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翠軒,慕雲嵐撐着下巴坐在窗邊,透過窗戶看向外面開的正好的金盞菊,一朵朵金盞菊顏色耀眼,在陽光下彷彿在發光一般,隨着微風一搖一擺,格外的惹得憐愛。
碧珠和青袖端着膳食過來,看到慕雲嵐,忍不住跪在地上落下淚來:“小姐,您終於回來了?”
慕雲嵐轉頭看向她們,兩名少女皆是面容姣好,此時擔憂的望着自己,神色真摯不似作假,心中不由得感嘆,寧安王的這位王妃倒是好福氣,身邊的侍女也是真心誠意的:“你們起來吧,想來王爺應該告訴你們了,我生了點變故,此時已經全然不記得以前,今後,還要你們多加照顧。”
“這是奴婢們的本分,小姐,您的身體可是全好了?”碧珠想要幫她把脈,可是想到王爺的話,小姐失憶了,自己在她面前只是一個陌生人,又不由得退縮,“奴婢們一直很擔心您。”
“不礙事,全好了,你們將東西放下,就下去歇着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奴婢們就在門外,小姐有什麼吩咐,儘管叫我們就是了。”
“嗯。”
等到青袖和碧珠一步三回頭的退出去,慕雲嵐不由得撐着下巴嘆了口氣:那兩個丫頭都是忠心的,自己這樣冒充她們主子欺騙她們,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想到自己一衝動之下答應幫越景玄的忙,心中生出不少後悔之意:“早知道,就不貪圖那些銀兩了,這三個月的時間,要怎麼過啊……而且,還簽訂了契約,真是……”
慕雲嵐覺得自己當時定然是被烤乳豬的香味迷幻了心智,竟答應冒充越景玄的王妃:“不過說起來,寧安王妃倒是有福氣,就算是現在失蹤了,越景玄也要想盡辦法保全她的地位和名聲。”
門口腳步聲響起,緊接着就有請安聲傳過來:“見過王爺。”
慕雲嵐轉頭,正看到越景玄走進來。
他穿了一身玄色的長袍,玉帶束腰,玉冠束髮,眉目似寒星,面容如皓月,端端的一個如匪君子形象:“你怎麼來了?”
越景玄施施然的坐下,聞言轉眸看向她:“自然是來陪伴王妃用膳的。”
“誰讓你陪?”慕雲嵐皺了皺眉心。
“過來,用膳了。”越景玄只溫柔的看着她,神色滿是寵溺。
慕雲嵐深深地吸了口氣,走到他對面坐下,看着桌上的東西,不由得胃口大開,寧安王府裡的飯菜真是沒話說,當下也不客氣,直接拿起筷子來動手。
越景玄看着她將不喜歡吃的東西挑出來,眉間閃過一絲暖意,她的喜好和之前完全一樣,進食的速度不慢,但是一舉一動都格外的優雅,沒有絲毫逾矩之處,可見,以前的記憶並沒有完全從她的腦海中消失,依舊在潛移默化的影響着她,那麼是不是還有機會幫她找回記憶?
“你看我可看不飽。”慕雲嵐一邊夾菜,一邊垂着眼眸說道。
“王妃秀色可餐,足以飽腹。”
慕雲嵐耳邊一紅,擡眸瞪了他一眼:“不要忘記了,我是個假的,負責幫你演三個月的戲,你可不要假戲真做,不然,等你的王妃回來,還不一劍劈死你。”
“既然是讓你冒充王妃,你我相處也要和之前一樣,王府中人多眼雜,各處的眼線都有,爲了不露餡,我們之間的相處定然要親暱一些。”
“這裡是的王府,如果堂堂的寧安王,在自己的王府中都不能隨心所欲,那偌大的雲南你是怎麼掌控的?”她雖然沒有出過鳳凰谷,可不代表她傻,這樣簡單的道理還是知道的。
“我雖然是寧安王,但是之前因爲身體原因,對雲南掌控極差,王府中也有不少釘子,這些本來都是王妃要着手拔除的,如今你來了,那麼,你準備準備動手吧。”
慕雲嵐瞪大眼睛:“我這個假冒的,還要負責這些事情?”
“自然,王妃歷來賢惠,是我的賢內助,你現在是她,不僅要負責拔除各處的眼線,今後各家女眷之間的來往,下屬之間的獎懲,往來走動、節日宴席……等等一應瑣事,都要由你來安排。”
“你不覺得自己要求太高了嗎?這樣吧,你就說我冒犯了你,被你禁足後院了,我偶爾露個臉,證明我還在就是了,等你的王妃回來了,你再說你們感情又死灰復燃了……”
“我和王妃之間有生死難捨之情,我怎麼會冷落她?再說了,我答應三個月之後給你那麼多銀兩,可不是讓你偶爾露露臉的,如今王妃的處境並不好,周圍樹敵太多,你要做的,就是在王妃回來之前,幫她剪除敵人,讓她回來,可以毫無後顧之憂。”
慕雲嵐驀地冷笑一聲:“你這是把我當槍使啊?”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只要你做得到,三個月後,我給你白銀十萬兩,天大地大,任你逍遙,十萬兩白銀,夠你揮霍一輩子了。”
慕雲嵐眨了眨眼睛:“成交!”
越景玄勾起脣角,清冷的雙眸染上絲絲笑意:“你回來的消息,今天晚上就會傳遍雲酈城,明日,府中會有宴會,到時候,定然有人趁機攻訐於你,你要小心應對。”
“找個人和我講一講其中的利害關係,其他的我看着辦。”實在不行就下毒弄死他們,看他們還能翻騰起什麼浪花。
“好。”
同一時刻,昝黎臉色蒼白的坐着,看向同樣愁眉不展的昝淵:“父親,這段時間以來,我們輸了太多太多了,接下來,恐怕……”
“爲父明白,本以爲藉着狩獵查探了王爺身體狀況的虛實,又一舉除掉了慕雲嵐,進而毀掉林家,讓你憑藉救命之恩脫穎而出,可結果,竟然沒有一項達成所願!”昝淵心中同樣憋火,本以爲萬無一失的計謀,最後漏洞百出,還讓越景玄佔盡了便宜。
昝黎臉色更白,狠狠地扯着手中的帕子,面容都扭曲了,她幫越景玄擋了一刀,這一刀本來就是他們計劃好的,看似兇險但是並不會傷及要害,頂多受一些疼痛,忍忍就過去了。
可是,竟然有人買通了刺客,在那柄匕首上淬了寒毒!昝黎收斂神色:“父親,如今我的身子,就算是嫁給寧安王,也一輩子藥不離口,生不了子嗣,要讓您失望了。”
看着垂淚的女兒,昝淵心中傷痛:“都怪爲父安排上出了錯,竟然讓宵小之輩算計了我的女兒。”昝黎是他的掌上明珠,他精心呵護了十幾年,如今好不容易要送她登上枝頭了,竟生生被人毀了身子,不能生養,如何在王爺的後院立足?
昝黎暗暗垂淚,好一會兒才擡起頭來:“父親,我的情況我明白,眼看我是不能多爲家族做些什麼了,而我的幾個妹妹出身不高,眼界方面難免……都怪黎兒,不能幫助父親、幫助昝家更進一步。”
“我兒莫傷心,你這樣一說,父親倒是想出一個辦法,你的妹妹們出身低,頭腦上也比不得你,但是她們能生,只要是昝家的血脈,今後養在你的膝下,照樣能成大事。”昝淵心中下了決斷,立刻思量起有哪個庶出的女兒能夠送入越景玄的後院。
昝黎低垂着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涼意,轉瞬消失的無影無蹤,她受盡了萬千寵愛,可一旦自己沒有了資本,瞬間便可從雲端跌落泥沼,所以,她要爲自己增加籌碼,不能讓父親認爲她沒有了價值:“父親,眼下,這些都不是緊要的,王妃迴歸的消息想必您也知道了,明日王府會舉辦宴會,屆時……”
要生養孩子、要爭權奪位,首先要能進入越景玄的後院,慕雲嵐這個正妃,就是她前進路上最大的一塊絆腳石。
昝淵神色陰沉:“真是想不到,受了那麼重的傷,她竟然還能回來!”最後將她擊落山崖的那一箭是他親自射的,箭頭是特製的,還淬了毒,射中的部位是後心,這樣都能活下來,是個奇蹟。
“父親,朱家的小姐出事,據說就有王妃的影子,手腳俱殘,不省人事,說起來,還真是悽慘啊!”昝黎突兀的轉了話題。 “哼,那個朱穎愚笨不知道分寸,之前還想和你相爭,如今廢掉正好。”
“父親……”昝黎擡眸,面上帶着不認同,聲音幾經婉轉,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深意,“朱家小姐就算是再不成器,好歹是王爺的救命恩人,也不應該落得如此下場,認真計較起來,朱家對王爺有恩,搖光姑娘侍奉王爺多年,朱小姐也救了王爺一命,這樣對待救命恩人,豈不是讓人寒心?”
昝淵察覺出她話中的意思,不由得認真起來:“黎兒,你這樣說是想……”
昝黎溫柔一笑:“王爺雷霆手段,我們昭通出錢爲他壯大實力,博取好名聲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王爺聰慧,事關重大自然親力親爲,我們是無從下手的,既然如此,那爲什麼不另闢蹊徑?”
“如何個另闢蹊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