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有詩云: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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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千山萬水,京城那駭人聽聞的故事兒傳到會稽之時,已經是七月了。

這一日,正是七夕,又叫女兒節,乞巧節。

七月又稱“蘭月”,故而七夕這一夜,也叫做“蘭夜”。

這一夜,正是牛郎織女相會的日子,民間有穿針乞巧,種生求子等習俗,又拜織女,拜魁星,吃巧果等。

當天,因也是朝廷公假,雲鬟便留在可園,見日色晴暖,又極當時,就興起把些書拿出來晾曬。

曉晴卻弄了些鳳仙花跟桑葉等,要染指甲,因見雲鬟坐在那雞翅木的圈椅上,正在靜靜地看書,便道:“主子,你要不要染指甲?”

雲鬟輕輕地一笑,搖頭道:“不用,你自己行罷。”

曉晴眼珠轉動,攛掇道:“不用都染,就染一個小指頭可好?等閒也沒有人留意,縱然留意,也只當是玩笑罷了。”

雲鬟瞧她面前:通紅的鳳仙花瓣,明礬,小石碓臼,並些桑葉,綵線,這許多傢什在跟前兒,也覺着趣致異常,便答應了。

當下曉晴把鳳仙花跟白礬對着搗碎了,用銀勺子挑了一點兒。

雲鬟伸出手來,淺色縐紗袖口有兩朵銀線雲紋,底下的素手纖纖如玉。

曉晴單膝跪地,便給她右手的小指甲上抹了,又用桑葉包了起來,綵線紮緊,叮囑說:“最好是過半日再除去,顏色能長久些。”

雲鬟只顧擡起手來打量,卻見手指頭上裹着那綠葉子,看着笨拙可愛,便笑着點點頭。

是夜,衆人圍坐在院中,乘涼看月,吃巧食兒,說閒話。

露珠兒又抱了小孩子出來湊趣玩耍,林嬤嬤跟陳叔喜歡的湊在兩邊兒,那小孩子纔有兩個月大,生得粉妝玉琢,肥嘟嘟的臉兒,胸前戴着雲鬟送的長命鎖,被衆人逗引,便時不時地笑起來,越發引得衆人也跟着大笑。

雲鬟在旁看着,心裡好生歡喜,露珠兒又讓她抱一抱,只說:“讓這孩子也跟着沾沾主子的喜氣。”

正高興時,聽有人叩門,卻是白清輝來到。

雲鬟忙迎了進來,兩人略說了幾句,清輝因見她尾指上裹的怪模怪樣,便問究竟。

雲鬟幾忘了此事,見他發現了,略有些赧顏,便笑答是染了小指甲。

清輝垂眸細看了片刻,只笑道:“此事倒也風雅。”

雲鬟見他雖面色如常,但似有隱憂,一時也想到近來的一些風聞傳言。

略遲疑,雲鬟便輕聲道:“大人可也聽說了……京內之事?”

白清輝見她開口,方道:“你也聽說了?”因見無人在跟前兒,便對上雲鬟雙眸,道:“鳳哥兒,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清輝自打聽了些傳言,便想去跟周天水打聽,誰知周天水偏離開了月餘,清輝知道她跟雲鬟相厚,即刻就猜到此事或許跟雲鬟相關。

雲鬟見他終於問了出來,目光有些恍惚地看着右手尾指上的桑葉,卻幾乎不知該如何回答他。

很快又過了中元節,江夏口的消息也傳了回來。

原來,先前世子所率的軍隊一路急行軍,不到一個月便趕赴江夏,稍事休整,即刻投入戰鬥。

這支隊伍雖算是新建的,但因在錢塘操練的極好,又經過鬼刀一戰挫練,因此就如同一柄磨得鋒利的刀刃般,鋒芒外露,勢不可擋。

江夏口的匪賊原本分四大派系,因禍亂周邊百姓,侵擾城池,連年來,朝廷也屢次派兵來剿滅,只是一來不如他們通水性、能水戰,二來,那些兵馬還未到,就已經聽說這些水賊的手段之兇殘,是以還未開戰,心膽都已經寒了,及至動手,只紛紛地想往後逃,哪裡有奮勇殺敵之心。

所以這些賊寇屢次獲勝,很是囂張得意,這一次得知朝廷派了晏王世子領兵,他們倒是隱約聽聞世子趙黼是個不容小覷的人物,方有些不敢怠慢。

故而得知消息之初,賊寇們也早暗中令幾個細作潛入錢塘,查探跟趙黼相關等。

然而因趙黼“神出鬼沒”,委實地不可捉摸,這些人又不得近他的身兒,竟然摸不透他的性情、爲人等到底如何。

只聽底下軍士百姓提起,有的說世子英明神武,有的說天生兇戾,有的說生得俊美如仙人,有的說猙獰似鬼怪,竟是衆口不一。

這四方水賊摸不着深淺,不敢輕敵,竟前所未有地互通聲氣,準備聯手作戰。

本想仗着天時地利,又人多勢衆,給新軍一個下馬威,誰知竟全然打錯了如意算盤。

負責指揮新軍作戰的晏王世子,簡直如同諸葛孔明再生似的,彷彿提前預知他們的打發兒跟種種部署,處處先聲奪人,搶佔先機。

戰役初初開始,水賊便屢次慘敗。

一鼓作氣,新軍越發鬥志高昂,節節取勝,四方水賊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漸漸地便有些傳言,說是這世子趙黼乃是武曲星轉世,最是能征善戰,昔日在雲州,將遼人精銳便打的落花流水。

如今又來南討,又是如此的運籌帷幄,算無遺策,這自然是因爲神力護體,凡人無法相抗。

故而這賊人的士氣竟越發低落,新軍所到之處,匪賊望風而逃,長江左近被賊匪所侵擾的那些百姓們無不拍手稱快。

只是在六月中旬,戰事正如火如荼,新軍士氣如虹的時候,忽然又不知從哪裡傳來些流言,竟說是朝廷有意罷免世子趙黼,並將新軍撤回。

張振跟蔣勳得了消息後,便雙雙來尋趙黼。

張振問道:“外頭怎麼會有那種流言?到底是從何處流傳而起的?”

趙黼對此卻不以爲意,口中咬着一根柳樹的嫩枝子,脣齒漏風地說:“不打緊,這會子讓他們說就是了,就算真有朝廷詔命,那使者來的時候,戰役早就結束了,怕他怎地。”

隨着他說話,那枝子便也跟着一上一下地抖動,幾片葉子隨之亂飛。

張振忍無可忍,上前揪住。

趙黼忙咬住,吐字不清道:“做什麼?搶東西啊?”

張振見他跟一隻狗兒護食似的,不能跟他硬拽,只悻悻地擼去幾片葉子,方道:“你不用這樣漫不經心的,你當這流言只是流言而已?咱們在這兒拼死拼活的,若是背後有人捅刀子呢?跟賊寇裡外夾擊,你我死也不知如何死的。”

趙黼心疼地看着那被他揪了去的幾片葉子,才把柳樹條吐出來,道:“六爺又不是沒被人捅過,捅着捅着,就習慣了。”

“噗。”連蔣勳也忍不住啞然失笑。

張振看着他,咂了咂舌頭,道:“我看你真不像是鳳子龍孫,倒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似的……”

趙黼蠻不在乎,道:“鳳子龍孫是什麼,不也一樣都是飛禽走獸麼,說屠戮也就給你屠戮了,有什麼好得意的。”

張振本以爲自己說的已經夠大逆不道了,沒想到這個人自己竟說的更狠,當下無言以對。

趙黼卻又長長地舒了個懶腰,拍拍他的肩:“放心罷了,咱們已經搶佔先機,不會有事的。至於京內……”

他笑了笑,看着兩人,道:“我跟你們說過沒有,六爺有貴人相助,再山窮水盡,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

張振見他雖一副漫不經心的口吻,但語氣中卻隱隱透出篤定之意,不由問道:“貴人?世子指的是誰?”

趙黼笑而不答。

蔣勳聽到這裡,因猶豫了會兒,便低低說道:“雖有貴人相助,只是……也仍要提防暗箭纔是。”

上回在雲州,蔣勳向孟驚鴻辭行的時候,孟驚鴻雖欣賞他少年意氣,暗中卻也頗叮囑了他幾句話,蔣勳琢磨其意,竟是讓他小心見機行事,不要真個兒當了“炮灰”。

蔣勳在軍中這多年,又曾在京內兵部呆過,也有些明白如今的時局,太子原本就有些忌憚晏王趙莊,故而晏王才自請遠避雲州,然而世子趙黼生性“飛揚跋扈”,極爲醒目,竟深得皇帝寵愛,且又屢建奇功,對太子而言,自如眼中釘般。

先前跟花啓宗一戰,尚且有個褚天文使絆子呢。

如今趙黼南下,若說太子會坐視他再立功,自然癡人說夢。

蔣勳說完,趙黼探臂將他一抱:“怎麼,這麼擔心六爺?”

蔣勳一愣,臉慢慢地又有點紅。

趙黼見狀便將他放開,往前走了一步,眺望前方那一望無際的江海水,彷彿出神。

半晌,張振跟蔣勳方聽他輕聲念道:“醉別江東酒一杯,往年曾此駐塵埃。魚聽建業歌聲過,水看瞿塘雪影來。”

不知爲何,聲音裡竟似透出幾許恍惚悵然。

兩人瞠目結舌,不知這個主兒竟也有如此“斯文動人”的時候。

趙黼卻搖頭轉身,負手欲走。

才走了兩三步,忽然回頭對蔣勳道:“不必操心別的,你就只管好好想想,該怎麼回京……去見你的繁弟吧。”

蔣勳聽了這句,眼睛一亮。張振在旁,聞言卻翻了白眼。

趙黼嘿嘿一笑,邁步又走,邊走邊搖頭晃腦地念道:“黃祖不能容賤客,費禕終是負仙才。平生膽氣平生恨,今日江邊首懶回……”

那英武修長的影子沿着江岸邊兒徐徐而行。

江水一陣陣地往岸上涌來,嘶嘶有聲,有幾隻白鷗自水上翩然掠過。

戰船停泊在不遠處的岸邊,趁着天高雲淡,遠方層巒,說不出的波瀾壯闊,氣勢豪邁。

張振一時看得怔怔地,不由輕嘆:“平生膽氣平生恨……這樣的人物,爲何不能做我的妹夫……可惜,可惜。”

正惆悵中,聽蔣勳低笑了兩聲:“繁弟,是了……”不知想到什麼,高高興興地去了。

張振還未感嘆完,聽了這聲兒,便重又臉色一沉,喃喃道:“呸,兩個混賬。”

趙黼沿江溜達了會兒,自回了營內。

面前桌上,放着一副江夏的地圖,上頭種種山,河,島嶼,礁石,他是再清楚不過的。

趙黼前世因江夏一戰封王,他自然對這場戰事記憶極爲深刻。

前世,他甚至並沒有參與錢塘練兵,而是在後期,新軍在江夏口連連吃虧節節敗退後,他才臨危受命,被緊急調往江夏。

仗着他天生悍勇,力挽狂瀾。

正堪堪反敗爲勝之時,卻又變生不測。

那時候,因京畿地區數月乾旱,五月裡又生了一件兒聳人聽聞的案件,兇獸饕餮現世食人,天下不寧,人心動搖。

且又有妖言惑衆,說是饕餮乃龍之九子,指的是皇室中有人殘忍嗜殺,所以天降災禍,京畿的乾旱跟兇獸,都是被那皇室中的“災星”所累。

要結束這場災難,只能阻止災星再行殺戮之事。

就在那時候,原本要調往江夏進行援救的武州軍被一道詔命阻止。

更有傳言漫天飛舞,說朝廷欲將趙黼召回,才燃起的軍心鬥志,在剎那都有些亂了。

而賊寇們聞言,原本有些低落的囂張氣焰重又有死灰復燃之勢,叫囂着欲反撲。

也正是在那種情況下,趙黼拒不退兵,甚至不惜將有退意的將領親自斬殺,以明決心。

最終背水一戰,以寡敵衆,終於將負隅頑抗的賊匪盡數斬殺。

這一世,趙黼提前去到錢塘,接手了這一支本該在江夏一戰中損傷大部的“新軍”。

對於跟江夏水賊的交戰戰術,事先他早就仔細回想清楚,擬出對策。竟連同先前他並未接手的那一部分本是潰敗的戰事,都給一一扭轉。

其實這些賊人敗的也並不冤枉。

倘若一早兒便是趙黼領兵,以他之能,自然也會隨機應變,臨陣作出決策。

趙黼這個名字,對他們而言,一旦對上,便決定了“輸”,區別只是時間的長短,以及潰敗的姿勢罷了。

所以這一次趙黼胸有成竹。

他無懼面前的敵軍,當然也不怕京內的亂流。

因爲他知道,縱然亂流再急,情勢看似極爲惡劣,但卻仍會有人替他頂住,竭力讓那亂流巨大的衝力不會真正地落在正指揮作戰的他身上。

趙黼的確是十足的感激那個人,但是

作者有話要說:  隱隱地,對那個人……他的心裡卻也有着揮之不去的“忌憚”之意。

他當然無意跟那個人爲敵,可是,彷彿也不能似對待靜王般的親近。

白樘,是他自詡最爲難以琢磨的一名朝臣。

奇怪的是,白樘,卻也似是他危急關頭,最可靠的一位仰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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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統統更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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