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品站老闆真名湯志遠。綽號鮎魚湯也叫老魚頭。這個綽號是因爲他原來就是養鮎魚的。
在西城衆多收破爛同行中,鮎魚湯生意最差。
其他收破爛的幾乎都是外地人,但鮎魚湯卻是本鄉本土的本地農民。
這大片田和地還有對面的兩座山全都是他的。
按理說,這種人絕不可能淪落到收破爛的境地,但事實卻真是如此。
最遠角落是豬圈,已經廢棄。進了豬圈,金鐸開始收拾地方,滴答燒火煮開水泡麪。
“鐸哥。這是什麼?”
一堆廢柴下,滴答指着幾個奇形怪狀的東西問着金鐸。
金鐸回頭一看,忍不住嗯了聲。
這是個很奇怪的鐵疙瘩。一坨類似於圓錐體的東西,上面還有不少的齒輪。雖然壓在廢柴下不知道多久,但看上去成色還算可以。
“鑽頭!”
“賊貨?”
“不知道!”
地方騰挪出來,金鐸馬不停蹄拿出BP機開始拆卸!
BP機殼拆掉,金鐸拿起兩塊電路板看了幾秒,鼻子裡發出輕微的哼哼聲。轉手將塑料殼扔在乾涸的潲水桶裡,拿起第二個BP機。
金鐸的動作很快,那改錐在金鐸手裡就跟電鑽一般,一眨眼功夫間,一個BP機就被拆掉所有螺絲。
跟着金鐸左手握着BP機一扣一錯,BP機便自分了家。
再隨手一扔,機殼就進了潲水桶。留在桌上的就只剩下兩塊電路板。
一個兩個十個……
金鐸像是個機械人,動作單一而重複,機械而呆板,卻準確又高效。
划着裁紙刀的滴答悄悄擡起頭偷望金鐸。
憑着和金鐸相處數天的直覺,滴答能感覺鐸哥今天的心情不錯。
鐸哥的心情不錯,滴答的心情就不錯十倍。
“鐸哥。劃刀要劃到什麼時候?”
“五十刀就及格。”
“什麼?”
“劃一百刀,只看見五十條刀痕,就及格。”
滴答低頭看着門板,試着在張牙舞爪的刀痕中去復刻!
末了,失敗的滴答將門板翻轉,用力的劃下一刀,又沿着這一刀的刀痕去劃。
再次失敗的滴答怔立着,又試了幾次,無不失敗告終。
“劃刀沒有技巧。”
聽了金鐸的話,似乎有了明悟。開始重新劃刀,氣力重了五成。
“鐸哥。及格線是五十刀。那優秀呢?”
“一百刀,只有十條刀痕。就算吧。”
“鐸哥。你一百刀能看見多少刀痕?”
“一條!”
滴答哦了聲,笑了。手裡握緊裁紙刀,在門板上用力劃下最直最長的一刀。
鐸哥,果然只有一條!
“鐸哥。我要好久才能練得出來?”
金鐸手裡停頓了半秒沒有回答只是低低說道:“這種刀術,不要亂用!”
滴答乖巧的哦了聲:“什麼時候纔可以用?”
“有人把刀橫在你脖子上的時候……”
過了兩秒金鐸又說道:“用了,也別殺人。”
拆解依舊在繼續,潲水桶裝滿了機殼,桌上擺滿了電路板。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傍晚。
廢品站內一片靜寂!
鮎魚湯已經出門好久到現在還沒回來。那樹下坐在輪椅上的遮簾人也沒有動靜。
到了晚上,金鐸拆完BP機稍作休息,拾摞好機殼掃出空地,開始下一輪工作。
就地挖了個土坑,周圍搭砌一圈紅磚。放上一塊兩毫米的鋼板。
爛柴塊塞進土坑點燃加熱鋼板,清理殘鏽。
等到溫度上來,用尖嘴鉗夾住一塊電路板放上鋼板。電路板上的焊錫遇着高溫熔化,金鐸隨即敲擊電路板順利取下各個元件。
線路板沒用扔到一邊,接着又是下一塊。
連着嘗試拆卸了三塊電路板後,金鐸的手速再次提升起來。
幾塊十幾塊電路板倒在鋼板上,按着順序依次翻烤敲落一塊塊電子元件。
塑料的焦臭慢慢延伸,充斥着整個廢品站。
劃完刀的滴答默默起身燒水泡麪,又加了兩個滷雞蛋。
夜色慢慢降臨,已是晚上十點。
嗚噠噠的馬達轟鳴聲隱隱傳來,那樹下的輪椅也有了動靜。
“鐸哥。那個女的得了什麼病?”
“怪病!!”
“她身上好臭!我剛出去打水,看見雞鴨都不敢靠近她。她好怪,一天就坐在輪椅上,動都沒動一下,也沒叫一聲。”
“鐸哥,你能醫得好她不?”
拉了一車貨回來的鮎魚湯下車的第一時間就是去看自己的女兒。陪着她說話聊天,還把收破爛撿來的稀奇玩意放在輪椅上。
“爸爸你去吃飯嘛。”
“我想洗澡!”
聽到這聲音,滴答忍不住擡起頭來往外望。
這女孩的聲音非常好聽,好聽得不像話。記憶中,自己的姐姐也是這樣好聽的聲音。
嬌脆欲滴,餘音繞樑!
想起姐姐,滴答突然覺得女孩都不那麼臭了!
窮人的日子過得非常快,轉眼就到了十二點。
老魚頭終於從平房出來獨自一人爬上車開始卸貨。
老魚頭的車子是非法改裝且早就應該淘汰的運輸車,這種車也只有晚上或者節假日跑,一旦被抓,車子肯定沒了。
這次拉回來的貨不少,冰箱彩電廢紙塑料鋼材滿滿當當堆得老高。
單憑老魚頭一個人,下到凌晨都夠嗆。
就在老魚頭搬下冰箱的時候,旁邊的一根槽鋼突然掉落,直接砸在老魚頭肩膀直接將老魚頭打在地上,當即見血。
老魚頭嘿嗤一聲拼命要把槽鋼頂起來,卻不料轟嗵一聲響,槽鋼周邊的鋼筋鋼板轟然垮塌,轉眼就將老魚頭壓趴!
嘩啦啦鋼鋼鋼聲響,班車上的冰箱彩電塑料狂泄而下,瞬間就將老魚頭淹沒。
“爸爸!”
“爸爸!”
黑暗中,女孩撕心尖厲傳遍長空。
聽到動靜,金鐸閃電狂奔到了車前鬆開手剎抄起撬棍將車子往前硬推。
車子往前走,斜杵着的鋼筋鋼板一下子鬆開散落在地。
金鐸即刻迴轉身到了車後,飛速刨開鋼板電器救出老魚頭。
“爸爸!”
“爸爸啊!”
“你答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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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房裡,孤燈下,那遮簾女孩推着輪椅出現,突然栽倒在地卻又掙扎在稀髒的水泥地上爬行,聲音悽婉,叫人聽着心揪着痛。
滴答俯身撿起塊破布扯開塞進鼻孔勇敢的衝過去救女孩,下一秒就被鐵柵欄裡的惡狗咬了一口捂住屁股飛一般跑回來。
金鐸救出老魚頭,雙手逮着老魚頭雙手從肩頭往下一抹,跟着雙手摁在老魚頭盆骨一直抹到腳背。
隨後將老魚頭扶坐地上,雙手一前一後平抹老魚頭胸前後背。
老魚頭沒有骨折,也沒內傷,只是肩膀砸了條口子。
“幺女,老漢兒沒事。沒事。”
“你表動,我馬上過來!”
老魚頭忍住劇痛起來,一瘸一拐連路小跑進了鐵柵欄不顧自己傷痛扶起自己女兒,嘴裡柔聲安慰,全然不顧自己血流滿胸!
“爸爸你休息了嘛。明天再做活路!”
“老漢兒沒事,老漢雄得起。你先睡,老漢兒下完貨就睡。”
昏黃殘燈下,那黑簾遮蓋半身的女孩緊緊抱住老魚頭,贏痩的身子發出篩糠顫抖,看得人淚目。
“痛不痛?”
滴答捂着屁股搖頭,眼淚就在紅紅的眼眶裡打轉,苦艾艾的嗚咽問:“會不會得狂犬病。那條狗好凶。”
“得了就醫!”
金鐸俯身抄起三米長的槽鋼扛在肩上。
“下貨!照拿得動的拿!”
凌晨三點,三個人終於把一車貨下完,滴答又一次早早的累睡過去。
忙完了這一車貨,老魚頭肩膀的傷口也止住了血。
衝着金鐸嘶聲說了句謝謝,老魚頭拖着疲憊的身子進了平房。那遮簾女孩就一直等着,直到老魚頭進屋。
回到豬圈,金鐸又開始未完成的工作。
鐵板燒燒落的電子元件分件歸類,買來的硝酸配上清水做成溶液,加上銅絡合劑。將電子元件倒入其中密封挪移到角落。
隨後金鐸開始下一個項目!
提煉白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