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周亦風臉上的表情變得精彩無比,錯愕、震驚、激動、貪婪等複雜的情緒,不斷在他的眼底翻滾。
半個月前,他這個大女兒還是當之無愧的廢材,現在竟然已經是二星巔峰的武者,而且丹田裡的靈氣純正而充裕。
這樣快的速度,這樣卓絕的天賦,是周月月遠遠不能及的。
衆人看到周亦風的樣,全都摸不準他的心情。
周月月心底的疑惑更濃。爹爹怎麼還不出手教訓那個廢材?
和周亦風相處了那麼久,二姨娘當然明白他的性情,所以一顆心跌到了谷底。這府裡的天,恐怕是要變了。
過了良久周亦風才消化掉震撼的情緒,一雙犀利的眸一動不動地盯着周翎,生怕錯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一字一頓地問道:“你不是廢材了?”
他明明記得周翎的丹田早已破裂,藥石無醫,這輩都註定不能修煉。
周翎的眼底一片風輕雲淡,既沒有女兒見爹爹的敬怕,也沒有弱者見強者的慌亂。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周亦風,緩緩問道:“怎麼,女兒可以習武了,爹爹難道不高興嗎?”
府裡的恥辱消失了,還多出一個天賦異稟的女兒,按理周亦風應該高興纔對。可對象是周翎,周亦風的心情就有些複雜了。
她可是那個人的女兒……
過了良久,周亦風才收回自己的手,臉上的情緒捉摸不透,沉:“這是好事,爹爹當然高興。”
以前周亦風在她面前都是自稱“老夫”,壓根沒把她當女兒看,現在竟然開始自稱“爹爹”了,這態度轉變得還真快。
周翎的脣角緩緩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
聽到周亦風的話,周月月頓時就不淡定了。她連手腕處的疼痛都顧不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跑到周亦風面前,不敢相信地問道:“爹爹,大姐把女兒打成這樣,難道您不爲女兒出頭嗎?”
在周月月的印象裡,周亦風一向很寵愛她,幾乎是有求必應的。就連上次她的名聲被毀了,周亦風都沒有過多苛責她。
周月月到底是太年輕,不明白周亦風利益至上的性。
從前周月月是相府的天才,當然會被衆星拱月。可是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在周翎的光環籠罩下,她就什麼都不是了。
周亦風不悅地看了周月月一眼,冷着臉教訓,“你自己學藝不精還好意思怪你大姐?”
“爹爹!”周月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爹爹怎麼會維護那個賤人!
淚水在周月月的眼眶裡打轉,她動動嘴脣還想什麼,二姨娘卻跑過來不動聲色地朝她搖了搖頭。
這個時候不能觸周亦風的黴頭,否則他們母女就有可能失寵。
二姨娘雖然不甘心,但她想得比周月月遠。
周亦風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一些,開口問道:“今天是怎麼回事?”
之前二姨娘那樣歪曲事實,約茹當然不會讓周翎吃虧,當下就站出來把事情的始末了一遍。
她一邊用衣袖擦拭着眼眶,一邊哽咽着道:“是二姐非要和姐打賭,輸了不認賬就算了,還往姐身上潑黑水。”
下人們的心也漸漸偏向周翎,雖然礙於周亦風在場,他們什麼都不敢,可看周月月和二姨娘的眼神充滿了鄙夷。
二姨娘和周月月都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像被人甩了幾個巴掌一樣,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周月月怨毒地看了約茹一眼,眸裡的殺意一閃而過。
這個丫頭以前雖然性倔,非要認死理守在那個廢材身邊,但從不敢明目張膽地挑釁她,現在竟然變得這樣伶牙俐齒了。
果然有什麼樣的主,就有什麼樣的奴婢!
周亦風臉色陰沉地看了周月月一眼,然後側過臉將目光落在周翎身上,和顏悅色地道:“你二妹雖然輸了,但終歸是姐妹間的切磋,不必如此較真,賭約的事就此作罷。”
周翎眼底的嘲諷之色更濃。
周亦風看起來是偏向她,可字裡行間全都在袒護周月月。如果今天輸了的人是她,周亦風肯定不會跟周月月講這些大道理。
同樣是親生女兒,周亦風的心怎麼就這麼偏呢?
不過凡事過猶不及,周翎想要的效果已經達到,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結了。反正收拾二姨娘母女,以後多得是機會。
周翎微微點頭,溫順地應了聲“是”。
見周翎沒有胡攪蠻纏,周亦風的臉色微霽,點點頭道:“翎兒,你先回落霖院,回頭爹爹會讓人安排新住所給你。”
落霖院是整個相府最偏僻的院,比粗使婆住的地方還不如。現在的周翎已經不是廢材,周亦風也開始重視這個女兒,當然不會再讓她住在那裡。
周月月的眼底滿是嫉恨之色,眼神像淬了毒的刀落在周翎身上。
這個賤人憑什麼!她是在踩着自己上位!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周翎的眼底既沒有興奮之色,也沒有開口謝恩。
衆人的臉上都縈繞着淡淡的疑惑。
大姐好不容易揚眉吐氣,爲的不就是這一刻嗎?只有得到家族的重視,她才能走得更好,走得更遠。
周亦風的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眼底閃過一絲不悅。
他不喜歡周翎風輕雲淡,高貴自持的樣,好像所有人在她面前都會忍不住自慚形穢。
這樣的周翎,容貌雖不是絕色,但周身的氣度像極了他的嫡妻,當年那個驚才絕豔,讓四國英豪折腰的女。
她是他心頭的一顆硃砂痣,這一生無人能代替;也是他四十幾年的人生裡最大的敗筆,不願意對任何人提起。
周翎似笑非笑的目光從二姨娘身上掃過,“不敢勞煩爹爹,翎兒這次來藍院,就是爲了這件事。”
連周月月都明白了周翎的意思,震驚地盯着周翎,大聲問道:“你不會異想天開,想搬來藍院吧?我可告訴你,這裡沒有多餘的房間,就算有也不會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