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宏這一拳剛猛十足,乃是皇家近衛軍武士最常用的軍中拳術,雖然沒有花巧,可是實用性卻極強,只是這樣的拳法對付黑先生這等高手,自然是遠遠不夠,黑先生的身形微閃,手腕子一扭,已經如同蛇一樣反纏在祁宏的手腕子上,卻已經扣住了祁宏脈門。
祁宏自然知道脈門的重要性,被對方扣住,便覺得手脈一陣痠疼,心下吃驚,此時卻也顧不得,另一拳揮過來,黑先生卻如同鬼魅般閃到祁宏身後,卻發現皇后竟已經退開,媚娘已經是趁着祁宏擋住黑先生一剎那,欺身上前來,將皇后護在了身後。
黑先生閃到祁宏身後,見到皇后已經被媚娘護住,知道最佳時機已經錯過,一隻手從後面掐住祁宏脖子,另一隻手卻是將祁宏的手臂反扣到後面,已然扣住祁宏脈門。
楚歡卻極樂刀切在漢王的手腕上,漢王手中匕首脫落,楚歡順勢閃到漢王身邊,一隻手也已經橫在漢王的脖子邊,幾乎是在黑先生制住祁宏同時,也制住了漢王。
田候被虯將軍撞倒在地,雖然並沒有受重傷,可是這一撞的力道也是不弱,讓他五臟六腑一陣翻滾,勉強起身來,頗爲惱怒地看了虯將軍一樣,卻見到虯將軍已經坐在地上,從身上撕扯下一塊布巾,正迅速包住自己的斷臂,以免繼續留學,虯將軍臉色鐵青,可是此刻卻沒有哼一聲,倒也算是一條鐵漢。
“楚歡,你這是什麼意思?”漢王嘆了口氣,“你我既然結盟,這就是你要和本王結盟的方式?”
楚歡淡淡一笑,道:“王爺結盟的方式,似乎也很特別,楚某倒一直不知道,王爺既然也是使用暗器,這袖裡乾坤的功夫,實在讓人防不勝防。不過據我所知,這些袖裡藏乾坤的手段,乃是江湖上頗爲卑鄙的手段,王爺雖然不承認自己是大秦的皇子,但畢竟也曾是皇家貴胄,身份高貴,想不到身邊多了幾個蛇蟲鼠蟻,便也學會了使用這些下三流的手段。”
“看來你並沒有真心想與本王結盟。”漢王嘆道:“你從一開始,便心存不軌,說了半天,無非是想讓本王放鬆警惕,然後出手偷襲。”
“哦?”楚歡笑道:“王爺又何嘗不是如此。想來王爺對我們也是有所忌憚,雙方交手,勝負未知,只要找機會先傷了楚某,你們的勝算也就大大增加。”
漢王冷笑道:“你若是誠心要與本王結盟,本王當然也會以誠相待,只是你心存不軌,故意要接近本王,本王就看穿了你的詭計!”
“王爺可知道,猛虎有猛虎之道,耗子有耗子之道,他們或許都不會覺得自己的道路有錯。”楚歡緩緩道:“可是猛虎與耗子,永遠都不會走在同一條道路上。”
漢王雖然生死控於楚歡之手,卻也並無畏懼之色,淡淡笑道:“你的意思,你是一頭猛虎,本王只是一隻耗子?”
“我只知道,你身邊的所謂黑先生,殺人不眨眼,殺死士兵,或許是爲自保,那麼他擅殺無辜百姓,又是爲了什麼?”楚歡緩緩道:“你與這樣的人
走在一條道路上,莫非還覺得自己很高貴?”
“那你現在準備怎麼樣?”漢王問道:“要殺了本王?”
皇后被媚娘護在身後,已經道:“不……不要殺他……!”她眼眸中滿是矛盾之色,卻又帶着一絲憐憫。
漢王聽得皇后之言,冷笑道:“皇后莫非是在可憐我?”
黑先生此時卻已經笑道:“楚歡,你怪責我濫殺無辜,意思自然是說你顧惜他人生命……!”雙眸盯着楚歡,“這人既然跟在你身旁,自然是你心腹部下,你連區區一個賤民的性命都那麼看重,對自己手下的性命,當然更加看重,照此說來,你當然不願意看到他死在你面前。”
楚歡反問道:“你想如何?”
“放了漢王。”黑先生道:“一命換一命!”
祁宏卻也是毫無懼色,笑道:“一命換一命?你也太瞧得上我了,我的性命卑微如草芥,豈能與漢王相比?楚督,你不用管我,漢王與這幫狗賊狼狽爲奸,若是放他離開,必然會折騰出許多風浪來,只怕有無數無辜之人會因他們而家破人亡……!”
漢王已經放聲笑道:“楚歡,你聽到他說的了?他雖然卑賤,可是倒也有幾分見識,他沒有說錯,你放我離開,自然也知道後果,本王就是要將這天下鬧個天翻地覆,今日你我爲敵,若是我還活下去,你麻煩不小,如何,是否該一掌斃了本王?”
媚娘高聲道:“歡哥,祁宏說的對,不能放他走,今天放了他,日後必成大患。”
“楚歡,不必猶豫了。”漢王嘆道:“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再扮作假仁假義,你當然不可能爲了區區一個隨從,就放過本王性命。只是你就算殺了本王,到最後也難逃大劫……你雖然手握西北,可是想要圖霸天下,還是欠了火候,當今之世,進則爲必勝,不進,則必死無疑!”
楚歡淡淡道:“你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漢王笑道:“本王的意思難道你不明白?天門道已經佔據了汾水以南,南方乃是富庶之地,只要天公休養生息,等到錢糧充足……!”
他尚未說完,黑先生已經沉聲道:“王爺,不必與他說這些廢話。”
楚歡卻是眼角微跳,沉聲道:“你說什麼?天公?”心下大是驚奇,漢王的語氣,竟似乎對天公十分尊敬,而且話裡行間,竟似乎對天門道大爲看好。
漢王卻是淡淡道:“先生,到了現在,便算他知道,又能如何?”
楚歡意識到什麼,皺眉道:“難道……你竟然與天門道有勾結?”目光投到黑先生的身上,明白過來:“看來閣下卻是天門道的人。”
黑先生臉色有些難看,沉聲道:“楚歡,廢話少說,放了漢王,咱們各走各道……!”
“我明白了。”楚歡冷笑道:“漢王,你想要與我結盟,讓西北軍入關攻打河西,看來目的也並非只是出你胸中惡氣,而是另有盤算。”
“哦?”
楚歡道:“天門道雖
然人多勢衆,卻不過是一羣烏合之衆,如今雖然擾亂半壁江山,但這羣亂兵,便如同蝗蟲一樣,可以逞一時之勇,既傷敵,卻也傷己。”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漢王淡淡道。
楚歡冷笑道:“天門道雖然看似所向披靡,已經打到了京城,可那不過是一時之勇,當初天門道在東南燒殺搶掠,劫掠了大批的財物錢糧,東南也畢竟是富庶之地,所劫錢糧,可以支撐一時,再加上天門道衆大都是受蠱惑而生亂,即使條件惡劣一些,可是他們對秦國充滿怨恨之心,在打到京城之前,士氣可用。不過東南亂成那個樣子,生產商貿都已經受到嚴重的破壞,這樣造成的結果,便是天門道的後勤只出不進,一時半會還能堅持,時間一長,根本無力支撐,再加上京城被拿下來之後,對於大多數的天門兵士來說,他們推翻秦國的目的已經達到,連京城都被他們打下來,他們自然覺得秦國已經滅亡。”
黑先生眼角抽搐,只是冷冷一笑,卻並無說話。
“後勤供給出現嚴重的問題,將士的士氣也已經嚴重衰弱。”楚歡似笑非笑道:“天門道號稱百萬之衆,可是真正能打仗的,恐怕沒有多少,反倒是這百萬之衆,一天的吃喝拉撒,便是沉重的負擔,我很擔心,你們那位天公是否負擔得起?一旦軍中連續餓死人,那麼必然會造成軍心動搖,士兵流失也不可避免……說到底,天門道打到京城,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且不說天門道衆本就不是正規軍,沒有嚴格的訓練和紀律性,就算是正規軍,到了這個份上,便是再往北進一步,那也是困難重重……黑先生,本督沒有說錯吧?”
黑先生笑道:“楚督不愧是西北梟雄,對形勢看得如此清晰,不過天公神通廣大,天門道衆信仰鑑定者不在少數,只要假以時日,恢復元氣,越過汾水,北上征伐,卻也是易如反掌之事。”
“或許天公正是如此打算。”楚歡嘆道:“他知道天門道到現在爲止,已經是到了極限,繼續打下去,很有可能面臨崩潰的局面,所以想要暫緩刀兵,稍作恢復……只是天公想必也很清楚,一旦天門道停止進軍,等到北方緩過氣來,到時候誰勝誰負,卻也是尚未可知。所以天公派出了你們這些人,到處滲透……漢王要與我結盟,合攻安邑,兵鋒指向河西,說到底,更大的目的,或許就是完成天公當前的戰略。”
“當前戰略?”
“讓北方各路人馬互相征伐,刀兵相接,互相消耗。”楚歡緩緩道:“北方爭殺,便都沒有休養生息的時間,反倒是互相消耗兵馬錢糧,而天公便可以坐山觀虎鬥,坐視北方各部殘殺,等到天門道緩過氣來,繼續北進之時,面對的就有可能是一羣殘師弱旅,那還不是所向披靡,手到擒來……卻不知我說的對不對?”
黑先生嘆了口氣,道:“王爺,楚歡的狡詐,你現在可曾瞧見?你暴漏自己的底牌,他便對幕後之事瞭若指掌……!”搖了搖頭,顯然對漢王輕易暴漏天門道身份頗有不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