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我不過逗你玩兒呢,行了,我答應你,給你休書也不會爲難左相府,放你自由,就是真的自由,你無需有什麼顧慮,以後,婚嫁,我絕不干涉。”千歲爺抿着茶,懶懶的說。
“是嗎?”他的話,讓我的心徹底冷了,無論之前再有什麼波動,還是什麼理不清的混亂,現在聽了這些也很清楚了,我對於他,是一枚還算有點用的棋子,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是。
“不錯,要不要自由,現在不是看我,而是看你自己了,你很聰明,很有潛質。”千歲爺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看好你。”
“那就謝謝千歲爺了。”我淡淡的說着,站起來,轉身走了幾步,忽而低下頭緩緩的說:“要是我本身不想要自由,想留下來呢?這個結果你有沒有想過?”
“爲何?你只是一個妾,從我這裡,你拿不到實權的,而且,沒有那位爺的旨意,我也不可能讓你做妻,做一個太監的妻,說出去也沒什麼光彩的不是嗎?”
“對,的確是沒什麼光彩的,反正你從來不信,有人會對你有真心。”我冷笑一聲,說完就走。
“你等等……”千歲爺喊住我,我頓住腳,一股想哭的心酸瀰漫開來,但是我咬着脣忍住了,連爲什麼哭都不知道,就哭得稀里嘩啦,不是太可笑了嗎?
“還有何吩咐?”我略微暗啞的問。
“你忘了你的花兒。”千歲爺卻輕描淡寫的說,好像剛纔我忍不住脫口而出的那些話,他根本沒聽見一樣。
“謝謝千歲爺的恩賜。”我冷冷的說完,一把抱起花盆就往外走。
“何必呢?將心交付給不值得的人,只會越來越痛苦。”走出幾步,千歲爺的聲音卻在身後隱隱的飄來。
將心交付給不值得的人?他什麼意思啊?我回頭想看一眼,卻發現他已經不見了,只剩下一杯殘茶還有餘溫繚繞的淡淡霧氣……
將心交付給不值得的人,這句話一直在我腦中游離不去,我的心真的已經失了嗎?失給了一個太監?不會吧,我沒那麼可笑,不對,是可悲。
“六夫人,千歲爺要奴婢送你回去。”這一次他還算有點人性,並沒有直接讓我迷失在這看似一模一樣的大花園裡,而是找了個人來送我。
還是提燈籠的女人,說完這句話後,就往前走了,這些人就好像木偶一般,君千逸曾經說,她們不是人,但是卻又有腳,有影子,真是奇怪了。
走了幾步,吳嬤嬤忽然從對面走了過來,看到我抱着的花盆有一瞬的愕然:“你……偷了千歲爺的花?”
“我有那個膽子嗎?”我反問她。
“想你也沒有,但是金蓮爲什麼在你這裡?”
“千歲爺賜給我的。”一盆花而已,何必弄得好像真是金子一般。
“這可是稀世之寶啊,花兒?這是命,一棵金蓮能換一條命,你真是傻乎乎的。”吳嬤嬤大聲說。
“和誰換?千歲爺嗎?”我低頭看了看這花兒,淡諷的問。
“哎,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只要是死了沒超過頭七的人,都能用金蓮和地府換命,這金蓮一萬年纔開一次花,而且只有有緣人能讓它開花,否則就永遠都是花苞,世上也只有這一朵,所以才彌足珍貴。”
“吳嬤嬤,我覺得您便和藹了,平時您連一句廢話都懶得說,現在,卻巴巴兒的來給我解釋這金蓮有多有用?”我疑惑的看向吳嬤嬤,她似乎有些奇怪。
“哎呀,你現在是千歲爺和大夫人眼裡的紅人啊,我這不是趁機巴結巴結你?”
“可是,爲了聽你說話,給我引路的丫頭沒了。”那些人都不會等的,無論我是站下來了,還是離開了,她們好像都不會停下,也不會回頭,真是好奇怪。
“要那些個木頭人幹嗎?我在呢,你還能走丟了?”吳嬤嬤拍了拍胸膛說。
“恩,那就有勞您送我回屋了。”
“其實碧春閣又簡陋,又遠,你現在這樣得寵,何不換一個住處?”吳嬤嬤有些諂媚的說。
“不用,我不覺得簡陋,遠,那樣清淨,而且,我和我大姐住一起,我覺得踏實。”這婆子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誰知道她是試探呢?還是陷害,就算是對柳絮兒,她也留着一手呢,這人不簡單。
“嘿,我就是心疼你住那麼遠,千歲爺有時夜裡想你了,還得巴巴兒的走那麼久來見他。”
“他不會想我的,他是太監,怎麼會想女人呢?”我曾經告訴過自己,再也不說他是太監這句話了,但是,沒想到,現在抓着這個不放的,反倒是他。
吳嬤嬤有些尷尬的閉了嘴,正走着,忽然又聽到了幽幽的歌聲,曲兒聲,這不是柳絮兒的曲兒,這歌是蘇嬤嬤曾經唱過的,只有她纔會的歌。
“怎麼了?”見我忽然站了下來,吳嬤嬤不解的問。
我抿着脣想了一會兒,拉住她問:“府中可有其他嬤嬤?”
“千歲府的嬤嬤不多,千歲爺不喜歡婆子圍着轉,也就我一個,還有一個管膳食的。”
“那個管膳食的是什麼嬤嬤?”我忙問:“她叫什麼?”
“這個我不知道,那是個啞婆子,從來不說話,我們都叫她啞嬤嬤。”
“你聽到歌聲了嗎?”啞的就不可能唱歌了吧,我皺着眉問。
“哦,這種胡言亂語,多半是冷水閣傳出來的,那些個瘋婆子,平時沒事兒就喜歡喊啊,唱啊,裡面也有戲子之類的。”
“冷水閣,裡面住了五個夫人是吧?”上一次,我好想也是走到了一個很偏僻的院子時聽到這個歌聲的,那裡是不是就是冷水閣?
“對啊,五個,瘋瘋傻傻的,不過前兩天,被老黑殺了一個。”
“老黑是誰?”我頓時想到那個高大的,提着大刀的恐怖男人。
“千歲爺養的寵物,喜歡砍人頭玩兒,不過平時都放養在圍牆邊兒,一般傷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