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劍殿內,薛鋒寒臉色鐵青的坐在自己的掌門寶座之上,一雙虎目緊緊的盯在大殿門口的方向,眼神內的殺機蓬勃欲發。不過那雙虎目裡更多的還是傷心和絕望。老來得子,可以說,薛鋒寒把所有的心血都灌注在了自己唯一的兒子身上。然而,突如其來地打擊,讓薛鋒寒差一點就支撐不住。
大殿內,一干長老沉默不語,偶爾有幾名長老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不過還好的是並沒有人像先前那樣吵吵鬧鬧的,大殿內的長老也都知道此時的情況,掌門痛失愛子,正在氣頭之上,誰也不願意這時候去招惹這樣一個火藥桶。
儘管大殿上的長老大半都處於沉默,不過大殿內的氣氛卻很壓抑。作爲門派內的長老,這些人雖然平時內鬥歸內鬥,可是對於門派榮譽還是很看重的。薛英傑作爲門派的少門主,在外面被人殺了,無疑也是在摑他們這些長老的臉面。
這時候,大殿外一道身影直接闖了進來,帶起一陣撲鼻的香味,讓大殿壓抑的氣氛緩解了不少。只見這道豐盈的身姿在踏入大殿後就直奔大殿上方掌門首座而去,害怕和擔憂甚至連大殿兩側的一干長老也能清楚的感覺到。
薛鋒寒眼睛一直盯在大殿的門口處,這道身影在踏足大殿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是什麼人了。看着眼前這張和自己朝夕相處多年的俏臉,薛鋒寒柔聲的責備道:“夫人,你怎麼到這來了,難道你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美婦彷彿沒有聽見薛鋒寒的話一般,焦急的問道:“我聽說英傑死了,這是真的還是假的?你告訴我啊,是真的還是假的?”
薛鋒寒微微的嘆息一聲說道:“阿紅,你放心,我會給英傑報仇的。兇手已經被師兄給抓住了,正在往山上趕來。”
薛鋒寒的話剛一說完,身邊的美婦就暈了過去。薛鋒寒急忙一個抄手,把美婦攬住懷裡,眼中滿是憐惜。不過,幾乎是瞬間,他眼中的憐惜就轉變成了無邊的殺機和憤怒。
天劍山山腳下,仇世遺一行人望着高聳如雲的青山,內心忍不住的發出一聲由衷的讚歎。整個天劍山自遠處看是一片翠綠色,來到山腳才發現,翠綠之色更濃、更盛。當然,如果沒有周圍那一道道充滿着仇恨的雙眼的話,此處的景色真可謂大陸一絕。
仇世遺一行人自從踏足劍東城後,就發現有不少的天劍門弟子仇視着衆人,要不是天劍也在的話,說不定他們一進城迎接他們的就是數不清的長劍。從劍東城到天劍山腳下,沿途跟在衆人後面的天劍門弟子甚至達到了上千之衆,每一個弟子的眼中都充滿了憤怒,讓衆人好不自在。
當然,這種陣仗對於仇世遺等人來說並沒有什麼好害怕的,比這種大太多的陣仗他們也見過。在蒼瀾鎮面對數萬軍隊的時候,衆人都沒有害怕過,更何況是這區區數千人。唯一例外的一個就是白小龍了,他沒有跟仇世遺之前只是一個小混混,雖然手下也統帥着幾百個混混,可是跟眼前這種千人陣仗一比,又差了許多。
“老大,我建議我們還是不要上去了。”白小龍聲音略微顫抖的環視了一週後說道:“你們看這些人的眼睛,全都被憤怒給佔據了。要是到了山上動起手來,我們會吃大虧的。”
本來,仇世遺也考慮到過這種情況,那就是一上山,人家二話不說,拔劍相向,憑自己這幾個人要和人家一個有着數百年曆史的大門派抗衡,那無疑是雞蛋碰石頭。好在的是動身前,天劍曾親口答應在山上能夠保證他們的安全。
天劍殿外的廣場,薛鋒寒一臉殺氣的看着對面的一羣年輕人,在他的身邊站着的是一位美豔的夫人,此美婦正是薛鋒寒的夫人,薛英傑的娘,更是整個天劍山的掌門夫人。在他們之後,則是天劍門的衆位長老,也都一個個怒氣沖天的看着廣場邊緣處的那一羣年輕人。
仇世遺一行人怎麼也沒有想到,從劍東城到山腳下,沿途是在衆人的憤怒中走過來的。沒想到到了山頂,首先看見的還是一雙雙憤怒、仇恨的眼睛。突然,仇世遺只覺得眼前一閃,一道人影由遠及近。緊接着,一道亮光閃過,一道微弱的劍吟聲中這空曠的廣場上響起。
看着這個朝自己出劍的中年人,仇世遺不用問就知道,此人正是天劍門的掌門,薛英傑的老子。在天劍門,能夠對他如此仇視的除了薛英傑的老子外,仇世遺實在是想不到第二個人了。不過,因爲衆人是到天劍門前來把事情解釋清楚的,所以仇世遺並沒有還手,他知道自然有人爲他擋下這一擊。
鐺!!眼看薛鋒寒手中的利劍的就要刺進仇世遺的咽喉,側面一把年代略微久遠的古劍閃電般遞出,在薛鋒寒手中的劍刺進仇世遺咽喉的前一刻,把劍擋了下來。
薛鋒寒見自己的劍被人擋下,心下怒火再生,等穩住身形看見擋下自己劍的竟然是自己的師兄的時候,薛鋒寒蒙了。只聽他說道:“師兄,你爲什麼要阻止我?還是他們不是殺死英傑的兇手?”
不過,薛鋒寒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腦子裡其實就已經活絡開了。天劍的爲人怎麼樣,薛鋒寒很清楚,可以說自己的師兄雖然不怎麼管門派內的事務,但是對門派的忠心可以說比任何人都要堅定。此時天劍出手,他就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弄錯了,也許這羣年輕人根本就不是殺死自己兒子的兇手呢?
天劍沉聲說道:“英傑的事等一下再說,我們先進大殿,我有事要宣佈。”
天劍的聲音不大不小,卻彷彿在衆人的耳邊憑空起了一道炸雷一般。那些站在遠處交頭接耳的衆長老紛紛停止了交談,他們知道這是天劍在警告他們。無論如何都好,在有外人在場的時候,必須要團結一致。
天劍殿內,薛鋒寒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一干長老也安安靜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而大殿中間,則是仇世遺一行人。儘管衆人也是見識過不少大場面的人,可是在面對如此衆多雙眼睛的時候,還是顯出了一絲不自然。
這是很常見的心理作用,這裡畢竟是人家的地盤,對於仇世遺等人來說,這裡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更主要的還是他們在心裡和天劍門是有着仇恨的,儘管天劍一再保證過了。可是,沒有把主動掌握在手裡,他們就是覺得不安。
天劍坐在自己的首席長老座位上,緩緩的開口說道:“各位,關於我天劍門各地產業被無極商會打壓一事,想必各位都還不知道原因。那麼,就請無極商會的繼承人給我們說一說好了。”
無極蝶舞笑吟吟的走上前,開口說道:“打壓你們的產業,是我下的命令。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爲貴派的少門主,在我無極商會旗下的酒店裡殺人放火,一點都沒有把我們無極商會放在眼裡。”
薛鋒寒眉頭輕輕的皺了皺,沉聲說道:“我已經答應十倍賠償當日小兒在震東城酒店裡損壞的一切,無極小姐這麼做太過分了吧?”
無極蝶舞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過分嗎?我們無極家族世代從商,最重要的就是誠信和各種信譽。你們的人在我們旗下的酒店如果殺完人、放完火,最後賠一點錢就了事,那我們無極家族還要不要信譽了?”
“當然,我可以停止對貴派產業的經濟打壓。”無極蝶舞在沉吟了一會後說道:“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薛鋒寒現在只想弄清楚到底是什麼人殺了自己的兒子,對於其他的事能快則快。
“那就是我們之間的恩怨要一筆勾銷!”無極蝶舞開口說道。
“恩怨?”薛鋒寒沉吟了一會後,虎目精光暴漲,冷冷的問道:“我兒子是你們殺的。?”
“是,也不是。”仇世遺上前一步,迎上薛鋒寒的氣勢,一點也不退步。
薛鋒寒沉聲問道:“什麼叫是,也不是?”
“說是呢,你兒子的死的確跟我們有一點關係。說不是呢,我們並不是真正殺你兒子的兇手。相反,是我們讓他沒有痛苦的死去。”東龍唐的語氣聽起來,讓大殿裡的人覺得他像是在邀功一樣。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把我們都給弄糊塗了。如果少門主真是你們殺的,只要你們承認,我們可以讓你們痛快的死去。”曹長老看着東龍唐吊兒郎當的樣子呵斥說道。
仇世遺開口說道:“我們和貴派的少門主是有一點摩擦,不過這都是一些小誤會。在無極酒店一戰後,我們也都再沒有碰過面。”
當下,仇世遺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從震東城外的那批難民,到無極酒店的夜戰。再到後面薛英傑和西楚洪等人勾結,一直到邪毒死去。一切的經過,仇世遺都詳細的說了出來,沒有任何的隱瞞。
“你說的是真的?我兒子是中毒而死的?”薛鋒寒是聽完後問道。
南極浩搖頭道:“你兒子是中了毒,不過當時並沒有死。他當時的樣子很痛苦,是他要求我們殺死他的。”
“不錯!!”天劍接口南極浩的話說道:“正是因爲這一點,我纔沒有讓山下的人把消息傳上山。我仔細檢查過英傑的屍體,的確是中了劇毒。在他們戰鬥的地方,我也找到了其他人的屍體,也都中了同樣的毒。另外,我還發現了邪毒的屍體,所以才把他們帶上山來解釋清楚這一切。免得大陸上的人說我們天劍門不分黑白,仗勢欺人。”
薛鋒寒看了天劍一眼,他總覺得事情好像有哪裡不對。在沉默了好一會後,薛鋒寒突然大聲問道:“那爲什麼你們沒有中毒?”
“我們有解藥。”東龍唐順口回答道。直到說完之後才發現自己說漏了嘴。
“哼!!!”薛鋒寒冷哼了幾聲:“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實話?你們既然有解藥,那我兒子爲什麼還會死?你們爲什麼不給他解藥?”
“我們爲什麼要給他解藥?我們跟他又不熟,況且他還要殺我們呢?”既然已經說漏嘴了,東龍唐也不再掩飾,乾脆的說道。
“這麼說,還是你們殺死了我兒子。今天,你們誰也無法活着走下天劍山。”薛鋒寒不再隱藏自己的殺機,一字一句的說道。
不能活着走下天劍山,薛鋒寒的話相當於判了仇世遺等人的死刑。不過大殿裡那些長老並沒有出手攻擊仇世遺等人,那到不是掌門的話在他們的眼裡不好使,而是他們自認是有身份的人,出手攻擊幾個小輩,這傳出去是要鬧笑話的。
在這些長老的眼裡,仇世遺等人只不過是一羣上不得檯面的年輕人。隨便讓幾個門派內的弟子出手打發就得了。要他們親自動手,那是在侮辱他們。當然,對於門派內其他弟子的死,這些長老都把罪魁禍首推到了邪毒的毒上面。
大殿裡的氣氛一時之間變得很怪異,薛鋒寒滿以爲自己的話一出口,肯定會有人出手拿下這些小輩,然而出乎他意外的是,大殿裡一個人都沒有動,這讓原本充滿憤怒的薛鋒寒臉上多了一絲尷尬。
最後,還是天劍開口打破了這沉寂的場面:“師弟呀,雖然英傑的死跟這些人是有些關係,但是要知道,當時他們本就是敵人。他們又怎麼可能把解藥給英傑和其他弟子呢?換成是你,你會給嗎?”
“這……”薛鋒寒一時語塞。天劍的話雖然有點不近人情,卻還是有道理的。只不過讓他想不通的是爲什麼天劍從一開始就在幫這些年輕人?還是這些年輕人身後有着很大的勢力?
“師兄,是他們殺死了英傑,你怎麼能夠幫他們說話呢?你別忘了,英傑怎麼說也是你的侄兒。”薛鋒寒身邊的美婦在也忍不住了,從廣場上天劍擋下自己男人的那一劍,再到現在明目張膽的爲這些年輕人辯解。她有時候在想,天劍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
天劍似乎是想要反駁,不過最後卻微微的搖了搖頭,而不再說話了。天劍的這種態度,最驚訝的還是仇世遺一行人。要知道,大陸上的人可以不知道天劍門的掌門是誰,但是卻不能不知道天劍門的天劍。天劍在天劍門的地位,就相當於帝國的太上皇一樣。這個女人儘管是掌門夫人,卻也不能用這種語氣跟天劍說話吧。可是奇怪的是,這話不但說了,天劍卻只是一笑了之。
有貓膩,是有貓膩。不過現在仇世遺等人可沒有功夫來討論天劍的八卦,而且還是當作天劍的面。現在最主要的還是怎麼樣解釋清楚他們和天劍門之間的恩怨。而且天劍已經用行動表明了他的態度,現在就是看他們自己如何解釋了。
“薛掌門,我們能夠理解你的心情,儘管我們很年輕,卻能夠理解做父母的心情。雖然你兒子的死跟我們有一定的關係,但就因爲這樣你就要殺我們的話。那我相信,我們家裡的長輩也會爲了給我們報仇,而殺了你們。甚至,滅了你們天劍門的。”
南極清舞的話說的很輕,但是落在在場衆人的耳裡卻如同在寂靜的夜裡天空突然響起一道轟隆的雷鳴一般。威脅?大殿內有些長老已經憋不住,竟然小聲的笑了出來。威脅天劍門?難道這些年輕人傻了不成?
不過,大殿裡還有三個人沒有笑。一個是掌門薛鋒寒,一個是天劍,還有一個就是天劍的弟子莫言。南極清舞的話讓薛鋒寒和莫言同時想起了天劍的舉動,至少他們不認爲南極清舞是在空口說白話。
“小姑娘,你就算要嚇唬我們,也說點實在的吧?滅了我們天劍門?你當我們天劍門是什麼?大陸上那種小門小派嗎?”
曹長老一臉高傲的神色,他覺得有必要讓這些年輕人認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如果說一些狠話就能夠讓天劍門不追究的話,那天劍門也發展不到現在了。不過無極蝶舞的話卻讓曹長老臉上的冷笑瞬間凝固。
“可是這才半個月不到的時間,你們不是也是商量如何解決貴派的經濟危機嗎?如果這位長老不相信的話,我可以讓全大陸的人見證,貴派會是第一個因爲經濟原因而沒落的門派。你信嗎?”
是啊!這剛纔所有人的心思都圍在了薛英傑以及一干天劍門弟子被人殺死的事情上,竟然忽略了還有這樣一件大事。無極蝶舞的話讓衆人不得不信,因爲她已經用行動證明了她的話不是信口開河。
南極清舞的嘴角勾起一抹異樣的笑容,她的右手已經握成了拳頭,一抹淡淡的青色光芒在她的粉拳上若隱若現。突然,只見南極清舞消失在了原地,右手粉拳泛起深青色的光芒直接打向了曹長老。
作爲一個門派的長老,曹長老的修爲在整個天劍門那也是排得上前十的。南極清舞的身體剛動,他就感覺到了一股剛勁的拳風撲面而來。曹長老冷笑了一聲,右手全力張開,閃電般探出,直接就握住了南極清舞的粉拳。接着,只見曹長老右臂一動,南極清舞整個人就順勢被丟了出去。
不過,曹長老似乎很是生氣,顯然他也沒有想過就這樣放過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只見曹長老腳下一動,人已經撲了出去,如同捕食的雄鷹一般。右手呈爪狀,直接扣響南極清舞的咽喉。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