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心裡的想法,可是……你來一趟好嗎?我們當面把話說清楚。”安晨依舊溫柔,口氣近乎祈求。
落雪聽着心裡難受,小聲回道,“有什麼話……不能現在說嗎?”
“不能,手機裡說不清楚……我會在摩天輪下等你,等到你來爲止。”
“……”
掛了電話,落雪便沒了工作的心情。
手頭本來也沒什麼項目,這會兒就更沒心思想工作。
到了下班時間,同事兒一個個離開,落雪坐在辦公桌旁發呆。
想了許久,關了電腦,纔拿起外套走出辦公室。
冬日的黑夜本來來的就早些,不過才六點兒多,外面的天就已經黑了。
公司樓下的大門口,左右都擺上了兩棵聖誕樹,彩燈閃爍。
出了公司,外面張燈結綵,商鋪,超市更是牟足了勁兒把這個西方節日鬧騰的如火如荼。
夜市上的小吃攤兒也已經開始冒氣騰騰熱氣。
落雪緩步往公交車站走去,遊樂場離公司很近,也就兩站路,若是平時無事兒,她會悠哉悠哉的步行走過去,可今天和安晨約好的七點兒,現在已經六點多了。
她穿了件白色短款棉衣,牛仔褲,短靴,圍了一條深色圍巾,長髮從圍巾裡都挑了出來,呼吸間都是白色的霧氣。
而短靴裡的腳鏈,隨着她的走動,隱隱傳來硌骨的不舒服。
這隱隱的不適感,更是讓她這場約會赴的如立針氈。
人行道另一場夜市街道上,一聲清脆的響聲引起落雪的注意。
她忍不住擡眸望去。
一對年前男女,男的低垂着頭,女的手上拿着打好包裝的禮物盒,明明是女的打了人,她還哭的稀里嘩啦。
“我不是不講理的女人,你心裡已經有了別的女人爲什麼不早說?你說了我還會這般不依不饒?你這樣做有意思嗎?你不喜歡可以說出來,現在這個樣子……我到底算什麼?算什麼?”
“你
就是一個玩弄感情的騙子!”
“混蛋!你混蛋!”
“……”
落雪聽着,腳步情不自禁的僵住了。
直至那個女人跑出了夜市,那個男人又追出去,眼前才又恢復平靜。
落雪緊閉了雙眸,突然覺得剛纔低頭站着的那個男人像極了自己。
她心裡明明沒有安晨,爲什麼還要赴約?說什麼說清楚,若是自己去了,豈不是更說不清楚?
既然不喜歡,就不應該給對方任何希望!
想着,拿出手機,毅然發了條微信給安晨,轉身,大步往回走。
走着走着,突然又跑了起來,像是在釋放着自己的天性,腳下的積雪被她踩的咯吱咯吱響。
越跑,周圍的人越少,她像是找不到路的孩子,迷失在這黑夜裡。
“嘭”的一聲,撞上了一睹肉牆,她明明沒看見前面有人,卻冷不丁的撞上了。
擡手揉了揉被撞痛的鼻頭,擡頭的瞬間,怔住……
……
雪小下來後,摩天輪再次轉動了起來。
有人說,摩天輪是爲了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的。
一起坐摩天輪的戀人最終會以分手告終,但是,當摩天倫轉到最高點兒時,如果與戀人親吻,兩人就會攜手共老。
永永遠遠,一直走下去。
傳說摩天輪的每個盒子裡都裝滿了幸福。
從小到大,這是安晨知道的唯一一個關於愛情的喻物,也正因如此,自從那天和落雪說了來遊樂場的約定後,再不去看她,不去聯繫她的日子裡,幾乎每天他都會來這裡,看着這些滿載幸福的盒子在半空中旋轉,幻想着他們在最高處親吻的畫面。
其實,他沒想過要和落雪怎麼樣,終究也沒有怎麼樣。
今天坐這個的人很多,他已經排了一隊又一隊的長隊,第n次站到了窗口前,手上的兩張票也已經起了深深的褶皺。
安晨長相出衆,身材高大,氣質儒雅,本就是北城出了名的才子,所以年輕的女工作人員從第一眼就記住了他。
所以當他無數次的抵達窗口,卻又一次次沒有上去時,她也只能善意的笑笑,“她還沒來嗎?”
安晨回以禮貌性的微笑,“先讓其他人上去吧,我再等等。”
說完,人就再次走向了最後方。
年輕的女工作人員無奈的搖搖頭,看着他的背影,只嘆息是哪個女孩有這般好的命,碰到了這麼一個癡情的男人。
安晨站在雪裡,拿出手機看了看,眼角閃過難以掩飾的憂傷,把手機放進口袋裡,再次隨着排隊的人流前行。
明明知道她不會來,可還是一直排着。
到了前方,又折回到隊尾,反反覆覆,一遍又一遍兒。
雪下的很小,但漸漸染白了他的發頂與雙肩。
來玩摩天輪的人陸陸續續從他面前走過,漸漸的,浩浩蕩蕩的隊伍,除了工作人員,只剩下一個他,門都要關門了,他等的人依舊沒有來。
“先生,今天雪下大了,摩天輪不能再玩了,您若想玩,明天再來吧。”女工作人員第三次過來催時,安晨才緊緊握着兩張票,雙手插兜往外走。
多年之後,安晨依然記得這個聖誕節,在明知她不會來的情況下,還一遍兒一遍兒排着長隊。
後來,他也漸漸明白,人在年輕的時候,或多或少都會爲愛情犯一次傻,只是他以爲這是結尾,誰知道不過纔剛剛開始……
這夜,他踩着厚實的積雪上,腦子裡不斷涌現出與慕疏城的對話來,
“你是個男人,若是有膽量就公平競爭,在背後耍手段算什麼正人君子?”
“那好,我就給你一次公平競爭的機會,聖誕節,她若心甘情願赴約,你帶她遠走高飛,去哪裡我都不管,她若不去,那你就徹徹底底的離開北城,最好別再讓我看見你,要不然,你們整個安家將會毀在你手上……”
……
落雪怔了幾秒,看着那張熟悉卻又近乎陌生的臉,隨即轉身就往相反的方向跑。
可是還沒跑一步,就被慕疏城揪着胳膊揪了回來,“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兒了嗎?看見我就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