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老沒說話,反而嘆了一口氣,說:“錢可真是個好東西啊!當年要不是爲了錢,我們也不用去出海,小馮也不至於沒有了父母了。”
瞎子安慰他:“老先生,您也別太難過了。再說了,你也說了,當時並沒有看到他們……他們不能算是死了,只能算是失蹤,說不準啊,他們現在正在哪個島上生活呢,就等着咱們去接他們去呢!”
譚老也擦了擦淚痕,說:“是的,是的,我也是這樣想的!說不準啊,這一次就一家人團聚啦!”
我們幾個這麼說說,心情也逐漸書展開來,這時候正是下午,陽光沒有太強烈,灑在大海上,大海湛藍,海鷗在海上悠悠飛舞着,船槳劃在水裡,嘩啦,嘩啦地響。
譚老在大海上劃了半天,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小船終於拐進了一個海灣裡,在一個小碼頭上了岸。
這裡是一個小鎮,已經遠離了那個小漁村,我們才放下心來,隨便找了一個旅店放下行李,找了家飯店吃了點兒東西,簡單商量了一下行程。
譚老的建議,要去南海,必須找幾個靠譜的老兄弟,不然海上風大浪急,還有國外勢力盤踞,人心不合,很容易就會全軍覆沒。
這些海員,要有豐富的出海經驗,還要去過南海,而且還要是自己人。要找這種人,他只要回譚門鎮,去找他那些幾十年交情的老兄弟才行。
要是說起來,漁民聽到南海,都會大驚失色,提到黃巖島,更是沒人敢去,只有譚門人除外。
譚門人在黃巖島打漁已經有了上千年的歷史,他們祖祖輩輩都是闖南海,早就把黃巖島當成了自己家的地方,所以非但不怕闖島,而且越是危險,他們越是想去,就是好多船主怕船隻被劫,傾家蕩產,所以沒有人敢去。
現在,我們既然捨得出錢和裝備,再找幾個靠譜的兄弟撐着,一準兒能找到好多好水手去!
船隻和裝備,這些東西好置辦,敢出海南海的,基本上都是譚門走出去的,所以那裡造船業、裝備等都非常齊全,要比其他地方靠譜得多,我們到那兒直接訂一艘船,讓他們改裝一下就行。
計議已定,我們早早就休息了,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就包了一輛車直奔瓊海譚門鎮。
到了譚門鎮,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這裡到處都是貝殼。
整整一條長街,從裡到外都是賣貝殼的,從拇指長的小貝殼,到幾乎有半個人那麼大的巨蚌,潔白無瑕的,怪模怪樣的,大大小小,什麼都有。
譚老說,這裡是全世界最大的貝殼加工廠,差不多有二百多間貝殼鋪子。現在南海被封得厲害,漁民只要去打撈貝殼大蚌,把這些貝殼打磨一下,請師傅雕琢一下,做成工藝品賣。
他也感慨,當年他們年輕的時候,譚門哪還用得着開貝殼店?那南海多得是大魚、好魚,龍蝦、石斑,都是直接把船開到香港,直接在香港高價賣掉名貴魚種,剩下的一些魚,或者吃掉,或者養着,拉回譚門再賣。
那時候,不分白天黑夜,譚門各個碼頭都守着從各地趕來的魚販子,不管要價多少,那邊都是現款交易,甚至有的人僱了幾個人,扛着一麻袋錢,當場點錢收魚,熱鬧得很。
那時候,譚門可比現在熱鬧,那小鎮上全是大飯店,大酒店,水嫩的妹子,唱小曲兒的,耍把戲的,開賭場的,那飯店和酒店都是二十四小時營業,什麼新鮮玩意都能買到。
因爲一趟船跑下來,不管是船員還是漁民,每個人都揣了厚厚一打大票子,那麼多錢,怎麼花都花不完,就都去小鎮上吃喝嫖賭,等把錢造完了,就再出一次海。
聽他這麼一說,我們幾個人也是心潮澎湃,對那個時代充滿了嚮往。
譚老嘆了一口氣,說:“走吧,帶你們去見見我那幾個老兄弟去!”
瞎子有些遲疑,問:“那個,老先生,你那些老兄弟是不是都跟您差不多歲數?”
譚老哈哈笑了,說:“要是跟我這個糟老頭差不多歲數,那南海可真是去不得啦!他們呀,跟你們幾個差不多歲數!”
說話間,他帶着我們走到了當地最大的一家飯店,進去後,使勁拍了拍桌子:“你們,快去把你們老闆叫來!就說逆水魚王來啦!”
我心裡一愣,這個名字怎麼有點兒熟悉?
猛然想起來,當年關東姥爺跟我提過幾個名字,鬼臉閻王,怒血龍王,鑽天耗子……難道說,譚老這個“逆水魚王”也跟他們是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