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龔伯符等人剛斬殺六隻五階妖獸,就聽見一聲斷喝:“慢着!”話聲剛落,一人衝了過來,大聲道:“你們怎麼能這樣!”不待衆人反應,來人又大聲喊道:“青眼妖狐,我可是一點好處都沒得着。今日的五階妖獸,至少得有兩隻的靈材歸我。”衆師兄師姐看着來人,都不禁搖頭,亦暗自叫苦不迭。
宇文逸仙故作惡狠狠狀,沉聲問道:“此話何解?”
獨孤陽明“哎唷”一聲,正色道:“拿我當活餌在先,還問何解?真是夠了!”一皺眉,又道:“今天,這麼多人在場,可都是見證。我想龔師兄與徐師兄,會秉公處理的。”
龔、徐二人對看一眼後,龔伯符搖了搖頭,朝衆人道:“剛纔,我們都親眼得見,獨孤師弟的確以身犯險,危險萬分。他要求分得五階妖獸的靈材,並不爲過。依我見,就將這隻屠虎的妖丹與部分靈材歸了他。大家覺得如何?”
衆人默然。
其實,他們從心底裡是更加佩服這位剛從虎口脫險的凝元境弟子,竟又能這麼快的反應過來,再次上島。
宿鵬鵾道:“還是多少有些便宜他了。”
朱鴻不多說話,見大家達成一致意見,又怕獨孤陽明再胡鬧。遂是手中捏訣,御起一柄法器,發出淡藍色光芒,快速在五階妖獸屠虎的身上划起。也就幾息的時間,將所有珍貴的靈材全部取下,那顆最耀眼的五階妖丹,將所有人的眼光吸引了過去。
五階妖獸的妖丹,集妖獸的終生精華,聚無數天地靈材,納六合靈氣凝結而成。從外表看去,光潤圓亮,發出的光芒紅黃相間,映襯着清晰的丹紋。丹紋似飛鳳,又若游龍,隱隱有龍飛鳳舞之勢。凝觀多時,會使人產生一種奇特的幻覺。
這種珍貴的靈材,對於元丹境的修士來說,都是極爲垂涎欲得的上佳靈材。若不是真武殿乃萬年大派,所積妖丹甚多,獨孤陽明是沒任何機會得到的。
朱鴻手一揮,一枚妖丹與三截細骨飛至獨孤陽明前,獨孤陽明穩穩接住,收入如意腰帶中。心道:“以前,曾見到爲一棵一品靈材而互相爭殺的修士時,我覺得他們實在是太蠢了。現如今,我多少有些瞭解哪些人了。在這弱肉強食的鴻蒙中,一切都遵循着自然法則。衆師兄仍能按道義,分給我高階靈材,我自當無需再過分。”想至此處,雙手一抱拳,轉身離去。
龔伯符等人將妖獸的靈材,按照往常的分配之法,分予衆人後,仍率衆人朝島內走去。其中,妖丹由徐懷遠收起。在各大派中,有條不成文的規矩,除非有人的功勞很大,纔可分到自己想要的部分。否則,這種收入是要全部交歸丹堂保管的。至於如何分配,那是守門長老的事。
話說,獨孤陽明走出島,來到小船上,心中仍是存在些許煩躁,不由得輕嘆幾聲。六人見他如此情狀,也不敢開口說話,只是靜靜的等待着。而令狐旭正很快就察覺到,自己的二哥正在悄悄的起着變化。
一刻鐘後,細聲問道:“二哥,你、你沒事吧!”
獨孤陽明淡淡的迴應道:“只要活着,肯定就沒事!我們回去吧,明天再來!”
黃石趕緊問道:“師弟,這島上還有高階妖獸麼?龔師兄他們,好像還沒出來呢,是不是又去尋找妖獸的蹤跡!”
獨孤陽明“嗯”了一聲,道:“放心吧!今日過後,從這裡進入烏澤島的百里之內,亦無大險。至於再往裡走,我就拿不準了。依情形猜測,島的腹地肯定還有高階妖獸存在,恐需宗門長老前來清剿。”
閭丘樂語一拍獨孤陽明的肩膀,道:“師兄,今日尚未到午時,你先在這裡歇息片刻,我去去就來。”他的確總比別人的反應快半拍,率先跳下船,朝島跑去。其餘五人臉上表現出一句“對呀”的醒悟狀,亦趨步入島。
獨孤陽明本欲回山,此刻見衆人上島,突顯無奈。百無聊賴下,回想今日所見一幕。悠久,從背上取下那截鐵片,自語道:“這截三尺六寸長的黑鐵片,如何經得
起六階妖狐的驅使?”
原來,在鴻蒙中,無論是被稱爲法器,還是靈器,最基本的劃定,皆是以靈力強弱所能驅動的效果來界定的。若要明確劃定,恐怕誰也說不出個道道來。通常,煉製的靈材品階低下,自然其所煉之物也是品階不高的法器或靈器,其所含靈力及所能承受之力,亦應是不會太高。譬如,所有的靈器,根本是無法傷害到四階及以上的妖獸分毫,就算由元丹境修士驅動,也絕難傷到五階妖獸。這便是由靈器本身所限定的自然結果,非人力所能爲。
一件法器,要能經得起六階妖獸的妖靈驅使,又能傷害強大的五階妖獸,非五階以上的法器,是絕對實現不了的。
真武殿中的數十位神意境弟子,早就被當做寶貝來栽培,無一不是攜帶着無階法器。但因個人修爲的原故,除了九位神意境巔峰的人外,其餘人即使有無上法器,但面對五階妖獸,仍是沒任何辦法的。這又是極好的例證。
時下,獨孤陽明甚至想不起來,自己是在什麼地方找到的這截鐵片,只知曉是從穿腸谷中無意帶出來的。以前,也從未詳細觀視過,現在再觀視時發現,這截鐵片的形狀,似劍似刀。三尺六寸的鐵片上,每六寸處會有一道棱,棱與棱之間的寬窄皆不相同。整體而言,從柄處開始的前三截,是呈均勻的漸寬之勢,後兩截又收縮變窄。
觀察良久後,在獨孤陽明的腦海中形成了這樣一幅形狀:通身烏黑,柄約六寸,身長三尺,無鋒無刃,棱似鑄環,刃尖趨鈍,似刀非刀,似劍非劍。對於法器一竅不通的獨孤陽明來說,要識得其來歷,自然是毫無可能的。
忖道:“看來,又得破費一次,從書堂找找關於法器的書籍了。”自上不周山以來,閒暇之時,看書成了其最主要的事情。獨孤陽明如海綿一般,快速從種種書籍中汲取養分。故,他從來不會吝惜看書或買書時所需的靈晶。
其時,獨孤陽明對於妖獸的認識,以及人族修士的瞭解,正在入木三分。就算前不久的疾風焰狼,他都沒感覺到任何危險存在,還有與焰狼互爲依存的六階妖獸烈蟒狽,也是處置泰然。但不知道爲什麼,當真正面對了青眼妖狐後,獨孤陽明的內心似被什麼呼喚醒來,使他開始感受到妖獸的強大,自己的弱小,一種莫名的危險感總是瀰漫全身。有時,甚至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海風吹過,泛起圈圈海波,漸漸漂向遠方。正如獨孤陽明的心緒一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閉目養神間,頓覺滄海遙遙,險島迢迢,人影飄飄。良久、良久,不由得輕嘆道:“變了。”
轉念間又思忖道:“這幾個王八蛋,怎麼還不回來呢?真是貪得無厭!”剛一睜眼,大吼一聲,人也本能的站起身,向後退卻兩步。不知什麼時候,眼前來了位黑衣人,正靜靜的看着自己,自己卻一無所覺。
獨孤陽明凝眸注視,發覺有些熟悉,便試探的問道:“萬師兄?”
黑衣人竟然點點頭,左手一揮,眼前呈現出六個綠色字“戒除心之恐懼”。稍頓後,又一揮手,呈現出“謝謝救命之恩”的字樣。
獨孤陽明心道:“鬼巫,肯定是有靈智的,而且,好像比人還要聰明。但是,這位風華絕代的萬師兄,曾經定是無數少女爲之傾心,比如哪位天下無雙的美女蕭師姐,就是其中之一。不知爲何,他會修煉這種異術呢,真是太可惜了。”略爲思忖後,笑着回道:“多謝萬師兄教誨,師弟謹記在心。”黑衣人又是輕微的點頭示意。忽然,化作一股黑煙,朝島內飄去。
看着離去的萬師兄,暗自道:“這位萬師兄的道行進精,如此奇快?這種鬼巫界的凝體境,按書中記載,其實力直逼人族修士元丹境巔峰的修爲。更難得的是,凝體境之前的心煉境與靈噬境,是絕不能受到任何的干擾,其修煉時的痛苦,猶如跌落十八層煉獄。”回頭一想,輕嘆道:“我又何嘗不是呢?那個該死的修煉法訣,害苦了我。更可氣的是,我連法訣的名字都不知道。還有誅神尺,簡直是見鬼,一點
都沒辦法驅使。”
怨由心生,越想越難過,不由得怒罵起來。再加上鄒德等人遲遲不歸,顯得更爲煩躁,連哪六人一起罵。
近酉時,六人才氣喘吁吁的跑出來,所有的豐收都寫在了臉上。回去時,鄒德御船。
令狐旭正笑呵呵的說道:“二哥!我們又小發一筆橫財。可惜的是,只尋覓了島內二十步範圍內的靈材。”
上官滄海接道:“我那幾株五階靈材,跟陽明師兄的獲得相比,還是不值一提。唉!”笑眯眯的看着獨孤陽明,輕聲道:“師兄,要不,把你的所得,拿出來瞅瞅?”
獨孤陽明輕蔑的看了幾人一眼,從獸籠中拿出一隻金蛙,在衆人眼前一晃。居正奇的眼珠都快蹦出眼眶,鄒德卻只是皺眉頭。
須臾,鄒德問道:“師弟,這是碧油金蛙?”
不等獨孤陽明迴應,居正奇猛的抓住獨孤陽明,沉聲道:“師兄,這隻靈獸我要了,開個價。”
“開個價?那就看在鄰居的份上,便宜些,一顆綠晶珠的話,你就拿去好了。”
居正奇一本正經的回道:“打個欠條,以後,我保證還上。”
獨孤陽明沒想到這人如此認真,心中一動,問道:“真想要?”
“真想要!”
獨孤陽明未多作遲慮,直接遞過去,居正奇一把抓住,還親了幾口,看的幾人有些瘮的慌。說道:“罷了!反正,我要麼賣給獸堂,要麼自己再換一個獸籠。既然你如此認真,暫時由你來飼養。不過,醜話說前頭,以後採集到煉丹的靈材,先給我看看,我們再估價交易。”
居正奇沉着個臉,將金蛙揣在懷裡,大聲道:“拉勾!”
“滾!少來這套!”
鄒德道:“師弟這一次的收穫,又是極豐呀。”
“何以見得!”
“碧油蛙,可是最可能凝結毒蠱丹的妖獸之一。若能從其體內找到靈獸金蛙,不光說明蠱丹是極上品的妖丹,更說明其身上的兩種靈材,更是有價無市的靈材。這個收入,除了三宮九殿的元丹境大真人外,其餘存在的元丹境修士,也會爲之眼饞。要是在別的地方,一定會引來哄搶。”
閭丘樂語習慣性的努嘴說道:“陽明師兄,拿出來給我們看看,總該可以吧!”
“你們可別聽老鄒瞎說,我可沒有什麼蠱丹,也沒什麼靈材。這隻金蛙,是我在樹林裡抓到的呢。”獨孤陽明閃爍其詞,又趕緊岔開話題,道:“六隻五階妖獸已經被除掉。明天,定有大批同門上島,我們也得早些來。”
鄒德“哈哈”大笑,道:“那是自然。依照宗門以往的規矩,第一次掃蕩是沒任何限制的。等一切平定後,就會制定種種限制。故而,每發現開闢出一座新島,宗門的所有弟子都會受益無窮。儘管不周山上有近四千名弟子,但要把烏澤島過一遍,沒五年時間,恐怕不夠。所採集的靈材,也會極大的充實宗門的倉庫。”
獨孤陽明點點頭,道:“鄒師兄不愧是有資歷的宗門弟子,對這些事情看的如此透徹。不過,依我來看,宗門允許活動的範圍,從那個渡口開始向島內,不會超過三百丈的。”
鄒德又笑着說道:“不錯!就這三百丈的範圍,也足以令數千弟子賺的盆滿鉢滿。對於這種萬年巨派來說,這種暗中的實力提升,是無法衡量的。要我看,真武殿重新掌控東南五界的時機,已經徹底成熟。就看宗門長老如何計議了。”
鄒德這些早入宗門的弟子的這種情懷,是黃石等人無法體會的。最近,真武臺上的言論,已經表明真武殿弟子的蠢蠢欲動,是那種被壓抑太久而欲呼嘯而出的剛毅氣勢。而這種氣氛,亦不止是弟子們纔有的,而是上至元丹境長老及三位師祖。此刻,真武殿諸長老開始企劃具體的行動細節,甚至有數位剛進入元丹境的長老,已經奉命下山。
不周山,就像一條蟠柱沖天的昇龍,直待心靈的甦醒,身體桎梏的解除,便嘯嗷升空,呼嘯蒼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