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挺進黃巖島時,意外遭遇了一場大暴風雨,在風雨中,我們艱苦跋涉,終於來到了南海。
那時候正是清晨,太陽緩緩升起,海鷗在天上低低飛翔着,鳴叫着,有小魚兒從水面上跳起來,波浪輕輕翻滾,湛藍的海面上波瀾壯闊,萬物初醒,欣欣向榮。
譚老看着遠處露出水面的幾塊礁石,一言不發,海叔也停止了戲謔,站在他身後,嚴肅地看着那幾塊礁石。
我們幾個人站在他們身後,明白他們此時的心情,都沒有說什麼。
其他的海員不知道這些,歷經風雨,終於來到了這打漁的聖地,一個個抑制不住,在甲板上歡呼着。
譚老眯着眼看着這片海域,看了好久,估計是回憶起了當年的情況,一句話也不說。
黑子他們早早就把捕魚的設備拿了出來,一個個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番,但是看見譚老和海叔都沒有人下令,也不敢獨自下水,只好在那眼巴巴等着。
良久,譚叔終於嘆了一口氣,轉過身來,對大家說:“黃巖島的情況大家都清楚,這裡暗礁多,沒法下大網,只能靠大家劃小船下去捉魚了。”
黑子把胸脯拍得山響,說:“只要譚老一句話,別說打漁,就算是收復了整個南海,我黑子都是手到擒來!”
底下人幾乎要笑岔了氣,說:“黑子牛逼啊,人家是隻要三千城管,保證收復南海;他倒是好,只要兩手一身,瞬間收復南海。他以爲他是誰啊,你那是如來佛祖的五指山啊!”
黑子滿臉通紅,也不反駁,拖着船就往下跑,說着:“我不跟你們廢話,回頭看看誰逮的魚多吧!”
幾個人鬨笑着,一個個都跟着下了海,在水下各顯身手,有人專門沿着礁石轉,割着礁石裡的大螺,一小會兒就裝滿了船艙。也有人帶了專門的潛水設備,專門衝珊瑚蟲裡去,專門用網捕捉龍蝦,那一尺多長的大龍蝦一個個被拖出來,丟在小船上,滿地亂爬。更多的人是潛到水下,或者直接放下小網、架起釣杆,徒手捉大魚,一條條肥碩的大魚被拉出了水面,大家你爭我搶,好不熱鬧。
要是按照我以前的性格,恐怕早就拉着瞎子下水了,但是在前幾天下水時,經過了小舅那一幕,以及瞎子明顯的慌亂後,我也明白了,恐怕南海還真隱藏着什麼天大的秘密,而且這個秘密恐怕還和我有關。
況且,黃巖島到了,那麼按照老孔的說法,我要找一個叫老馮的人,那個人又在哪兒?
海叔見他們都下船了,終於開口了,說:“譚老,咱們已經到了這裡,接下來該怎麼走,你就看着辦吧。”
譚老點點頭,說:“這一路上,我都在研究着這片海域。其實不光是這一路,那麼多年以來,我一閉上眼,就是當年的一幕,那片海域已經,我就算是死都忘不掉。這麼多年來,我也仔細對照了《更路簿》,還有小馮帶來的那張地圖,我估計着,那片海域應該就在南邊,不會太遠了。”
海叔點點頭,說:“既然譚老能找到那片海域,咱們還是趕緊出發吧。湊着剛刮完颱風,菲律賓猴子還沒有找過來,咱們趕緊摸過去得了。”
譚老說:“先別急,那片海域,我估摸着應該在菲律賓那邊,咱們弄了那麼大的船過去,瞎子都能看見,到時候萬一一炮給咱們轟沉了,找誰說理去!”
逗比馮有些着急,問:“那怎麼辦?”
譚老說:“先等等,咱們先捕魚,也讓菲律賓人認爲,咱們就是在捕魚的。等到天黑了,咱們幾個人划着小船摸過去就行。”
我有些擔心:“譚老,就咱們幾個能行嗎?當時你們船上那麼多人,不都全都不聲不響地失蹤了?”
譚老轉頭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長地說:“咱們這次要去的地方,人再多也沒用,關鍵是人湊夠了,才能進去。”
“人湊夠了?”我有些奇怪,看了看瞎子,他卻露出了思索的表情,像是明白什麼內幕一眼。
我也有些懷疑,譚老這句話像是在暗示什麼,莫非他知道小舅他們也到了南海,而且就在這兒?難道這次南海之行,又會向藏北鷹墳一樣,來一個羣雄薈萃?
不過不管是譚老還是瞎子,都拒絕回答任何一個問題,尤其是瞎子,一直在屋子悶着喝酒,這次出來後,臉上長了很長的絡腮鬍子,我讓他刮刮,他也不刮,只是脾氣更加暴躁了,說不上兩句話就惱,我也不敢招惹他。
終於熬到了晚上,晚上沒有辦法在水下捉魚,大家就把船開到了黃巖島的礁石圈裡,大家都站在船舷處開始夜釣,這裡的魚實在是太多了,即便是用空鉤拋下去,那魚兒都會好奇地咬上幾口,更別是他們這些經驗豐富的老海員了。
眼看着天漸漸黑下來,月到中天,我們便避開衆人,藉口要去勘察水流,幾個人坐着小船,就開始向着南邊劃了過去。
月光灑在海面上,波光粼粼,黝黑的海面十分平靜,但是越平靜,越能顯示出它蘊含的巨大力量,我們的心情緊張又壓抑,沒有人說話,只聽見海叔划船的聲音。
回頭看看,我們距離大船越來越遠,而前方則是茫茫的大海,我突然有一種錯覺,我們就像是一隻無謂的小白鼠,迎着巨獸血盆大口,緩緩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