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鐸依舊埋頭銼改着大彬壺,神色冷徳就像是那亙古不化的南極極地。
即便是在這忽而暴熱忽而爆冷的房間裡,金鐸依舊穿着單薄的T恤和長褲,不動如山。
“別他媽裝鐵樹。OK?我還不知道你嗎?”
仙男冷哼出聲沒好氣叫道:“你要是真不願跟我說,那我也沒轍。一句話,你想要玩小葉紫檀,那我就插隻手。”
“小紫葉檀走的路線我都打聽清楚了。尼泊和天竺兩條線太垃。我要走翡翠國這條線。到時候別怪我跟你搶生意。”
金鐸慢慢舉起殘壺, 視線平齊殘壺壺嘴:“把你跟徐老太爺說的話再說一遍。”
仙男臉色輕變撇嘴說道:“出征之前肯定要鼓舞下士氣不是。”
“我這剛走出狀元街就被你大哥給鑿沉了航母不是。”
頓了頓,仙男揮手曼聲叫道:“這次屠鬼計劃失敗,讓你這個匈奴王給逃了。我暫且罷兵回玉門關。”
“等到來年馬肥兵壯,咱們再決戰祁連山下!”
頓了頓,仙男冷冷說道:“你可到時候別躲我。那幾件兒東西,我可是要拿回來的。”
看着仙男的一臉豪邁坦然的厚顏無恥, 金鐸忍不住輕哼出聲。
“上午你故意逗赤阪木發火,不是想毀了蟈蟈?”
仙男正色看着金鐸足足兩秒, 嘿嘿一笑:“相比陳不負修復失敗,小腳盆鬼怒砸蟈蟈纔是大新聞。”
“我這是……圍魏救趙。看得懂的人,也就你和陳不負。”
“只要赤阪木砸了蟈蟈,那這事就過去了。”
仙男翹着二郎腿眼皮眨動邪邪笑着:“只是令我萬萬沒想到的是,赤阪木這一砸卻是砸出了東海龍女和某某某的一段傳奇佳話。”
某某某三字,仙男拖長了語調,燦爛星瞳中盡是調戲的笑:“進展可夠快的。”
“小半月前狀元街就送了段家玉安上了名分,今兒就肌膚相親都。”
“真是沒看出來,冰清玉潔的東海龍女竟然……”
“喂水噯……”
金鐸神色冷漠舉起手機:“繼續說,我繼續錄……”
騰的下,仙男就阿嚏聲起,立馬轉移話題。
“今天天氣不錯啊……你這身本事真的是在牢裡邊兒學的?”
金鐸木然說道:“外面還有誰有那本事?”
仙男對此深以爲然,身不由己湊近金鐸:“那老頭沒告訴你他是誰?”
“不是一個老頭。”
仙男面色疑竇叢生。
金鐸輕聲說道:“是,一羣老頭!”
噗!
仙男哈哈大笑不停搖頭打着噴嚏:“你小子敢不敢把農場監獄報出來。我這就去找那羣老頭。”
金鐸默默看着手中照片,慢慢擡頭靜靜說道。
“我敢說,你敢聽嗎?”
這話出來,仙男就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那般,半截身子趴在沙發上, 肩膀不停抖動。右手指着金鐸不住晃動。
足足抖了半分鐘,仙男才擡起頭來,靈動圓潤的眼珠子直溜溜看着金鐸,無聲長笑傲然開口。
“有本事,你說。”
“那地方,你師父沒給你說過?”
仙男依舊長笑不止。
笑着笑着,仙男阿嚏聲徑自神奇般的沒了。
繼而仙男的笑也沒有了!
跟着,仙男的臉變得極度凝重,如同冰封!
靈動的眼睛在這一刻也被卡死,再無任何神光!
金鐸卻是毫不在意,深吸一口煙霧,長長噴出漠然說道:“你確定要聽,我就說。”
“後果自負!”
“等下!”
仙男嘶聲叫停金鐸,唰的下扔掉毛毯扔下一句話。
“告辭!”
“等下!”
眨眼間就已經跑到門口的仙男硬生生定住腳步。
“這些畫帶上,賣掉。按規矩走。”
仙男頓時被金鐸命令式的口吻震得歪頭撇嘴,眼睛裡怒火燃燒不休,卻是在下一秒回身抄起四個畫筒擡腳走人。
一顰一動,仙男就像是受了家長氣的小孩,內心充滿憤怒,但卻不敢有絲毫反抗!
臨到門口之際,仙男神奇般的停下,頭也不回賭氣般的低吼:“我不要佣金。那隻壺給我。”
金鐸似乎早已預料輕聲低語:“林風眠畫筒裡就是。”
仙男頓時身子大震,回頭怒瞪金鐸氣呼呼叫道:“君子淡以親,小人甘以絕。”
“以後不來找你了。”
“以後,你也別想我。沒了我這個對手,你會活得很寂寞!”
“還有,從今天開始,你已經踏出碧遊宮應劫。小心別上封神榜,不然沒人救得了你。”
走到門口,仙男突然又定住腳步,回頭嚴肅叫道:“我說的是真的。一旦上了封神榜,下輩子你就只有隱姓埋名。”
“邱小姐瞭解下。”
“走了。”
賭氣的仙男賭氣的走了。抱着長長畫筒的他就像是一個賣畫失敗的包袱齋小二,氣鼓鼓的走出房門。
外邊的賀管二少爺止不住樂出聲,看仙男的眼裡盡是鄙夷。
這就是想做勞哥小弟,偏偏勞哥就是看不起的味道。
打擊,可真是夠大的啊!
走到兩個紈絝中間,仙男又復定住腳步,歪頭冷冷斜視。
“管老三,你們家二爺最近攤上外貿的事兒還沒擺平,都他媽要進去了,你還有心思在這兒玩?”
“還有你,賀加貝。你孫子跟王吉頁賭鬥,連你們家八桃瓶都敢押上。這是顛兒錦城避難,怕回去你爸打斷你三隻腿吧。”
“你們兩孫子還不知道吧,你們家大人聯手去找王家大鬧,把我請出來鎮場子。”
“不中用的東西!”
騰的下!
賀加貝和管老三臉都白了,驚恐看着仙男,眼睛凸爆。
“滾一邊去。別戳我眼睛。”
立馬的,兩個少爺連屁都不敢放一個飛速跑遠。
這個仙男,絕逼比自己想象中的來頭更大!
自己,絕逼惹不起!
罵了兩個紈絝,仙男心情似乎舒展了許多,長吁一口舒爽愜意的大氣,肩膀扛着最長的李可染巨幅山水畫筒,嘴裡吹着口哨,就像是至尊寶那樣一步一顛走向電梯口。
叮咚聲響起,電梯門打開,一尊不屬於這世間的水月觀音踏着月蓮步步生蓮迎面而來,令人呼吸停滯又不敢直視。
當即仙男就吃了一驚,身不由己退到一旁。
“星北。你也來了?”
“嗯。”
“哦。你也找鬼手勞?”
“嗯。”
仙男還想跟水月觀音搭話,聽着天菩薩不帶人間煙火冷漠的迴應,轟的下,腦海中就便自冒出一尊九轉八卦爐,繼而燃起焚天大火!
東海龍女夜闖鬼門,這是找鬼手勞秉燭……
手談的節奏?
呃,我爲什麼要說手談這麼粗鄙不堪的豔詞?
應該是……深入靈魂的交流!
沒想到啊沒想到,水月觀音竟然也動凡心了。
哼!
怪不得鬼手勞要趕我走。
沒義氣的東西!
碧遊宮門下,統統都是薄情寡淡的妖孽!
這都怪死老頭,教出來的徒弟個個都是神經病!
不是神經病就是癲狂症!
下了電梯,仙男大踏步而出直奔門口。
就在這時候,仙男卻是聽到了滴答稚嫩的聲音:“龍狗翔走了,我去把空調恢復了。”
當即龍駿翔腳下就是一個趔趄,差點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