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醒來, 宋念知感覺自己的狀態已經恢復差不多了，早餐還沒來得及吃，唐莉就已經在電話那頭火急火燎催她出門了。
她慢騰騰地換好衣服, 坐在梳妝檯前上妝, 雖然不是第一次出遠門, 但是一想到遠在海外的培訓, 內心就隱隱開始期待。
顧衾本意是打算送她過去機場, 既然她的經紀人跟助理已經到家樓下接人，他也不多說什麼，搜出口袋裡的名片遞給她, “這是翻譯電話，一會兒到機場了打她電話。”
宋念知有些詫異, 沒想到他真給自己找了個翻譯, “你就這麼看不起我的外語？”
想到上次跟她去美國發生的囧事, 顧衾就忍不住嗤笑，“就你那蹩腳發音, 真怕你在那邊回不來了。”
她強撐着微笑，心中翻無數白眼，“……行了，公司不是找你有事兒麼，先走吧。”
他利落的脫掉短袖, 取下掛在衣架上的襯衫套上, 一個一個地繫着釦子, 扣到上邊露出半截鎖骨, “不差這一會兒, 想多陪陪你。”
顧衾的身材真是百看不厭，肌肉不是反感的張揚, 腹部線條流暢，摸上去又特別有質感。雖然她這幾天看也看過摸也摸了，但是這麼直勾勾盯着還是有些害羞，轉念一想接下來很久都要看不見了，她重新瞪大眼睛，光明正大地看他一件件往身上穿。
等他將衣服穿好，門鈴恰逢其時響起，顧衾擡手看看時間，徑自走過去開門，微笑道，“還挺準時。”
門口，助理陳建西氣喘吁吁地倚着門，將手裡的袋子遞給他，“我可是跑着來的，還有，以後不是公事請不要給我打電話，不然我強烈要求加薪！”
“行了，先這樣。”顧衾沒時間聽他說那麼多，反手將門帶上，把袋子裡早餐一個個打開，“念知，過來吃早餐。”
門外的助理一臉生無可戀，拿出手機看看時間，距離上班還有一小時，現在回去補覺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早餐是香滿樓打包外帶回來的，算是B市比較出名的酒樓，聽說一天只對外開放十桌客人，還得提前兩天預約，也不知道顧衾怎麼讓人買來的。
餐桌上擺滿薄皮蝦餃、鳳爪、幹蒸燒賣、蒸排骨、瘦肉粥，清一色的廣東早茶點心，光是賣相就讓人食慾大增。
宋念知怕暈機，吃一點填飽肚子就夠了，但還是有些心滿意足，笑嘻嘻道，“要不我把你也帶過去吧，可比那個翻譯好用多了。”
顧衾挑眉看她，也不拒絕，“我有空過去找你。”
宋念知咬着筷子，嚴肅的想了想可行性，最後搖頭，“還是算了，我應該沒時間見你。”
唐莉在下邊也等的不耐煩了，微信和短信連着一塊兒震她。宋念知看了看時間，這下真不能拖拉了，火急火燎拉着行李就準備出門。
“桌子收拾乾淨，垃圾記得一塊兒丟了，不然招蟲子。”她打開鞋櫃挑了半天，一手扶着牆一手穿鞋，嘴上還不忘叨叨兩句，“有空回來的話幫忙去陽臺澆花，別讓它死了就行。”
顧衾有些想笑，雙手抱臂靠在牆邊看她，忍不住叫她的名字，尾音微揚，清冽如二月清泉。
宋念知兩隻鞋子穿好，剛直起身，男人的吻如大山一般壓了下來，沉甸甸的，又格外溫柔。
顧衾真的很喜歡吻她，不管在哪裡。宋念知迷迷糊糊睜開眼，對上一雙深邃的瞳仁，男人眼裡滿滿是她，乾淨、清澈，沒有摻入一絲雜質。
顧衾也是一時沒控制住，本想淺嘗輒止，可真正觸碰到那片柔軟，又捨不得鬆開了。
兩人在玄關處又親了好一會兒，唐莉電話又催命似的打過來，她手忙腳亂掛斷，推開前面的人拉開門，“走了。”說完拖上行李就奔出去，頭也沒回。
顧衾擡起手擦掉脣邊殘留的口水，呵，沒良心的女人。
再低頭看看自己兩腿間鼓起的硬物，忍不住嘆口氣，人還沒走一分鐘，就感覺日子有些難過了。
唐莉正準備殺上去敲門就正巧碰上出電梯的宋念知，兩人一塊兒將行李箱扛上車，火急火燎催着程楠開車。
程楠倒是不疾不徐，回頭看她一眼，笑問：“你家那位同意了？”
宋念知平時不怎麼跟人提及私事，雖然她們都是知情人，但是被突然問起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地應了一句。
“其實找個圈外的也好，顧衾在背後給你撐腰，就算不幫你什麼，也能替你免去不少麻煩。”程楠在這圈子裡混久了，很多事情都看的清楚，還是忍不住提醒一句，“我看顧衾對你挺不錯，如果他只是玩玩，你可小心千萬別栽進去。”
宋念知笑而不語，這些事情不用提醒，她心裡比誰都清楚，但是真的碰上了又不一樣，如果真的沒走到最後，也只能怪她投入的太認真。
唐莉本來就懵，聽完兩人互動之後更加迷惘，擡頭看看兩人，乖乖選擇閉嘴。
早上的高速公路車輛少得可憐，一路幾乎暢通無阻，趁唐莉提行李的空隙，宋念知拿着電話找翻譯碰頭，三人踩着時間順利登機。
宋念知早上起早了，這會兒一放鬆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耳邊是機艙內傳來的廣播，空姐用一口流利美語提醒各位乘客確認航班信息，聽的她昏昏欲睡。
等飛機開進跑道準備起飛，她纔想起手機還沒關機，在口袋摸了半天掏出一張銀行卡，上面還附帶小字條：密碼你生日。
沒想到顧衾還會做這種事，宋念知忍不住咧開嘴角，趁着還剩點時間，她掏出手機給顧衾拍了張照片發過去，然後長按，關機。
飛機極速前行，漸漸脫離地面，短暫的失重，十四小時漫長的旅途，看着熟悉的城市越遠越小，愛人留在這裡，而湛藍浩瀚的太平洋那邊的未知，卻令她忐忑四年的心終於放下。
就好像失寵多年的小孩終於得到母親的重視，爲了得到鮮花與掌聲，她一定會功成歸來。
……
又是一年雨季，窗外烏雲密佈，暴雨夾雜着呼嘯的大風，狠狠拍打在玻璃上，這雨下的他心生煩躁。
宋念知出國之後，他的生活又恢復了以前的樣子，上班回家兩點一線，偶爾下班早了就過去給宋念知的植物澆澆水，晚上想她了就過去小公寓，枕着她氣味的枕頭湊合睡一晚，但還是感覺空。
宋念知出國之後就跟消失了一樣，渺無音訊，朋友圈動態沒有更新，電話沒有一通，連短信都是四天前到達之後發來報平安的，要不是翻譯每天固定時間給他彙報行程，他還真以爲小姑娘在那邊被拐走了。
陳建西送文件進去的時候，發現老闆心情不太好，他識相的放下文件，言簡意賅地將工作彙報完畢，正準備撤退的時候，顧衾叫住他。
他沉吟片刻，“五點半有競標？”
“是，沈氏和唐氏的人也會拿方案過來詳談，都是衝着客裡項目來的。”陳建西一板一眼地回答。
“知道了，你來主持。”顧衾站起身，身型頎長挺拔，與身俱來的長腿讓他佔盡優勢，背後落地窗外一道雷聲轟鳴而過，彷彿地獄派來的使者。
就是派來折磨他的，陳建西心想，手上快一步將他攔住，“你要去哪兒？”
顧衾隨手拿起掛在一旁的外套，自顧自穿上，分明的輪廓在黑夜的襯托下更顯冷硬，“回家一趟。”
面對老闆任性的擅離職守，陳建西太陽穴突突跳着，隱隱作痛，“這個項目這麼重大，我一個人搞不定！”
“陳秘書會協助你，還有什麼事？”顧衾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後者立刻放手，乖乖跟在後邊將人送出辦公室。
顧衾走後，偌大的辦公室空寥寥一片，只剩他跟陳秘書兩人站在門口面面相覷，苦哈哈的笑着。
董黎明接到兒子電話的時候正在跟朋友喝茶，等她回到家的時候，顧衾已經洗完澡換一身衣服，氣定神閒地陪着老爺子閒聊。
顧佳羨難得也在，她剛從德國夏令營回來，皮膚黑了不少，人卻看着精神許多，見到母親回來，連蹦帶跳撲上來蹭蹭，“媽媽，我好想你！”
比起顧衾，董黎明更疼愛小女兒，輕笑一聲揉揉她的長髮，“多大人了還這麼黏媽媽，去把衣服換了，下來吃飯。”
顧佳羨黑眼珠轉啊轉，側頭又看一眼哥哥，飛快地上了樓。
董黎明將外衣脫下遞給下人，徑自朝客廳走去，跟老爺子打聲招呼，在旁邊順勢坐下，“怎麼突然回來了？”
這話問出老，老爺子第一個不高興，“什麼叫突然回來，阿衾本來就是家裡人，回來也正常。”
然後又看向顧衾，“你啊，有空就回來陪陪爺爺，別真把自己那小窩當家了，爺爺也沒幾年了。”
人一旦步入老年，想法總是容易摻雜一些悲觀成分，尤其是奶奶去世之後，他也變得更加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