣法的其中一條靈脈。
摧毀整條靈脈顯然是不現實的,但是梅花間竹一般間斷性破壞幾截,就足以讓這靈脈中斷。
江躍等人搞完破壞後,沿着其中他們選定的靈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現場。
走到外圍十幾裡地之後,他們沿着靈脈,按圖索驥,進入靈脈所在的地心深處,又對靈脈做起了手腳。
江躍自然不會親自動手,這些粗活累活,他自然是動用黑暗詠歎調來操控周圍巡邏的兵士來操作。
一條靈脈,動輒綿延幾百裡,一路過去,不同路段,巡邏的隊伍也是不同的。每支隊伍都有自己的責任區。
而對江躍來說,區區十幾人二三十人的隊伍,操縱起來根本沒有多大壓力。而這些被操控的巡邏隊伍,在江躍的引導下,對地脈發動了瘋狂的攻擊。
他們神識被操控,壓根就沒有自主意識,自然也就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什麼,只能本能地進行瘋狂破壞。
不到兩個小時,沿途就有七八處地脈被破壞得一片狼藉。
地脈本是渾然天成,一旦被破壞,倒不是說完全不能修復,但修復之後,地脈的靈力肯定會受影響的。
任何靈脈,渾然天成的狀態,肯定是優於被破壞之後修復的狀態。
就相當於一面鏡子被打碎,就算你用全天下最出色的修復術將它粘合起來,終究還是不如原裝的鏡子那麼光滑無暇。
破壞還在繼續。
而另外三路人馬,自然也在同步進行。傳送陣的四條地脈,在一夜之間,遭遇到了各種瘋狂的攻擊。
……
而傳送陣負責人王壤,這一夜本該睡得很香很踏實,不知道爲什麼,他今晚睡之前就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而勉強入睡之後,睡眠卻總是很淺,恍惚之間就醒過來,彷彿有一種很不妙的感覺,讓他心頭悸動,翻來覆去睡不踏實。
這很反常。
作爲一個上位者,王壤有種很不好的直覺。一個翻身,索性從牀上坐了起來,努力讓自己焦慮的情緒平靜了些,王壤從屋裡走出,把他的幾個助手和親衛都給驚動起來。
他們都是跟着王壤混的,王壤相當於他們的boss,王壤驚醒了,他們要是還睡得跟豬似的,那就不合適了。
幾人紛紛起身:“大人,這天還早着呢,怎麼就起身了?”
此刻離天亮至少還有三四個小時,白天就挺累的,這會兒正是睡眠補充元氣的時候,衆人實不明白,爲什麼自家大人會莫名其妙起牀。
這個點,大夥才睡下多久啊?沒這麼折騰人的。
不過,誰都不敢把這個不滿寫在臉上。
王壤道:“有點不對勁,我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聽王壤這麼說,其他人那點睡意一下子全沒了。
“大人,什麼情況?你察覺到什麼了嗎?”
“不知道,我得去傳送陣法看看。別的事不歸我管,但傳送陣法,絕對不能出半點差錯。”
傳送陣法能出什麼事?
那麼多守衛來回巡邏,一層層的守衛,就跟鐵桶陣似的,毫不誇張地說,一隻蒼蠅如果鬼鬼祟祟的話,也休想飛進去。
“大人,傳送陣不能有事吧?那麼多層守衛呢,再說不還有禁制嗎?禁制只要觸動,咱們這邊就會有警報的。”
道理是這個道理,王壤當然知道。可他心裡就是不踏實。這該死的直覺,有時候就是這麼討厭,讓他心神不寧。
要不親自去一眼,他今晚別想再入睡。
“走吧,都去看看,橫豎不要多久時間。看一眼回來再睡,心裡踏實。”王壤身爲負責人,他既然開口了,其他人哪有不從的道理?
只得迷迷瞪瞪披掛好了,簇擁着王壤朝那陣法核心區域走去。
很快,一層層守衛就攔住了他們。
發現是王壤大人查夜,這些守衛雖然驚訝,心裡卻也有些暖烘烘的。人家王壤大人作爲老大,都這麼盡職盡責,他們這些守衛,更該盡忠職守。
一層層守衛,裡裡外外,每一層都在線的,並沒有人偷懶摸魚,這讓王壤心裡頭的擔憂稍稍減緩了一些。
守衛們沒有偷懶,這四五層的守衛體系,沒有一層是在摸魚的,這個守衛密度,按說是不可能有什麼意外情況發生的了。
不過王壤還是有點不放心,問道:“今晚有沒有什麼情況發生?”
“報告大人,今晚沒有任何動靜。”
“觥壘大學士那邊,有沒有派人過來?”
“並沒有!今晚工作人員下值之後,就沒有其他人前來了。”
王壤微微點頭,心裡頭又微微鬆了一些。照這麼說,應該沒問題的吧?可爲什麼這該死的感覺,還是沒有消掉呢?隱隱還是感覺到右眼眼皮在跳動呢?
都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這可有點不太對勁啊。
王壤心頭不安,腳下的速率加快。他現在只想第一時間趕到傳送陣法,確定傳送陣沒有差錯,這才能發現。
穿過最後一道守衛後,前頭便是陣法核心區了。
不知道爲什麼,王壤心頭的不安感,不但沒有減弱,反而忽然間大幅度加強了。
他甚至都有點不敢邁步。
手下人也察覺到王壤的異常:“大人,什麼情況?”
王壤深吸一口氣,面色有些發白:“我預感很不好,肯定有大事要發生。走,進去看看。”
穿過一扇拱門,走過一條長長的通道,傳送陣法的核心區域,終於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雖然此刻是大晚上,但傳送陣周圍的燈火還是不熄的,現場的視野也不會比白天差多少。
可衆人擡眼這麼一看,當場差點暈了過去。
王壤反應最大,腳下趔趄,差點就倒了下去。
天殺的!
他們第一反應是,咱是不是走錯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