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跟着爬到大樹杈上,跟着看,看它到底要把熊趕到哪裡。
看了一會兒,說:“有點不對勁。”
趙大瞎子說:“咋啦?”
我說:“你看看。”
趙大瞎子爬上去看看,也愣住了:“這王八犢子,怎麼像是要把狗熊往水裡趕。”
我說:“是不是想淹死它?”
趙大瞎子搖搖頭:“那狗熊眼睛一瞎,明顯已經半廢了,想弄死它,容易得很,還用得着那麼麻煩?”
我說:“那是咋回事?”
趙大瞎子不說話了,在那悶頭抽菸,抽了一會,對我說:“俺爺爺說過,老林子裡的東西活得年頭久了,一個個比人還邪乎。
有時候做的事情吧,不能多想,想想就害怕。
他有一年放鷹時看見,有猴子趕着羊往老林子裡跑(猴子趕羊是騎在頭上,用爪子蒙着羊的眼睛。羊看不見東西,就會聽從猴子的指揮走路。)
這猴子是吃水果的,趕羊幹啥?
他就偷偷跟在後面看。
過了好一會,才發現那猴子一直把羊趕到一個破山洞處,然後把羊轟進去,自己連滾帶爬得跑走了。
趙大瞎子說:俺爺爺仗着自己揹着槍,帶着狗,想進洞去看看,沒想到那隻守山犬卻死死拖住俺爺爺的褲腳,扒着地,死活不讓他去。
俺爺爺惱火了,使勁踹了幾腳,踹開那狗,自己拽開步子就往那山洞裡鑽。
那大狗突然發出了一聲像人嗚咽一樣的聲音,接着一下子撞開俺爺爺,自己衝進了洞裡,朝着洞裡汪汪叫着,那聲音哽哽咽咽的,彷彿害怕到了極點,還要硬撐着。
俺爺爺開始判斷,山洞裡是一隻花豹子。
這狗吧,不怕狼,就怕豹子,一聞到豹子尿味,自己就慫了。
這守山犬是怕爺爺被豹子抓傷,所以自己搶先進去,想替爺爺擋一下。
俺爺爺當時摘下獵槍,一下子就跳了進去,沒想到那守山犬卻拼命朝他撞過來,使勁推着他往外走。
他有點不知所措,就打了個呼哨,想要守山犬也跟着他回去。他發現這大狗整個要被嚇癱瘓了,四條腿在地上拼命發抖,可憐巴巴地看着他,幾乎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雖然站都站不穩,但是它還是死死守在他前面,護着他。
俺爺爺着急了,想着不管這山洞裡到底是啥大畜生,這狗他今個兒必須帶走。他就一隻手拽着狗項圈,拼命往後拖,這時候山洞中突然傳來一聲低吼,震得整個山洞都嗡嗡作響,碎石亂掉。
那狗最後朝我爺爺看了一眼,突然朝我爺爺撞去,將我爺爺撞出山洞,自己嗷嗷吼叫着,硬是朝着山洞深處跑去……
我爺爺覺得有點不對勁,就回去召集了一幫人進去,發現洞裡散落的全是豬羊骨頭,還有小孩戴的銀鐲子……”
說到這裡,他低頭使勁抽了一口煙。
我着急得問:“那是啥洞?打死它了嗎?”
趙大瞎子搖搖頭:“不知道……他們在那邊埋伏了五宿,都沒有見到一個動物,最後只好下山了……
不過我爺爺說,那洞裡指定有一個讓所有動物都非常害怕的東西,那猴子就是給它送的祭品……”
我有些背後發寒,也有些感動,說:“那狗……是替你爺爺死了……”
趙大瞎子答應了一聲。
我感慨着:“多好的狗!”
趙大瞎子悶頭抽着煙,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狗和狗是一個樣,人和人就不知道嘍!”
小馬也問“那洞裡到底是啥玩意?”
趙大瞎子搖搖頭:“沒人知道。”
我說:“那這羣豺……?”
趙大瞎子點點頭:“瀾滄江裡有大傢伙啊,豺也是在給它送祭品……”
我一時間無法接受,拿起望遠鏡再看看,那頭熊在水面上拼命掙扎着,突然就沉入了水底。
那羣豺在河邊站在,看着,最後低着頭慢慢推出去,消失在了叢林中……
趙大瞎子把菸頭在樹枝上摁滅了,說:“走吧,它們不會回來了,去看有沒有剩下的小豬崽子?”
接下來,我們沿着湄公河又走了二、三天,並沒有遇到任何危險。
這些天裡,我們一直沿着河堤向着湄公河上游走,到處都是粗糲的巨石,乾涸荒蕪的黃土高坡,一望無盡的黃土,渾濁的大水,簡直不像是在熱帶,更像是在黃土高坡的黃河岸上。
這段路途十分難走,有時候要翻過高高的山崖,有時候要涉過淺灘,有時候還要折回到叢林裡,從叢林穿過某一段河道,我們的腳底被碎石子磨得全是水泡,每天晚上要燒傷一盆熱水,挨個燙腳,然後用針把水泡挑破,不然第二天就走不成路了。
到了第四天,我一身傷病,再也走不動,他們只好中途停下來,先讓我在原地先休息休息,他們幾個去附近打獵以及採集水果。趙大瞎子有點不放心我,主動提出來留下陪我。
我躺在臨時搭建的牀鋪上,捧着滿是燎泡的腳丫子,在那唉聲嘆氣,說自己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人還沒死,先走完了黃泉路。
趙大瞎子在那美滋滋吸着煙,對我冷嘲熱諷,說就我這孬種樣,當時還成天一門心思要跟他們打獵,告訴你,他孃的打獵就這樣,你以爲是旅遊啊!
我和他鬥着嘴,突然覺得周圍的光線一下子黑了起來。
怎麼回事?莫非是陰天了?
猛然擡起頭,就發現我面前站着一個人,遮擋住了陽光。
我嚇了一跳,這是什麼人?怎麼無聲無息就來到了我們身邊?這他孃的是人還是鬼?!
大叫一聲“瞎子”,人一下子從鋪上滾了下來,指點着他說:“你,你,你……是誰?!”
趙大瞎子還在那砍樹,聽到事情有變,當時扔下斧頭,就地一滾,就把我那杆氣槍拽到懷裡,接着一躍而起,在空中拉好槍栓,把槍口穩穩對準了那個人。
我也跟着從地上爬了起了,覺得那個人的身影怎麼有點熟悉,使勁一看,趕緊攔住瞎子:“別開槍!是自己人!”
趙大瞎子一把推開我:“媽了個巴子,你瘋了,這鬼地方能有自己人?!”
我瘋了一樣撲過去,一把攥住槍管,說:“我操,你個瞎子睜大眼睛看看,這是誰?!操他孃的,這是山魈!”
“山魈?!”趙大瞎子也愣住了,看看那個人的身形,慢慢將槍管放下,又有點遲疑,說:“小七,你別上當了,山魈還在大興安嶺,他咋能來這兒?!”
我也有點拿不準,一邊警惕地看着山魈,一遍安慰着趙大瞎子,說:“有啥不可能的,姬小免都能找到我鋪子那,他就不興來旅遊啦?”
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趙大瞎子又把槍瞄準了,說:“我操,你以爲這是哪啊?曼谷還是芭提雅,來湄公河原始叢林旅遊?”
我也疑惑了,確實,這裡不是大興安嶺,也不是北京,可是全世界最危險荒蠻的地方,老撾的熱帶雨林最深處,他怎麼過來的?還有,鬼藏人(2014年最多人追看)由喜歡鬼藏人的網友上傳到本站,鬼藏人免費提供鬼藏人(2014年最多人追看)閱讀他又怎麼找到的我們?
不過不管怎麼說,能在這裡遇到他,我還是很高興的。
不管是因爲他救過我,還是因爲狼城的經歷,或者是爲了打探姬小免失憶的原因,我對對他充滿了期待。
我朝着山魈喊着:“山魈!你趕緊說話啊?!你怎麼來這裡了?那個,狼城到底是咋回事?!”
山魈還像以前一樣,背對着我們,沒有什麼表情,冷漠地看着湄公河。
沒辦法,這是個怪人,跟他是無法用人類的語言溝通。
我只好退到趙大瞎子身後,問他:“咋辦?要不然跟他好好談談,你又打不過他,要不然咱們跑路吧!”
趙大瞎子鄙夷地看了我一眼:“看你小子那慫樣!老子手裡有槍,怕他個****!”
我鬆了一口氣,說:“對,對,那你還等什麼,趕緊開槍啊!”
趙大瞎子怒了,擡起腳想踹我,又放下了,罵道:“操,剛纔不讓開槍的是你,現在讓開槍也是你!你小子有沒有一點原則!”
我說:“沒看出來,我們家瞎子還是文化人呢,還知道原則?”
趙大瞎子說不過我,揮揮手說:“別跟老子扯淡玩意,去問問他到底是人是鬼?想不想吃槍子?”
我壯着膽子,好歹向前邁了半步,想喊他,卻發現經過剛纔這麼一折騰,嗓子裡焦乾,卡了一口痰,叫都叫不出來聲。
我在那咳咳半天,好歹能出聲了,剛想喊,山魈卻說話了。
他說:“東家在哪?”
“東家?”是小舅讓他來的。
我一下子興奮了,看來小舅沒事!
山魈既然知道東家,那一定沒問題。
我甩掉趙大瞎子,跑過去問他:“山魈,你怎麼來了?”
他淡淡地說:“東家讓我來找他。”
我更興奮了,沒想到小舅竟然也在這裡!忙問說:“東家讓你來的,他在哪呢?”
山魈說:“他只讓我來這裡,並沒說他在哪兒。”
既然確認了身份,趙大瞎子也不好再用槍對着他,他丟下槍,也過來跟山魈打了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