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元心中不住叫道:一定要取個好字啊,要威風響亮纔好。
不過,轉念一想,盧象升可是兩榜進士出身,取的字能差嗎?
真說起國學水平,若放在後世,那就是國寶級的大師,妙殺季羨林、聞一多、林語堂、周樹人,當然和辜鴻鳴比起來不好說。至於百家講壇之類,那還是算了吧,根本就沒有可比性。
盧象升摸了摸鬍鬚,微一沉吟,就道:“《易經》有云:‘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孔穎達疏曰:‘太極謂天地未分之前,元氣混而爲一,即是太初、太一也。’所以,本都督就賜你一個太初的表字吧!”
“啊,太初!”孫元瞠目結舌,這也太巧了吧,怎麼和我給自己取的字一模一樣?
不過,一想,這事也簡單。實際上,古人起字,講究的是典故。自己這個元字很是特殊,就其字面上的意思來看,就是一元初始,卻只有這麼一個典故。不但自己,就兩盧象升也第一時間想到此處。
見孫元神情詭異,盧象升不禁問:“怎麼了,可有不妥之處?”
“妥,妥,妥當得緊。”孫元歡呼一聲,如此正好,虞人也不用改口了,也省得自己再向她解釋。
盧象升何等人物,怎麼會看不出孫元這一面的喜悅出內心,心中也是高興:說句實在話,孫太初此人寒門出身,也沒讀過幾天書,所以,做起事來也是肆無忌憚,沒有底限。不過,此子倒是尊師重道,天性卻不壞。有手段,且內心卻有堅持,倒是一個合格統帥人才。
他哈哈一笑:“太初。”
“督師。”
盧象升:“明日,本督整頓好兵馬之後,就會率領各部北上追殲頑敵,不知道太初你又何打算,可欲與我同行?”
“這個只怕孫元要讓都督師失望了。”
“怎麼說?”盧象升大爲不解,心中也略微不快,道:“依本都督看來,此次若要盡殲賊軍殘部,至少還需一年光景。你帶着寧鄉軍與我天雄軍同時出發,正好同天雄軍諸將結識,熟悉我軍作戰方式,對於你將來整訓部隊也大有好處。而且,爲將者,只需能打仗,打勝仗即可。但要想做爲一個合格的統帥,卻沒那麼簡單。”
“小子聆聽教誨。”
在盧象升這樣的人明前,孫元也只有俯首的份兒。實際上,按照封建禮教,盧象升如今和孫元的關係已是師生關係,從現在開始孫元的額頭上就算是烙上了盧象升的名字。而且,在將來他還要繼承盧督師所有的硬實力和軟實力。
孫元小心的解釋說:“督師,方日昌覬覦我寧鄉軍的兵卒,在調孫元來泗州協理,同時發下公函,要調寧鄉軍各級將官去其他衛所任職,而換上他的人馬?所以,孫元覺得還是儘快趕去滁州老營處置好此事爲好。若去得遲了了,只怕我寧鄉軍已不復存在。以後若再想練出這麼一支精兵,卻是非常麻煩。”
盧象升聞言心中一驚,道:“此事甚爲緊急,倒不能大意。那好,你明日就回滁州去掌握部隊吧!”孫元手頭那兩千寧鄉軍在戰場上的表現,盧象升可都是看在眼中的,也在他未來重建天雄軍的計劃中佔有很重分量。
依他的想法,一旦孫元做爲自己未來的繼承人加入天雄軍,天雄軍就會以寧鄉軍的中下級軍官和老卒爲骨幹拆散了重建。
作爲一個沙場老將,明末的大軍事家之一,盧象升自然知道一支強軍訓練起來有多艱難,況且寧鄉軍又是在戰場上打過血戰惡戰的。
在他心目中,農民軍不過是疥癬之疾,建奴才是明帝國的最大威脅。但說句實在話,九邊重鎮的邊軍同建奴比起來根本就不是一個級數的對手。要想同遼東賊人扳扳手腕,放眼天下,恐怕也只有寧鄉軍了。
如果這次因此而被弄垮,以後若要想再訓練一支如此強軍,卻不知道尚需多少年月。
其實,盧象升的想法是對的。即便是孫元這樣的穿越者,照葫蘆畫瓢,借鑑了後世現代軍隊的訓練手段,也花了半年時間,又打了兩場惡仗才讓寧鄉軍堪堪成形。
看到盧象升點頭,孫元心頭一鬆:“是,孫元明日就出發回滁州,先將軍隊帶回寧鄉休整。”
盧象升有些吃驚:“太初你要回揚州寧鄉所?”
“是,督師。”孫元解釋說:“寧鄉軍打了兩場血戰,損失不小,到現在,我軍已經減員三到四成,已經無力再戰。況且……”
盧象升更是吃驚:“減員三到四成,這麼多,就這樣寧鄉軍還沒有崩潰,當真了不起。你繼續說下,況且什麼?”
孫元:“上次清流關之戰,孫元俘虜了上萬流民。這些百姓大多是河南、山、陝人氏,也沒辦法遣散。若是放任不管,只怕又要作亂。因此,孫元就將他們招爲軍戶,準備帶回寧所安置。俘虜實在太多,等到安置妥當,至少需三到五個月。”
“是啊,流民安置確實叫人頭疼,我卻正在爲此事煩惱。不過,這事卻輪不到某頭疼。”盧象升哈哈一笑,搖晃着微醉的身體。然後脫掉鞋子,將雙腳伸到火盆上,口中發出愜意的聲音:“這江南一地實在太潮溼,只需一日,靴子裡都溼了,還是北方的冬天日子好過。說起安置流民,某就盡數委託給信任鳳陽總督兼漕運總督朱大典,這事就讓他去頭疼吧。朱大典乃是理財好手,他會有法子的。話又說回到如何做一個合格三軍統帥上面。一個好的統帥,並不是能打仗就成,這生財的手段,如何讓士卒吃飽、穿暖,換上優良裝備,卻是必修課。某正要帶兵北上追殲潰兵。本打算帶你一道去中都,讓你和朱大典認識認識,好生學學。既然如此,只能說一聲可惜了。”
既然不用呆在盧象升身邊做他的高級幕僚,孫元也放鬆下來,道:“朱總督的理財手段確實高明,不過,他理的可是自己的財。”
盧象升撲哧一聲笑起來:“爲尊者諱……不過,這話倒是說得貼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