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流觴站起來,走到我面前,他身子高大,身上的龍涎香隱隱散開,居高臨下的看着我說:“本座從未在你面前掩飾過身份,包括氣味,都沒有遮蓋過,你卻一直不肯直視這個事實,爲什麼?你在害怕什麼?”
“我……”我咬着脣,一種心被刨開來挖的感覺。
“也罷,本座不逼你了,你受了多大的罪,本座不是不知道,冥界的事,是本座處理偏頗了,我已經砍了魁的一隻手,至於鬼夜和離曉幽,那二人,我會給你討個公道的。”北冥流觴緩緩的說着,伸手摸着我的臉:“此事,就到此爲止了,恩?”
“可是……你之前爲什麼一直說,你們不是一個人?”我咬着脣,總是感覺哪裡不對勁,雖然他剛纔說的話,的確是戳中了我的心,但是,除此之外,我也曾經有過疑惑,同一個人,卻是那麼不同的性子,而且,千歲爺還表示出,對北冥流觴的痛恨,那股恨意,不是假的。
“因爲時辰不到,還不能讓你知道真相。”
“千歲爺那麼恨你,那個恨,是真的。”我擡頭看他,這副容貌,好像本該是他的,卻又不該是他的,整個感覺都不一樣了。
“一切都要做到最真實,否則君千逸那一類人,很容易就識破了。”
“你們真的是一個人?”我一把扯住他的衣襟,雙眼定定的看着他說:“爺,別騙我,如果這也是一個騙局的話,我發誓,永遠永遠,都不再信任你了,求你,別讓我真的對你心如死灰。”
他身子頓了一下,隨即淡淡的說:“是。”
聽到那個字,我只覺得心裡有些空落落的,兩個人是一個人,我不是應該開心的嗎?也能說明我不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但是爲什麼,我卻有一種另一個人已經死去消失了的感覺?
“在凌霄公子府上,千歲爺曾去找過我,那個也是你嗎?”我緩緩低下頭說。
“那是你的夢,從冥界回來,本座一直在閉關養傷,前兩日,才醒來,根本沒有離開過。”
“那你爲什麼要一人分飾兩角?我真的不懂,你已經位高權重,甚至超越了皇上,你還懼怕什麼?”
“因爲本座要消失了。”北冥流觴輕描淡寫的說。
我擡起眼:“什麼意思?”
“從今而後,只有千歲爺,沒有北冥流觴,除了你,沒有人知道,就算是本座的四大護衛也不會知道。”
“可是千歲爺是……太監。”
“那樣,不是更好?你就不怕,那些女人依舊對本座垂涎欲滴了。”北冥流觴忽而勾出一抹豔絕的笑:“你喜歡千歲爺,那就是千歲爺,不過是個身份罷了,誰還敢真的來計較本座到底是不是太監。”
“那你是嗎?”他曾經也做過千歲爺的,我好奇的問。
“本座不介意讓你試一試。”他曖昧的貼到我耳邊低語,我臉頓時一陣緋紅,推開他不高興的說:“誰要試了,你是不是太監,關我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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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淺一笑,轉身又回到桌邊坐下,淡淡的說:“離曉幽和鬼夜犯錯離開,倒也不失爲一件好事,否則本座還真想不到一個好的理由,把四大護衛繼續安排在身邊。”
“可是,如果你是千歲爺,那麼冷逸塵到千歲府鬧事時,爲什麼你會受傷?而且,你還答應了娶冷逸霜……”還給我休書,最後這一句,我還是忍住了,不然好像我巴着他不放一樣。
“你還是不懂嗎?要的是逼真,要是本座輕而易舉的收拾了冷逸塵,那身份不就曝光了?你可知,有多少人在懷疑,在窺探?”
“是啊,爲了逼真,把新歡舊愛全都集聚在身邊,你不缺女人,所以,放了我吧。”
我總算是明白了,爲什麼他要把柳絮兒嫁給千歲爺,自己的女人,換個身份,明媒正娶,還能避開權貴,不讓右相府以此要挾,這就是千歲爺存在的作用了吧。
“生氣了?”北冥流觴輕淺的抿脣一笑,好整以暇的看着我。
“沒什麼好生氣的,反正我早已不是千歲府的人了。”我力持鎮定的說。
“還在爲那一紙休書耿耿於懷?”北冥流觴說着,從桌上拿起一張紙晃了晃。
“休書怎麼會在你手裡?”我疑惑的問。
“你覺得應該在哪?”
他不問我都不記得了,因爲過於傷心,我一直選擇忽略這休書,所以,就在那個地道里見過一面,之後就真的不記得有放在哪裡了。
“在……閻婆的府上?”
“看來你還不算糊塗,這樣的東西,你是有多不想要,隨手亂扔,既然如此,那也就作廢了吧。”說着他就要撕。
“等等,誰說我不想要了,還給我。”我衝過去,隔着書案伸手去搶。
“還是學不乖嗎?你真的想要我休了你?”他略微擡高了手,玩味的問。
“你當初給我休書時就說過的,從今而後,相見是路人,你既說得出口,就駟馬難追。”
“所以,只要休書不存在了,那些話就不做數,再問你一遍,撕還是給你?”北冥流觴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讓我看着就有氣。
“給我。”我不假思索的說。
他頓了下,但是什麼都沒說,還是把休書遞給我。
“以後,相見是路人,放我走吧。”我轉身,心裡比誰都知道,這纔是最好的選擇,離開他,就是離開那些莫名其妙的危險,還有,千歲爺是要娶冷逸霜的,爲了不暴露身份,他肯定不會不娶,所以,我留下來,註定是要傷心,明知道的……但是,轉身的時候,還是難過了。
“你走的了嗎?”他忽而從背後抱住我的腰:“我看中的獵物,從來不會丟。”
“可是,你要做一個反覆無常的小人麼?”
“做了又如何?本座從來不是君子,也不是帝王,沒有一言九鼎的說法。”
“你就是個無賴。”我懊惱的說。
“呵,你可知,你的口不擇言,又將招來何等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