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聽聞,歲月悄將浮塵吹,不想如今,流光易把韶華摧;我曾聽聞,筆描輪廓墨染絲,不想如今,花離枝頭隨風狄。
我把靈芝水含笑喝下,對着她笑,連我自己都覺得這背後的意思好不到哪去:“大小姐是怕我們把酒喝光,還是自己心裡有鬼也未可知?” 不小氣還不讓客人喝酒這是什麼道理。
她馬上嘟嘴不樂意:“你是什麼人!也配跑到滄海山莊囂張!”
我含着笑意沒有說話。
玉流仙不動聲色放下茶杯,冰涼涼:“大小姐不知道也沒什麼,可不知道就亂說就是不對林,她是朕親封的凌波公主,怎麼大小姐不相信?” 已經直呼朕了,可見沒了耐心。
無論是真是假是貴是賤,只要高堂上陛下一句話就是名正言順,容不得他人質疑!況且有了封號就是皇室,在陛下面前質疑就是冒犯皇威!這個道理在座的不光我懂吧。
我沒想到玉流仙會開口幫我說話,一琢磨也不是在幫我,只是她的威嚴不能冒犯,況且她就在這裡,不把她放在眼裡那還得了。
莊主束手故作生氣:“蝶兒,今日怎麼這般莽撞,還不快給客人道歉。” 女兒是他慣的自然由他來教育。
滄蝶面眼睛眯成一條縫,根本就沒有把莊主的話放在心上,天上的月亮她都敢要,那地上的皇帝也沒什麼好囂張的,於是毫不客氣的打理着我:“凌波?顧凌波我是見過的,可不是你這個樣子,也別以爲靠個虛職就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等了許久的酒並沒有上來,莊主也不是一般的偏心就任由着她胡鬧,我一聲不吭轉身離了位,穿過走廊走到花園,見佳木蘢蔥,各樣奇花爛漫,一帶清流,從花木深處瀉於石隙之下。再向前走幾步,漸向北邊,平坦寬豁,兩邊飛樓插空,雕甍繡檻,皆隱於山坳樹杪之間。我眼看臺階一層層離開腳下,我望眼看去說不出的感覺。
問問自己在幹什麼又想幹什麼,望着遠方的高山,我閉上了眼,才恍惚發覺眼角已經溢出淚水,我不喜歡眼淚,作爲博取同情的工具,在人前得到唏噓的安慰,這些都不值得一提。可是我怎能不難過,又該如何安慰自己?欺騙的了眼睛,欺騙不了自己的心。那個還偷偷想你的心。曾幾何時,已經無法控制我凌亂的情緒。走到這一步,我才發覺我已經和他敵對了,已經不在是那個怕他委屈的林夭夭了,幾番躲避也該長大了,這是必須的只是我不需要。這一切都會隨着日出日落一樣讓人無法抓緊,那些美好的東西也會瀕臨破碎。
“你在想什麼?” 玉玄亦不知何時站在我身後深邃的眼眸在我眼裡總是倒影這可怕,外表看起來好象放蕩不拘,但眼裡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讓人不敢小看。
我想什麼也是我自己的事,和你無關吧,我連多看一眼都覺得噁心,越發覺得凌波兩個字就是來羞辱我的。我沒有顧凌波漂亮,也沒有她厲害,更沒有她有家室,如果她還活着,我說不定會跑過去告訴她,你的男人什麼的不是,一巴掌呼死就完事了。
他自然也覺得這個開頭蒼白無力,話鋒一轉:“滄蝶已經死了。”
“是蠱毒吧!” 我也不想猜謎語
了,直接問他。
“你怎麼知道?” 他不太相信我會知曉。不過也是一個笨的要死的人忽然說出來一句有哲理的話大多數人都不會相信的,即使是說中也會說成瞎猜。
我看着翻騰的雲海,面白脣紅:“我說我是養蠱的,你相信嗎?” 我把話撂着了,雖然我自己都不願意相信,但是事實證明我就是知道,希望他知道的不多,不然我就說關公門前耍大刀了。
他明顯表現的很震驚,玉玄亦不是沒有見過那些養蠱的蠱婆,枯樹枝般的胳膊下垂到兩側,腳步遲緩到讓人以爲是乾屍,明明有呼吸卻如同行屍走肉,黑夜裡行走骷髏的聲影侵蝕最後一絲理智與情感,可現在有人跑到你面前告訴你自己就是蠱婆,這個人還是最不願意相信的!
玉玄亦聲音沙啞問道:“你說你是就是了嗎?苗疆蠱婆是誰都能做的嗎!” 他不會輕易相信的。
我沒有打理他,繼續看着看着遠方,如果真的和千年前一樣,那我就真是個禍害了。只是蠱毒是誰下給大小姐的,而且我現在承認了是養蠱的,那玉玄亦會不會懷疑到我身上?正如我所料,他的眼裡已經有懷疑了,不相信我沒關係,我也沒指望他會戰到我這邊。
我沒想到他會爲我找想的問:“那你想着的身體還能壓制住毒?” 要是身上原本就有毒,體弱的人壓制不住毒性就會發蝕。
“我沒事。” 我擺擺手,沒有在意,要是壓制早就壓抑了,既然這麼久都沒事那就沒事,反正我不會閒到去把毒引出來吧。
天已經昏沉了,站在高處更看到整個落日,天空的霞光漸漸地淡下去了,深紅變成了排紅,維紅又變爲淺紅,最後當這一切紅光都消失了的時候,那突然顯得高而遠了的天空,則呈現出一片肅穆的神色。
“下去吧,等會就看不到了。” 玉玄亦向我伸出手,準備回去。我看了他的手,沒有動。
“你難道沒有覺得下面已經黑了嗎?” 下面就是臺階下滄海山莊,已經全部籠罩在夜幕裡。從半山腰分開兩個天地,白和黑就這樣靠的最近,近在眼前又遙不可及的悲哀。
我看着他是不是打算在山頂過夜,我還摸了下衣服是不是比較厚,還有石頭咯不咯人,裡面就心灰意冷不光衣服薄地下還都是石頭,要是睡一夜估計就散架了。
玉玄亦似乎想到什麼,看着我皺緊眉頭:“在確信滄蝶中蠱的情況下,那滄蝶就只能是在山莊裡被人下的蠱,可是山莊裡的人不會有蠱毒,一個是雖說滄海山莊就在林間可這裡陽光溫差太大,蠱毒沒法存活,還有就是莊主天賦異稟在他眼皮子下根本就沒有辦法做到,那這蠱毒是怎麼跑到大小姐身上的,又是什麼蠱能夠讓人起死回生?” 那就說明從外面來的蠱蟲。
我一下子被這麼大的信息衝昏了頭,什麼叫做山莊不可能養蠱毒是外面來的,那外面也就包括這山峰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 忽然覺得這滄海山莊並沒有表面這麼簡單,濃霧下的東西帶着毒汁慢慢靠近。
“莊主和我借兵的時候,話就只說一半,對於大小姐是怎麼和別人私奔逃避以至於受傷,絲毫沒有提起,我是很疑惑
又想到這精玉軍在誰手上都是一個難事,從跟出來的。” 我以爲他會提杜屈,被秦問柳削去舌頭的那個。莊主既然沒有說,除了隱瞞也可以說明他根本就不知道,看到他對滄蝶的寵愛來說,後者比較大。清高才會讓人變得不屑知道。
我心裡怕極了,故作鎮定的看着他:“那我們怎麼辦?” 現在下山,可是天已經黑了,伸手不見五指的要是有蠱蟲在這黑乎乎的臺階上除了滾下去也沒有什麼辦法了。可是呆在山頂那就更是在給它們機會了。不過說不準也沒有呢,不能自己嚇自己。
“現在什麼都不用做,它們已經來了……”
天黑之前,玉流仙在莊主的安排下坐上馬車回到都城,她也想不到華昭的一封信對她有多大的蠱惑,能放棄這麼多眼前的疑惑馬不停蹄的趕回去。走的時候林夭夭和玉玄亦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出去,到現在都沒有回來,雖然滄海山莊有很多看不慣的地方,但是她相信玉玄亦的力量,畢竟精玉軍也在這裡,隨時待命。
有人在另一段等待着你的歸,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吧,特別是對這樣孤獨的人足以致命。
莊主送走玉流仙后,就發覺滄蝶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平時也是這樣活蹦亂跳的根本就不會經過自己的同意,現在看來也不是什麼好事了。今天頂撞陛下在他眼裡已經是極限了。
黑暗遮住它的聲音,在臺階上觸碰的聲音比凌處還可怕,看不到就會有無數想象的恐懼,還不如貨真價實的在面前呢。自己的想象總是比實物嚇人。縱然一雙明亮的眼睛,也看不到一絲光彩。
“玉玄亦,現在可怎麼辦?” 要是比較多的話,那些喜歡血肉的小蟲看到我和他估計還會覺得不夠塞牙縫的呢!
“你不是說你是養蠱的嗎,什麼現在反過來問我。” 他凝重的看着腳下的臺階,還不忘記和我打岔,仔細靠着零碎的聲音分辨,那裡的蟲子比較多,不過看來已經把這裡包圍了,不然也沒有辦法逃跑,路程太遠,意外哪裡都會有。
我小聲嘟囔我會養蠱,可我不會應付它們啊,或者我會可我也忘了啊,我又不知道這些東西到底爲了什麼而靠近的,鬼知道才哪裡驅散,也或者我的血本身就有毒,說不定還會引的蠱蟲更加猖狂。
“我什麼都沒有就半盆血你要不要啊,還指望我避蟲,也不看看是什麼時候。” 很明顯現在硬碰硬佔不了便宜的肯定是我們。
“哈哈,要是你的血有之前這麼純,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良藥啊!” 尖銳的聲音在空蕩的回聲裡刺破耳膜,滄蝶果然不簡單!
遠處的樹枝忽然晃盪幾下,又在近處帶動出風聲,直到眼前不過用了幾秒,陡然間身形拔起,在空中急速盤旋,愈轉愈高,又是一個轉折,輕輕巧巧的落在離我三步開外,這武功真是夠了!
“不是喜歡多管閒事嗎?我送的禮物還滿意嗎?” 她值得就是這滿地細小但獠牙足以深入皮下吸取血液的小蟲子。要想種苗疆把這些蟲子帶回來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這個假滄蝶輕而易舉的做到了,這件事情是一件很可疑的。我想除了這件事情本身的疑點之外,那他的目的就是更加的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