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付詭異之樹,這是一次生死大劫,不是請客吃飯,絕不允許你好我好一團和氣。
一團和氣就代表有人沒掏心窩子,沒有暢所欲言。
人家江躍年輕人,社會地位遠不如在場各位,想說什麼不都直抒胸臆嗎?
那三位沒發表執行理事,大概也從曾將軍的態度當中,逐漸意識到此事的嚴峻程度。
這次,跟過去一團和氣的會議方式註定是不同的了。
所謂的聯合指揮組,絕不是進來鍍鍍金,更不可能啥事都不用幹,啥主意都不用出。
一名執行理事想了一陣,目光朝江躍這邊看了一眼,投以一個善意的微笑。
“二位指揮,就江執事剛纔這番話,我個人是比較贊同的。一支隊伍紀律的養成,絕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
“考慮到如今這個時代的特殊性,而隊伍構建的成分又具有多面性,裡頭自然而然存在許多不確定因素。僅憑意願,指望每個個體都自動團結起來,想法很美好,但現實一定不會如願。”
“不瞞大家說的,我之前也一直觀察過各支隊伍的人員構成。咱們關起門來說話,各路隊伍的人員構成,也是良莠不齊,魚龍混雜。舉個可能不太恰當的例子,就以中南大區恆城那支隊伍爲例。我個人就認爲,他們的心態就沒擺正,壓根就不是衝着詭異之樹來的。倒像是來鬥氣,爭虛名,搞私鬥的。那麼,像恆城這樣的隊伍,就這一支嗎?我看未必。也許,很大一部分隊伍,跟恆城的隊伍並沒有什麼區別。只不過,他們沒有暴露出來罷了。”
“還有,我聽說有支隊伍來到此地沒多久,就接連做下許多件荒唐的事,侵害無辜女性,別說是講紀律,就連基本的敬畏之心都不存在。”
“試問,這樣的隊伍,要他們緊密地團結在一起,可能性真的存在嗎?”
這位執行理事說到這裡,認真地朝曾將軍點了點頭,示意他說完了。
此人的觀點,顯然跟江躍是不謀而合的。
來自滄浪大區的帶隊首腦聶致遠。
此人斯斯文文,話不多,但言必有中,一看就是有主見的官員。
而其人與江躍有共同語言,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滄浪大區同樣也有詭異之樹冒頭。
而且詭異之樹的勢頭不弱,把偌大滄浪大區搞得焦頭爛額。
聶致遠來西陲大區,也是抱着極爲堅定態度的。這一點跟星城的隊伍十分相似。
立場上和個人情感上的接近,讓聶致遠對江躍的觀點十分認同,一切也自然合情合理。
曾將軍聽完後,沒有表態,微笑看着另外兩名執行理事。
另外兩名理事,一個來自江北大區,一個來自江南大區。
來自江南大區的執行代表秋日勝微笑道:“江執事的觀點,我大致也是贊同的。我一直從基層幹起來的。跟形形色色的人打過交道。深知千人千面真不是一句空話。有些人嘴上跟你說的是這一套,背後又是另外一套。下一次他說不定又換了一套。如果咱們的策略是靠人多衝鋒,一次衝鋒號一吹,大家一起衝,那還真不如用職業軍人。至少紀律是有保證的。”
“要調動這些形形色色的人馬,真的需要一定智慧。各支隊伍的隊長非常重要。”
“各支隊伍的隊長如果思想不滑坡,這批人勉強可用能用。要是隊長思想滑坡,隊伍肯定完全指望不上,甚至還得提防他們幫倒忙。”
既然要求掏心窩子,這位秋日勝大老顯然也是開誠佈公了,將自己的觀點看法也都說了。
相比之前反對江躍的兩人,不管是秋日勝還是聶致遠,至少是言之有物,說到了點子上。
而不是像那二位似的,光是反對,實則多數都是空話套話,沒有實質內容。
什麼相信能動性,什麼相信自己的同志……
說白了,都是政治正確的口號而已。恰恰反映了他們並沒有深入思考問題,只是依靠本能的立場來表態。
剩下那位江北大區的執行理事,名叫劉虹,他也不是那種話多的人。
“來都來了,用肯定要用。哪些人可堪大任,哪些人是烏合之衆。咱們一一甄別,就菜下飯。總得把每個人都用上。哪怕是一塊破抹布,也有用得到的時候。”
“還是那句話,來都來了,就不能讓他們投機取巧。想靠這次行動刷資歷,鍍鍍金,咱決不能慣着。”
江躍一聽,樂了。
這位是狠人啊,比江躍還敢說。
江躍之前還擔心話說重了得罪誰,因此話說得儘量委婉一些。
這位劉虹大老幹脆得很,直指很多人來這裡的動機不純,壓根就是來混資歷鍍金的。
能讓這些人如願以償嗎?
絕對不行。
越是這樣,越是要讓這些雞賊的傢伙付出代價。
江躍忍不住偷偷給這位劉虹大老點贊。
果然人狠話不多,狠話都放最後來壓軸的。
曾將軍聽到這裡,擊節而笑,嘆道:“劉執事的大名我聽過,在地方的時候就是出名的鐵包公。江北大區委託劉執事帶隊,我就知道江北大區是靠譜的,認真的。”
他沒有點名批評任何人,但這個態度,顯然就表明了一切。
曾將軍支持的是劉虹這種狠人。非常時刻,要的就是狠人。
一團和氣,你好我好?那是酒桌上的氛圍。
這裡是戰場指揮部,誰要你官面上那種一團和氣?
曾將軍說到這裡,眼神滿是堅毅之色:“諸位,還是那句話,如果最終我們必須要犧牲,我絕不會躲在你們後面。所以,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其他任何一名參與行動的隊員,都要做好心理準備。這次行動,不會給任何人留下後路,所有投機取巧的心思,都是徒勞的。”
“願不願意,每一個隊員都會進入戰場。大材大用,小材小用,無才無德的混子?就算當炮灰,那也得用!”
這話透着一股子冷酷,是陽光時代不可能出現的話術,可這時候,曾將軍卻毫不忌諱地說了出來。
同時,曾將軍也觀察出六個執行理事的態度。
中南大區的江躍,滄浪大區的聶致遠,江北大區的劉虹,這是堅定的主戰派,是鐵桿戰鬥黨。
江南大區的秋日勝,也是偏向於前面三人的,只不過態度相對溫和一些。
之前反對江躍的兩位執事,一個是來自漠北大區的劉傑,一個是來自中州大區的王浩臣,則顯得態度不明。
不知道他們是沒做好心理準備,肚子裡沒貨,還是內心深處並無作戰的勇氣和血性,屬於濫竽充數的混子。
又或者,他們是看不慣江躍年輕上位,爲了敲打江躍而反對?
不管什麼原因,這二人的表態,曾將軍是不滿意的。
當然,這裡是聯合指揮組的第一次會議,曾將軍暗示也好,敲打也好,肯定不至於一開始就拿二位執行理事開刀。
師出無名,暫時也很難因爲人家觀點不合,就急於動刀子。
但若這二位一直是這個表現,沒有亮眼的東西拿出來,曾將軍先開刀的人,沒準就可能是理事會的成員。
當然,調子他已經定下來。
這次行動,沒有誰可以投機取巧,誰也別想帶着鍍金的心態來摸魚。
摸魚者,只會作繭自縛。
無才無德,就去當炮灰!
總而言之,不允許有吃乾飯的人存在。
都是聰明人,話說到這份上,調子已經是定了。
當然,聯合指揮組第一次會議,顯然不僅僅是定個調子。
更重要的是,是要制定方略,制定對策,怎麼去戰鬥,如何才能贏下這場戰爭。
曾將軍拋磚引玉:“滄浪大區的聶執事,中南大區的江執事,你們都是跟詭異之樹打過交道,長期戰鬥過的。你們先聊聊心得體會?”
聶致遠倒是很誠實:“我雖從滄浪大區來,但是之前對付詭異之樹的行動,一直比較分散,一直並非我主持。不過在出發來這裡前,我調取了所有相關資料,做了許多瞭解。說實話,很慚愧。滄浪大區做的並不好。如果滄浪大區不是底子厚,資源多,人手足,可能情況不會比西陲大區好太多。這一點,我代表滄浪大區做一些檢討。當然,滄浪大區一向秉持陽光時代的風格,在糾錯能力方面還是非常突出的。因此,目前總算沒讓詭異之樹侵入地表。要說爲什麼能做到,靠的是滄浪大區的底子,人手多,覺醒者多,官方架構結實有力,武裝力量也足夠強大。”
“不過這些,用在現在的西陲大區,我不確定是否依然適用?”
聶致遠到底不是戰鬥人員,要說到具體的東西,他還是缺乏必要的細節。根據閱讀資料得出來的認知,跟實戰得到的認知,到底還是有區別的。
其實大章國截止目前一共發現四棵詭異之樹,除了西陲大區,中南大區和滄浪大區,還有中州大區。
曾將軍微笑看着中州大區的王浩臣:“老王,中州大區那邊你要不要講幾句?”
王浩臣尷尬地笑了笑:“總指揮您是中州大區軍區的,對詭異之樹的狀況比我清楚多了。我一直是文職,早先負責的工作也跟詭異之樹關聯不多。因此……”
曾將軍擺了擺手:“不妨,就當從零開始,現在瞭解也還不晚。”
不等王浩臣迴應,曾將軍又看向江躍:“江隊,論實戰,這裡可能你的經驗最爲豐富。真正戰鬥在一線的,聯合指揮組也許就你這一個獨苗苗。因此你入選聯合指揮組,我個人是非常滿意的。指揮組需要實戰人士。你來講講詭異之樹的相關情況?”
又是江躍。
其他幾個執行理事算是看出來了,曾將軍這是要力捧這個江躍啊。
江躍當仁不讓,認真道:“實則,詭異之樹的危害性,並非由我發現。而是我的一個鐵桿兄弟的夢境引發。他是一名強大的精神系覺醒者,自帶夢境預言的天賦……”
說起詭異之樹最初的認識,還真就是童肥肥先對江躍敲響警鐘的。
若不是童肥肥敲警鐘,江躍還真未必能夠迅速認識到詭異之樹的危害。
江躍當下言簡意賅將詭異之樹的來龍去脈敘述了一番,尤其是第一次遭遇,江躍和詭異之樹戰鬥的情況,以及歷次和詭異之樹遭遇的情形,都沒有任何隱瞞。
“諸位領導,詭異之樹對地表世界的不適應性,這是母庸置疑的。西陲大區這邊的詭異之樹顯然已經克服了地表世界的排斥性,相當於成功入侵地表。這一點,其他大區必須引以爲戒。根據推測,詭異之樹在大章國應該有六到八株,有可能是七株。目前發現了四株,那麼剩下的幾株呢?會不會在其他角落,沒有被及時發現?會否重演西陲大區的悲劇?”
“不能直接在地表生存的詭異之樹,戰鬥力並不足以逆天,至少它們對人類的強大戰鬥力,是有忌憚的,是有可能被殺死的。不然的話,無法解釋爲什麼詭異之樹每次與我遭遇的時候,爲什麼總是逃之夭夭?”
“但是,詭異之樹的強,在於它們背靠的地心世界,在於它們蠱惑人類,賜予普通人類的強化力量。這就讓它們很容易糾集到一批又一批的代理人,爲什麼它們鋪路,爲它們打通生存通道。對付詭異之樹,如果一時無法消滅之,先斬其羽翼枝葉,把代理人能清理的儘量清理掉。沒有大量代理人爲虎作倀,詭異之樹吸收的靈源無法保證,它們想迅速完成進化,適應地表世界,幾乎不可能。”
“至於西陲大區的這棵詭異之樹,我沒有和它交手過,不知道它的具體狀況,暫時無法給出什麼主張見解。相信跟它比起來,我們在星城做的那些也是小打小鬧而已。畢竟,成型的詭異之樹威脅力肯定遠超未成型的。根據我們星城團隊此前的一些猜測,對付詭異之樹,還得從根子上找解決辦法。斬斷它們跟地心世界的聯繫!切斷地心世界對它們的供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