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希望

楊小林帶着幾個人往軲轆山的主峰去了,多姆力克莎娃跟在他的身後,低着頭一下從二桿子的身邊躥了過去,二桿子的手輕輕的擡了一下,好像是要抓住她,但是最終卻只是看着這個身影和自己再一次擦肩而過。

軲轆山上面,楊小林把一門沒良心炮,還有一個炸藥包放在山頭上的空地上面,非常詳細的介紹了沒良心的炮的原理和構造,這樣坦誠顯然讓俄國人看到了楊打鬼的誠意,隨行的德西建史諾維奇上校用本子把楊小林說的全部記錄了下來。

好像還是怕俄國人不明白,楊小林現場讓人把一個炸藥包拆開重新捆綁給俄國人看,這樣的服務讓俄國人真的無話可說,他們明白,楊打鬼已經展示他的誠意,現在該自己了。

蘭尼科上校馬上和山下的俄國部隊取得聯繫,一個小時之後,俄國部隊開始撤離,這一次俄國人對楊小林的圍剿告以段落。

軲轆山的夜很黑,載濤已經帶着一門沒良心炮離開了,可是俄國人還沒有走。蘭尼科希望楊小林能大度一些,再把山頭的防禦措施說一個詳細。

要知道世界上最擅長山頭防禦的部隊就是解放軍了,他們先在各個崇山峻嶺之間打游擊,什麼樣山頭沒有守過?五十年代的那一場戰爭更是讓解放軍守山頭的教材變的系統化了,他們的防禦體系讓陸海空結合的多國部隊都望而卻步。

楊小林只是根據自己現有的條件做了一點點,就足以讓俄國人吃盡苦頭。就像二桿子說的那樣,一個山頭,上面放着百十個土匪,除非土匪們彈盡糧絕,不然俄國人衝不上來。

俄國人馬上要防守日本,旅順要塞的周圍也有許多山頭,他們想借鑑軲轆山做法,所以希望楊小林能大度一些,直接告訴他們,省得他們自己去花時間研究。

楊小林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

他只是說天色太晚了,他累了,明天早上再和俄國人商量。蘭尼科明白,楊小林這對俄國人還有芥蒂,這種芥蒂如果不消除,所謂的全面合作無從談起,而且他也不敢保證楊打鬼會信守承諾。

蘭尼科也就沒有在催促,晚上他寫了一封電文給山下的俄國軍隊,讓俄軍發給遠在北京的嶽雷塞爾公使。蘭尼科說,事情的進展還算順利,雖然有一些小的插曲,但是目前已經達成了初步的協議。楊打鬼還算配合,可是他對俄國人的戒備之心顯然無法消除,爲了雙方能更好的談判,也爲了日後合作起來便於聯繫,蘭尼科決定在軲轆山上面呆幾天。

楊小林真的累了,已經十幾天沒有睡上一個安穩覺了,他躺在那有些冰冷的牀上很快就發出了勻稱的鼾聲。

但是剛剛睡了一個多小時,那種手指被香頭爍傷的感覺猛的襲上他的心頭,他下意識一咕嚕從被窩裡面爬了出去,開口就要喊轉移的時候,才發現情景已經全然不同。

再度躺下,卻怎麼也無法入睡,腦袋裡面許多事情困擾着他,讓他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下手。

這一次戰鬥真的給了楊小林一個深刻的教訓,戰鬥發生的太突然,原本五千人的隊伍被俄國人一下打散了。楊小林帶着隨炳殺了出去,彪子,錢堯,顧天明,幾乎是狼狽的逃回了軲轆山,而到現在爲止劉顯和還沒有回來。

可以說是俄國人的前期戰術隱瞞做的好,但楊小林知道自己犯了兩個錯誤,所以纔給俄國人這樣一個忽然包圍自己的機會。首先,他的根據地沒有縱深,這是致命的一點。還有就是他的民兵預警能力太差,或者說民兵的建設遠遠沒有達到可以配合軲轆山上土匪作戰的要求。

比如在通化的大川,當時民團就和老毛子幹上了,可是當錢堯的部隊去支援的時候,裡外之間根本就談不上配合,這導致了救援行動的失敗。

這些錯誤其實都源於他的一個主觀思想,他認爲自己把半自動步槍賣給了俄國人,俄國人應該能感覺到自己傳達的信息,再和日本人分出勝負之前絕對不會來招惹他,所以他認爲自己有時間慢慢的來。

教訓是慘痛了,近兩千兄弟的鮮血還有根據地上萬鄉親的性命讓楊小林明白了一個他早就知道的道理,和平只能是打出來的。自己不該指望對方不來招惹自己,而要造成一種讓老毛子不敢來招惹自己的形勢纔可以絕對的安全。

根據地的建設必須加快,自己必須馬上建立提套完善的作戰的體系,從情報,到預警,到後勤,到作戰,都必須立即下手。有一種時不待我的感覺讓他的心理有些焦急。躺在牀上一個多小時都在想着這些,後來覺得無趣,他乾脆穿上衣服起來,推開房門看看在山頭上夜空的星星。

房門剛剛推開,走出寨子的大門卻看見楊度也正坐在一塊石頭上面眺望着夜空。

“呵呵,原來皙子也喜歡看星星?”

楊度聽到楊小林的聲音,回頭說道:“把總,我這是心裡面有事,睡不着。本來想晚上去找你說說的,可是你卻關上房門就睡了,又想着還是不去打擾你的好。”

楊小林在他身邊坐下:“我也心裡也有很多事情,我以爲打完這一仗我能輕鬆一點,可是沒有想到反而更加的煩惱了。皙子,咱們說說話吧?”

楊度忽然說道:“如果我說,我現在想離開軲轆山,你會放我走麼?”

楊小林的眼睛眨了一下:“我絕對不會讓你活着的。你知道的事情已經太多了,以後不管你幫誰,對我都是麻煩。”

楊度笑了:“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這纔是楊打鬼。好吧,那我來問你,你是不是在想孫文?”

楊度猜的很準,這也確實是困擾楊小林的一個問題。日俄戰爭馬上就要打起來,如果自己做好的,將迎來一段難得的發展時機,而楊小林的發展和孫文這個投資商是密切聯繫在一起的,孫文在日俄戰爭中會持什麼樣的態度?

楊小林不敢想這個問題,因爲他知道孫文是親日的,孫文曾經寫信給日本友人,說日本是他的第二故鄉。楊小林理解孫文爲什麼會親日,但是孫文能理解自己麼?

“我們肯定要和日本人乾的,我擔心孫文如果不滿,會斷了我們和海外的聯繫。皙子你知道麼,我憑着這些土匪能打出名號,但是想成大事不行,必須有那些懂得治國平天下的來幫我!”

楊度微微笑道:“把總是鴻鵠之志啊,我等燕雀汗顏了。不知道把總有幾分把握治國平天下?”

楊小林撿起一塊石頭往上下扔去:“我有多大勁使多大勁,人生難得幾回搏,成不成是另外一回事。”

楊度愣了一下:“人生難得幾回搏?這話說的太好了!楊某不才,願意跟着把總搏上一搏!把總,其實我發現你現在有一個很明顯的錯誤認識。”

楊小林問道:“哦?皙子請明言。”

楊度說道:“興中會只是一個鬆散的組織,他們是由一些在海外有救國之心的華人組成的民間團體。孫文被他們尊爲領袖,是因爲孫文爲了推翻滿清確實做了很多事情。而且他繼續在努力着,這讓別人信任他,敬重他。”

楊小林說道:“我也佩服孫文,用百折不撓來說他,可能再合適不過了。”

楊度點頭:“佩服是一回事,但是我覺得把總錯的地方就是這裡。你爲什麼沒有想過,孫文現在什麼都沒有,而你卻有一片地盤!孫文現在除了到處去請求別人幫助之外什麼也沒做,可是你已經用實際行動在做他想做的事情了!其實你比孫文更出色,有沒有換過角度想過,你來領導孫文,你來帶着興中會發展呢?”

這次輪到楊小林愣住了。

自己領導孫文?他真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楊度說出來之後他馬上意識到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現在的興中會就是一個鬆散的聯盟,誰能救中國他們就幫誰,誰能把事情做好誰就可以當老大!

只要自己給他們帶來希望,一切都有可能。而且他的心中有着一種充滿誘惑力的震撼讓他蠢蠢欲動,領導孫文,一定是很有快感的事情。

楊小林的臉色在瞬息間變了好幾次,最後他笑了。這個笑容顯然是給楊度最好的回答,也不用再說什麼,放下了一個心頭的包袱之後楊小林看看楊度:“皙子,興中會的人可能馬上就要來了,我想把治理地方的事情交給他們去做,我專心打造我的軍隊。”

楊度站起身來:“他們應該有這個經驗和能力,只是,把總您放心麼?”

楊小林很是坦誠的搖頭:“說實話我不放心。所以需要一個和我一條心的人看着他們,孔師爺對我忠心,我想把這個事情託付給他,但是,他能力不夠。”

楊度一抱拳頭說道:“打仗楊某外行,幫不上忙。但是和這些人打交道,把總處理大局,細節上楊某毛遂自薦,願意爲把總分憂。”

楊度和梁啓超是他第一次“請”來的所謂的名士,梁啓超不用說,這傢伙想走也走不了,自己讓他搞教育他也很樂意。楊度不同,這小子一直出工不出力,這是楊度第一次主動擔起一個任務。

楊小林也站了起來:“皙子,爲什麼忽然幫我了?”

楊度說道:“因爲我看到了希望,我堅信,如果中國還有希望的話,就一定在你這個土匪的身上!”

楊小林非常自信地說道:“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求推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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