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兒疑惑地睜開雙眼,她並沒有感受到殭屍的氣息。
“前輩!”
看着眼前的一幕,她心中驚顫。
“真是,太糟糕了。”
北原秋一手拿着鐵棍,鐵棍的另一端從殭屍的嘴插過去,穿過整個腦袋,極爲血腥。
而另一隻手,如同壞死一般地垂落,還不停地流着血。
他,別殭屍傷到了……
順着漆黑深邃的通道繼續向前,又路過幾個雜亂陳舊的房間。比較幸運的是,這些房間裡都沒有再出現殭屍。
“那好這個。”
“嗯。”
北原秋從一堆廢紙箱中翻出了一柄匕首,把它交給穎兒。
“如果我覺得自己快變成殭屍,我會告訴你,到時候你就拿這把匕首插進我的後腦勺。”
“我……”
穎兒面色一白,還是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事情怎麼會瞬間到這個地步?這倒是爲什麼。
“別害怕!”
左手用撕爛的衣布纏着,紅中帶黑的鮮血仍舊在慢慢低落。陣陣痛麻的觸感不停地涌上大腦,北原秋仍舊憋出一個笑容,安慰害怕的穎兒。
這也不能怪她啊,說起來她也還只是個孩子。
心中如此想着的秋白,一時間忘記了自己也不大的年紀。
“呣,前輩。”
穎兒心情低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走吧,趁着我還能再撐一陣子,可以給你當肉盾,我們繼續向前。”
兩人繼續向前,在深邃的帶點黴味的過道中摸索着前行。
“嗯!”
“前輩,怎麼了?”
忽然,北原秋身形一個踉蹌,聽了下來。
這一下把川島穎兒給嚇到了,她不由地握緊了手中的匕首,身軀輕微顫動。
“沒事,只是出現上坡路。”
這就有意思了,難道這條隧道是要通向天台嗎?
繼續前進,他們又經過了幾個不大的房間。一番搜尋,從這些看樣子是儲物室的地方,找到了很多有用的裝備。
揹包、瓶裝水、消防斧,還有一些零食和罐頭。
這些統統都被秋白帶到了穎兒的身上,按照他的意思,自己已經是將死之人,這些東西對他沒有任何意義。
“前輩,我……”
穎兒握緊了雙手,眼中溼潤了,擡頭看着他。
“別擔心,我還能再撐一會兒,說不定你不用看到前輩可怕的樣子。”
秋白假裝不知道她的心思,勉強一笑。
穎兒低頭,沉默不語。
兩人繼續前進,又過了一會兒。果然,這條向上的道路,是通往天台的。
四周,是高矮不一但十分密集的建築,附近是相鄰建築的屋頂。水塔、水管、消防通道交錯其間。鋼筋水泥的城市展現出另一面,遠處的高樓一側正冒出黑煙。
太陽已經偏西,再過幾個時辰就能看到日落。
“你看那邊!”
他驚喜地指向南邊的天空。
“那是,直升機!”
穎兒也驚喜地說,正想抱住前輩一起慶祝,但看到他滴血的手又失落下來。
“穎兒。”
“是。”
有氣無力地回話。
“我只能……咳咳,幫你走到這了。”
她只是看着秋白。
“啊!我現在有些後悔了。”
“什麼?”
“昨晚上就該吃掉穎兒纔對,畢竟就要成爲單身到死的一員了,總感覺有些遺憾呢。”
“其實前輩,現在我也……”
“我開玩笑的。”
秋白笑着打斷她。
他又催促一句「快走」,但穎兒仍舊站着,不願離開。
“噗!”
“前輩!”
忽然,北原秋吐出一口污血,眼中泛白,感到渾身僵硬。
“怎麼會。”
“快走!沒聽我說嘛!”
秋白不復之前的溫和,雙手抱住自己,瞪着眼睛看向她。
穎兒被他嚇了一跳,隨後眉頭開始下垂,嘴角下彎城一座橋,微微張開,淚水如同開閘的水庫,奔涌而出。
她啜泣着,又看着癱坐在地上抽搐的秋白許久,咬住下嘴脣,轉身離去。翻過消防通道一旁的欄杆,跳到另一邊的樓頂。
想着南邊的方向,夕陽從側面將光芒照到她的身上,逐漸消失在隱隱中。
北原秋艱難地爬起來,他眼中的世界已經開始模糊了,大腦也逐漸變得神志不清。
眺望着南方,呆愣而白皙的面容,看不出在想什麼。
天漸漸的黑了,但夕陽還只是一般落在西邊的地平線。
“呵,我倒是活得挺久。”
北原秋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但他仍舊保留着意識。身體的觸感開始消散,就連意識都開始模糊。他也不確定自己能再撐多久。
“明明不可能是主角啊,沒想到我也會這麼蠢。”
爲了救那個女孩,搭上自己的性命,值得嗎?
他不知道,他只是想這麼做,就做了。
在快要暈厥之前,他耳邊好像又傳來不久前女孩對他的質問,「你會對我負責嗎」。
“前輩!”
幻聽?
“前輩!”
那聲音中還有一絲啜泣。
“前輩!”
他終於再次艱難地睜開了雙眼,隨後驚恐地瞪着眼前的身影。
“呃……你,呃,爲什麼……”
已經很難再說出一句順暢的話。
“前輩,我不想走了,我真的,不想再走了!”
影子看着即將徹底變成殭屍的北原秋,淚如雨下。她跪坐在他的面前,以一種極爲危險的姿勢,將他抱到懷裡。
如果現在秋白變成殭屍,她避無可避。
“雖然前輩說話像一個變態,還喜歡捉弄我,但我知道,前輩還是溫柔的。”
“就像是小說裡溫柔的男主角呢!”
穎兒雙手捧着秋白的腦袋,看着他眼中即將消失的最後光芒,露出微笑。
“雖然跟小說裡的故事不一樣,我不是女主角,前輩也不是男主角,但我真希望,能和前輩有那樣快樂的故事。”
她又哭了,說話也斷斷續續起來。
“所以……我……只剩下我一個的話,果然還想更想……留在一個地方,不再離開了。”
淚水落在了秋白蒼白的臉上,眼睛裡、嘴中。
穎兒低頭,親了上去。
夜空,繁星點點,失去了霓虹光芒的城市,如同直插在大地上的墓碑,沉寂與悲壯的熒光在其中閃爍。有流星劃破天空,消失在天邊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