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發酵

夏茜最近忙的有點心累, 緋聞傳出來之後,復俏的臉都氣綠了,她一邊要應付復俏的糾纏, 一邊還得處理那些傳出去的緋聞。

而那個該死的罪歸禍首還是沒有出現, 也不知道跑去哪裡逍遙自在了。

宋念知剛纔來電話稱他會去參加今晚酒會的時候, 她其實有一股衝動想跑過去抓人的, 但是理智還好慶幸, 那種公共場合人多口雜的,她要是和葉澤一塊兒被人看見,真該洗不清了。

黎導之前對這件事情不聞不問, 夏茜摸不清他的立場和態度,也絕口不提, 任由他們聽之任之。

沒想到剛纔黎導和她討論完下一場戲的細節之後, 他主動提起這件事, 並且給出意見,“葉澤私生活是怎樣的我不去評論, 但是在娛樂圈裡,他是一位好的演員,也是好的老師。我看得出你最近被這些事情困擾,如果你不喜歡被人打上‘葉澤女朋友’這種標籤,最好還是出去聲明清楚, 不要讓人有過多誤會。如果你想借此炒作, 那當我沒說。”

夏茜的確有些困擾, 因爲她有生之年從沒遇到過啊。公司說會讓公關去處理, 處理好幾天了也沒什麼進展, 估計是想多蹭蹭熱度。

她也不知道葉澤到底想搞什麼鬼,唐莉說他是喜歡自己纔會這麼高調承認這段緋聞存在的真實性, 她看不像。

你見過哪個人追女孩子是天天帶着去跑步,完了還吃營養餐,吃完了還帶着繼續游泳的?她和葉澤的日常除了運動就是演戲,要是這樣都能擦出什麼火花,她只能說自己魅力太大了……

因爲有個片段剪輯出了點問題,夏茜跟復俏又重新拍了一段,等兩人回到酒店已經凌晨。

回酒店路上夏茜因爲肚子餓,差遣唐莉去給她買夜宵,酒店等電梯的人只剩她、復俏和她經紀人三個人。

夏茜並不打算和她們有過多交談,簡單打聲招呼之後就低頭玩手機。

復俏擡頭看了看不斷跳躍的樓層,輕咳一聲,“喂,你真的和葉澤在一起了?”

幾乎每個人遇到她都要這麼問一句,她就很鬱悶,爲什麼大家都來找她而不是去找葉澤呢?

她正忙着給宋念知回短信,細長的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頭也沒擡:“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葉澤。”

復俏見她態度這麼散漫,忍不住提醒道,“宋念知,我是你前輩,態度放好一點。”

“喲,你還知道自己是前輩呢?”夏茜聽見這話忍不住嗤一聲,勾起嘴角冷笑道,“那你就該有一點前輩的樣子,不該問的事情就不要多問了。”話音剛落,就看見覆俏的臉由紅轉黑,難看得很。

她滿意的收起笑容,沒給她說話的機會。電梯門正好叮一聲打開,她蹦蹦跳跳走出去,轉頭對裡面正在咬牙切齒瞪着她的人說,“明天有一場重頭戲,早點休息吧。”

等電梯門徹底關上了,夏茜才收起伶牙俐齒,給宋念知回電話,“在哪兒呢?”

對方的語氣有些憋屈,“收拾行李,明天要跟顧衾出差。”

夏茜愣了一下,調侃道,“看來你和他相處的還挺不錯?”

“……別笑了,想到這幾天要跟他待在一塊兒,我寧願回去拍戲。”

“乖,委屈你了,咱們先說要緊事兒吧,”夏茜說,“明天有空的話你給我二伯去個電話,他之前在泰國認識一個特別厲害的神婆,說不定能……”說到最後話沒說完,她的聲就消了下去。

拐彎處,是葉澤抱着花蹲在她房間門口,苦巴巴地看着她。

夏茜尷尬地輕咳一聲,對那頭說,“我回頭髮給你,掛了。”

葉澤估計是蹲太久了,一站起來整個人跟着晃一下,“誒誒,扶一下,我腳麻了。”

夏茜纔不給他好臉色,自顧自地掏門卡準備進屋。

葉澤屁顛屁顛跟着她進去,十分自覺地將門關上,把花遞給她,“送你的。”

她沒接,順手將包包掛到他旁邊的衣架上,蹲下給自己換拖鞋。

葉澤將花放一邊,連忙給她遞上一雙拖鞋,然後委屈兮兮地問,“怎麼這麼晚纔回來,我等的腳都酸了。”

夏茜冷冷刮他一眼,“還敢來找我,挺行的。”

葉澤往後一縮,撓撓頭,“我怎麼了?”

夏茜沒有穿高跟鞋,整個人比他矮大半個頭,好在氣勢沒有輸。她眉頭倒豎,怒道,“你還敢問我,我讓你去處理,處理出來的結果就是公司的公關都壓不下來???”

葉澤被擠到門邊,一臉無辜地看着她,“你叫我去擺平的,我什麼都沒說啊,他們都是自己猜的。”

“自己猜的,你發在微博上的東西他們還用猜?”夏茜說完這話,擺擺手,“算了,這些事情你自己心裡也有數。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以後還是請你離我遠一點。”

葉澤臉色微變,“你是認真的?”

夏茜嘆口氣:“我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可以隨時參加上流社會的活動,大家都歡迎你;你有龐大的粉絲團,你隨便在論壇說點什麼,她們的口水就能噴死一個人。你說我們在一起了,葉澤,我們怎麼可能在一起呢?”

“怎麼不可以?”他變得有些固執,眉頭跟着擰起來,“你想火我可以帶你,你想要的東西我可以買給你,你不想拍戲了想做別的,我都可以支持你。我們怎麼就不能在一起?”

夏茜聽完他的話忍不住笑一聲,然後問,“葉澤,你那麼拼命要纏着我,是喜歡我?”還是別有目的?

他愣了一下,突然不知道剛纔的自己那麼較真是爲了什麼,喜歡嗎?這麼多天接觸下來,是真的只想要個簽名討奶奶喜歡,還是在討自己喜歡?

葉澤沒動,靜靜地立在原地看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夏茜也不爲難他,繞過他將門打開,“不早了,你趕緊走吧,別又讓人看見了。”

“如果我說,我是喜歡你……”葉澤手握成拳,乾澀地問道,“你要怎麼回答?”

夏茜愣了一下,這回輪她懵逼了,這傢伙搞什麼啊,讓人怪不好意思的。

窄小的玄關,連空氣都變得擁擠。

葉澤回身逼近她,看她的黑眸裡多了幾分堅定,低沉的嗓音有些誘人:“宋念知,我要和你在一起。”

被一個優秀又英俊的男人表白是一種什麼感覺?她的世界裡只談過前男友一個人,那個人還沒有這個那麼好看,那麼跟她合得來。每次她冷着臉瞪他,他都能嬉皮笑臉跟自己繼續說話,好像早就知道這一層只是自己的保護色。

是誰動了隱惻之心,已經無關緊要了。

她腦袋暈乎乎的,只感覺渾身上下都變得燥熱,儘管如此,她還是清醒地躲開了男人湊上來的嘴脣。

夏茜有些爲難,“對不起,我……不能。”畢竟這幅身體不是自己的,要是這麼親下去了,她以後真不能直視葉澤了。

葉澤不知道她的心路歷程,只知道自己這回是真的難受了,心靈受到嚴重創傷,他長得那麼好看,這個死女人居然……不給親親!!!

他發出不滿的哼哼聲,問,“你不喜歡我嗎?”

夏茜搖搖頭,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的嘴脣,想咽口水,“應該是……不喜歡的。”這話從她嘴裡說出來,聽起來怎麼那麼違心呢。

葉澤定定的看她一眼,像是看出了什麼,心裡默默鬆口氣,然後伸手揉她的腦袋,笑眯眯道,“你好好休息,明早的晨跑不要忘記了。”說完之後也不再爲難她,道聲晚安之後就乖乖離開了她的房間。

夏茜被他這麼一出弄得頭都疼了,有些話已經在嘴邊又不能說出來,最後還是吞回肚子裡。

**

同樣對男人頭疼不已的還有宋念知,已經來美國三天了,工作上該忙的也忙完了,顧衾就是不肯回去,說二十幾個小時飛累了,要在這兒休息幾天。

天知道宋念知在這裡待的多痛苦,她就像一個廢人,除了基本用語其他一句都聽不懂,整天黏在他屁股後面跑東跑西,想買點什麼了還得請他幫忙。

他好像樂在其中,每次都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樣,不着急的時候甚至跟她談起條件,不答應就不買。

宋念知恨得牙癢癢,又沒法拒絕,這萬惡的資本家!

就像昨晚,顧衾突然說要去海邊吹吹風,聽語氣就知道沒她商量的餘地,她本來抱着僥倖心理想着他明天起來就沒精力折騰了,結果還是低估了顧衾。

也不知道他哪裡弄來一輛私人遊輪,天還沒亮就把她拉起來出海,她現在正睡眼惺忪地趴在遊輪裡的泳池邊懷疑人生。

宋念知以前坐過船,也開過遊輪派對,但沒有一次是像今天這樣安靜,安靜的有些尷尬——整艘船上沒有美女,沒有洋酒,沒有音樂,只有一羣海鷗跟着船隻飛行,還有渦輪激起浪花拍打大海的聲音。

她閉上眼,鼻子裡呼吸都是鹹的,眼睛被太陽曬得睜不開,安靜又無趣的一次體驗,還不如睡覺舒服。

耳邊突然一陣水花濺起,宋念知懶洋洋地睜開眼睛,顧衾在泳池裡遊幾圈回來了,他拿起掛在一旁的毛巾,一邊拭擦一邊走到她旁邊的躺椅坐下。她看着一滴滴水珠順着結實的胸膛往下流,然後消失,她羞恥的發現今天好像也不是那麼無趣。

顧衾面無表情地睨她一眼,將衣服穿的嚴嚴實實,側頭看她:“很無聊?”

“有點。”宋念知坐起身,伸手給他倒一杯香檳。

顧衾和她碰了杯,喝一口放下,有些隨意地躺平在椅子上,“馬上要生日了,想要什麼禮物?”

她也順着躺下去,將墨鏡戴上,睏乏地伸個懶腰,“我想要的都已經有了,不缺什麼,謝謝你的好意。”這麼說的話,太有錢也不好,別人根本不知道送什麼來討她歡心呢。

她眼珠子轉一圈,翻個身面對他,“不過我倒是有個問題想問。”

“恩?”顧衾雙手撐在後腦勺,正閉着眼享受日光浴。

宋念知託着腮幫子,一臉認真地問道:“你那麼優秀,難道沒有喜歡的人,沒有想結婚的對象嗎?”

大概是躺着太鬆懈了,顧衾回答的這句話幾乎沒有在腦子裡過濾,脫口就說了出來,“有啊,是你。”說完自己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放鬆下來,這就是他潛意識裡的答案。

他不得不承認,這段時間接觸下來,他對她不能說是喜歡,至少不討厭的。

你就使勁兒扯淡吧,宋念知默默嘆口氣,老媽子的語氣說道,“顧衾,你和你的家族需要的只是一位家庭富裕又得體的妻子,但我不是,我不需要你,我甚至不喜歡你。”

也許很多人可以爲了錢和不愛的人過日子,但她做不到,夏茜一樣也做不到。

顧衾睜開眼看她,先是輕笑了一下,然後猛地將她拉過來壓制在沙發上,他離她很近,近到兩人的呼吸都在交纏,嘴對着嘴,下一秒就要親上去。

他有一雙非常漂亮的眼睛。雙眸在濃密的睫毛下,如漆一般的深沉。身上的短袖還沾着水,溼漉漉的,在兩人的擠壓下漸漸凌亂。

他語氣挑逗,“還需要我問了,你才說嗎?”

宋念知整個人被突如其來這一出整的有點懵,忘記了掙扎,看他的眼裡有些費解,“你在說什麼……”

顧衾意味深長地掃她一眼,什麼都沒說。

有那麼一瞬間,宋念知以爲他都已經識破她和夏茜的秘密了。沒等她做出反應,下一秒,顧衾坐起身鬆開她,徑自往裡走,邊走邊說,“進來吧,再曬下去要脫皮了。”

從海上回來之後,顧衾就變得特別好說話,說什麼就給什麼,晚上她提出要回國,他也是毫不猶豫訂下了明天的機票。

這讓她鬆一口氣,不管他今天那個莫名其妙的問題是出於什麼目的問的,對她而言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兒。

所以不能再拖下去了,她前些天就聯繫了二伯,但沒說具體什麼事兒,二伯昨天來電話稱已經將泰國神婆接過來,讓她回國了過去一趟。

她沉默的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遠方燈火通明的繁華夜景,別無他求,只希望這荒唐的一切都能有個句號,回到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