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眉心微動了下,嘴角淡淡的笑說:“並不只是有了交集,只怕是還交了惡。”
拾錦一聽,臉色瞬時驚了一下,難怪今日小姐去了這麼長時間,原來是遇上了事。
素織忙問:“聽說那個姚大小姐來了府上,小姐莫非是碰上了她?該不會她找了小姐麻煩?”那個姚小姐爲人最蠻橫不講道理了。
笙歌點點頭,隨口道:“碰是碰上了,看我一身打扮,還把我誤當成了府裡的丫鬟。”
誤當成丫鬟,這姚家小姐什麼眼神,大小姐哪裡像丫鬟了。
拾錦忙去仔細打量她全身上下,以姚家小姐的張揚跋扈的性格,如果小姐被人當做府裡的丫鬟,還不任人欺負。
“那個姚小姐有沒有爲難您?小姐不是去找姑爺的嗎?怎麼會遇上了她?”拾錦想也不想的問。方纔聽到素織說的那些事,這個姚家小姐比二小姐還要刁難,原先一個二小姐就已經夠難應付的,如今又來了個姚家大小姐,倘若素織說的話都是真的,她一心愛慕姑爺,還不得視大小姐爲眼中釘。拾錦暗暗告訴自己,以後對這個姚家小姐,得多稍加留意才行。
笙歌不緊不慢的說道:“那個姚家小姐對大少爺十分的上心,人來了還不忘給大少爺帶了他喜歡的糕點,我是在去的半路上遇見她的,不過是聽了她說了些難聽的話罷了,倒未把我怎麼樣。”想到姚玲說的那些話,笙歌眉頭皺了皺,好歹是個大家閨秀,怎麼會說出那般不堪入耳的話來。向來從小是被家裡人寵壞了,才養成了今日這般的嬌縱。說的話僅憑自個的心情,完全不斟酌再三。所謂禍從口說,以後真要因此惹火上身,那也是自作自受。
不知怎的,她心底裡竟萌生了幾分慶幸,幸虧顧以澂沒有娶這個姚家小姐,要是顧家給這樣的人掌家,豈不是看誰不順輕則重罰,重則趕出府,那顧家還不被她鬧得雞犬不寧。不過轉念一想,想必顧以澂也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吧。否則姚氏也不會次次吃了閉門羹,無功而返。
等到反應過來,笙歌被自己這種奇怪的想法嚇了一跳。雖說她現在是顧府的少夫人,但與顧以澂並無感情可言,也無夫妻之實,何況在這樣一個男女不平等的年代,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所以顧以澂娶誰不娶誰又與她何干,她幹嘛要爲他慶幸。
拾錦見她不說話了,以爲是在擔心姚家小姐的事,想了想,問:“姑爺他知道這件事嗎?”
笙歌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我沒告訴他。”
她忽然想起了他問的那句話,他這話問得着實蹊蹺,也不知他是否真的看出來了什麼。不過她覺得顧以澂應該只是隨口一問,並不知情她與姚玲之間發生的事情。
拾錦明白她這是不想麻煩別人,輕聲說:“小姐今日與那個姚家小姐之間鬧了不愉快,以她的性子,勢必不會善罷甘休的,這件事您是否要和姑爺說一聲?”姑爺近來對小姐的態度漸漸轉變,若是姑爺能出面幫忙,不看僧面看佛面,想必這個姚小姐也不敢造次。
笙歌明白她話裡的意思,要是有了顧家大少爺替她撐腰,別說區區一個姚家大小姐,想必是府裡的其他人,也得忌憚幾分。
即便是這樣,她也不會跑到顧以澂面前去哭訴委屈。就像以前在木家的時候,不管私下裡陳氏和木嘉婉如何刁難她,她都不會把這些事告訴父親。寧願在父親面前,繼續同那對母女裝作表面相安無事的樣子,也不會把心裡的酸楚輕易向疼愛她的父親吐露。因爲一旦在人前示軟,就會讓別人覺得你無能,那便任由別人欺負了。
她擺了擺手,意味深長的說道:“不必,不過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你家主子還應付得了。眼下先靜觀其變吧。”今日也只是彼此先打了個照面,互相試探了一下,先前姚氏的事上,她已經表明了心跡,做了讓步,但如果對方得寸進尺,真做了什麼觸犯她底線的事情,那她自然不會那麼好說話,任人宰割的。
拾錦心知大小姐不想多生事端,便住了口。她心暗暗道,但願這個姚家小姐能知道收斂,打消嫁姑爺這個念頭,不再找小姐的茬。畢竟感情的事情說不準,沒準姚家小姐見自己沒了希望,便心生退意,不再對姑爺糾纏,如此的話,就不會針對小姐。
可事情並不是她想得如此簡單。
有時候得不到的往往激起人想要擁有的慾望,何況姚家大小姐可不是一個甘心認輸的人。
翠居閣裡,姚玲討依偎在姚氏的身邊,討好似的將一顆剝了皮的葡萄試圖遞到姚氏的嘴裡。
“姑母,你嚐嚐這新鮮的葡萄,這是我特地帶來的,味道可甜了。”
姚氏看着她,神情悠悠的說道:“還是你比較貼心,姑母當年要不是………”一時說到哽咽之處,姚氏語氣頓了頓,強打着精神,“如今孩子也有你這般大了。”說到傷感的地方,面色也不大好。
她幾次懷孕,但最後都一一流了產,沒一個留住的,她曾怨老天爺太過於無情,她不過就是想要一個孩子,上天也這般吝嗇於她。幾度痛失孩子,這種喪子之痛的打擊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大將軍於心不忍,多次勸說她打消要孩子這個念頭。這麼多年了,每當見到別人女兒成羣膝下,就如同一根根利箭直戳她心頭,疼痛萬般。
姚玲聽了,心裡就很不耐煩,但明面上又不能直接表現出這種反感的情緒。她今日過來可不是聽姑母唸叨這些往事的,姑母也真是的,都過了這麼久了,還提這些堵心的事幹嘛。說白了,這就是沒事找事。
她像以前一樣柔聲勸慰說:“姑母,咱別提這些傷心事了,您還有玲兒不是,玲兒一定像孝順父母一樣孝順您的。”
姚氏笑笑,並未言聲,接了姚玲遞過來的葡萄放入嘴裡,慢慢咀嚼。話是這麼說,可她心裡清楚,不是親生的孩子,又怎麼會待她如父母般的真心。況且這個孩子的性子,她多半是瞭解的,能對自己如此溫順和費心討好,必然是有求於她。
姚氏微閉了閉眼,不用想她也知道,這孩子肯定又是爲了大少爺的事來的。到了這個地步,這孩子還是不死心。想想也難怪,骨子裡都留着姚家的血,姚家人向來是不達目的不罷休,就像當初爲了嫁給大將軍,也是費盡心機,百般討好張心瑤,一個早已過世多年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