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琬琰尚未完全清醒,便覺有人大力推他,定神一看,竟見東方贇的一臉急色。
“師父……”琬琰趕忙起身。
“可見我的……”“龍丹”二字東方贇是對着琬琰做着口型,並未出聲,因是怕被旁人聽到。
見東方琬琰迷茫着搖頭,東方贇更是失望,起身走向屋外。
東方琬琰跟着師父出來,才發覺天色還早,但有幾人已經起來。東方贇腳步匆匆並不停歇,連宋逸和葉展上前招呼,他也只是衝他們微一頷首。東方琬琰知師父對那“龍丹”十分掛心,邊走邊打量周圍,希望能發現點什麼……
這時,不遠處的樹林中,突然有人叫道:“你是何人?在此鬼鬼祟祟的做什麼?”聽聲音應是與宋逸等人一起來的天山派弟子逐風。
兩人循聲而去,待走近才發現,除了逐風,天山派的嘯海、寒星,加上兩個來自苗疆九黎派的女弟子日娃和月娃,五個人正將一白衣女子圍在當中,正是昨日夜裡借宿祠堂的女子。只是此時,她懷裡多了一隻通體雪白,肋下生一對肉翅,尾巴七彩,頭頂鹿角的奇怪小獸。
女子被圍並不見緊張,隻眼光掃到聞聲而來的東方琬琰時,略微頓住,但隨即又別開,低首撫弄懷中小獸雪白的被毛,並不答話。
東方琬琰忍不住出來解圍道:“幾位師兄怕是誤會了,這位姑娘是昨天夜裡來祠堂躲避風雪的,並非歹人。”說着已經走到女子身前,不經意間將女子護在身後。因昨日對戰猰貐一役,衆人忌憚着東方贇師徒三人的實力,是以五人沒有接話,但也沒有立即卸去戒備離開。
這時東方贇開口道:“不知姑娘手上的是何物,可否讓老頭子看看?”
東方琬琰回看女子,卻見她微微搖頭,下意識地將小獸護得更緊。
見女子不肯配合地交出小獸,幾個天山派弟子交換了眼色就要上前用強。琬琰下意識地張開手臂,想要阻止,卻在東方贇的瞪視下遲疑了一下。可就在這時,女子懷中原本看似嬌小可愛的小獸突然發難,嘴巴一開竟大得不可思議,隨即一股狂風自它出奇寬大的口中呼嘯而出,幾人不及提防,連人帶周圍草木被驟然而起的狂風吹飛出去,有人在風中打了幾個旋轉被掀翻在地,有的則沒那麼幸運,撞斷了幾棵大樹又被拋出去很遠,砸在地上。一時間,周圍樹木東倒西斜,人也被風捲得倒得倒,傷得傷,哀嚎不斷。誰又能想到,先前那狀似乖巧的小獸,竟能有如此威力。
東方琬琰只覺被一股大力推翻在地,耳邊隆隆如擂鼓,大風驟起叫人睜不開眼,等到狂風過後,再看場中,早已狼藉一地,忙尋師父東方贇,卻見本就枯瘦的老人,此時正被一棵大樹折斷的樹幹壓住了身體。琬琰當即慌了,趕緊上前去救,近看才鬆了口氣,原來樹幹並未壓到實處,東方贇只是昏了過去。輕搖着口喚“師父”,又按了按人中,便將東方贇喚醒。
此時在看向女子,仍立在原地,她懷裡的小獸已抖成一團,小腦袋埋的更深,哪裡還有剛纔颳起狂風的樣子?
只聽女子終於嘆氣着開口:“它很膽小,而且脾氣不好。這是因因乎,是可以颳起大風的神獸。”
因這邊的動靜太大,除了照顧傷者的,其他人已經都聚集過來。東方贇被琬琰攙扶着起身,發現小腿似乎斷了,但仍盯着白衣女子問:“它是從哪來的?你又是什麼人?”
女子回看他,眼神並不躲閃,只道:“先前它可能是躲在猰貐的身體裡休養生息,猰貐一死,它便醒來。”女子說到這裡頓了頓,環視圍攏的衆人,此時,初生的朝陽已點亮天地,女子浸染在一片金色晨光裡,越發顯得她五官精緻,明豔美麗。她微微眯起眼睛,彷彿陷入回憶,喃喃着繼續道:“我是風青羅,很久以前,也曾有人叫我風舞九天,只是那實在是太久遠的事情,我幾乎要忘記了……”
“風青羅……風舞九天……”東方贇重複着女子的名字,似乎想到了什麼,眼裡瞬間蒙上一層驚訝。
東方琬琰感受到師父的異樣,忙關切地道:“師父?”
但東方贇只是顫聲指着白衣的女子,“她……她……”無法說出完整的話來。
那名作風青羅的女子,眼波終是遠遠望來,看住那個先前擋在自己身前的清俊少年,眼前人與記憶中有着明媚笑容的男子再度重疊。
“會是他嗎?怎會是他呢?”風青羅在暗暗自問,其實她也不知道那人是誰,又爲何出現在她的記憶裡。
東方琬琰感受到風青羅的注視,似乎她的情緒從平靜突然轉成哀傷,他確信自己昨夜之前並未見過這個女子,但不知爲何,又覺女子周身上下的氣息是那般熟悉。
“管你是什麼人,快快交出那傷人的兇獸,否則連你也休想離開!”終於有人向她發難,可風青羅依然淡淡的,似乎眼裡還有了笑意,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東方琬琰,下一秒竟化成片片雪花,被風吹散着消失在原地。
“這……這是不是妖怪啊?”
“妖怪啊……妖怪……”
風青羅的憑空消失,着實令人匪夷所思,衆人中已有人驚叫起來,但先前見識過幻術的宋逸和葉展卻走到東方贇身前,恭謹地道:“前輩,可知這女子來歷?”
見東方贇搖頭,葉展有點急,又問:“她用的可是幻術?”
東方贇繼續搖頭。
“我看那女子定是魔教中人,唯有魔教慣用這些裝神弄鬼的手段。”逐風也湊過來,他臉上還有先前被因因乎行風時刮斷的樹枝劃下的傷口。
寒星卻搖頭道:“怎知她不是真的鬼神?”見衆人面色驚色,又道:“草木鳥獸皆可修煉有成,霜雪爲何不可?看她一身素白,又能控制因因乎這等異獸,應是傳說中霜雪女妖青女……”
“哈哈哈……”九黎派的日娃和月娃聽罷竟笑起來,道:“想不到大男人也愛聽這樣的故事,居然還會相信,哈哈哈……”
寒星被兩個女子的話說得一臉赧紅,宋逸和葉展卻始終盯着東方贇,東方贇嘆了聲才示意琬琰扶着自己回了祠堂。
衆人也隨師徒二人進了祠堂,嵩濤已幫先前大風中的傷者處置了傷處,此時扶着天音寺的妙音和尚也走過來。妙音口唸佛號向東方贇失禮,卻被東方贇攔下,扶他坐下才給他把脈,道:“大師今天覺得如何?”
妙音道:“多些東方施主,妙音已無礙了。”
東方贇卻微微搖頭:“大師傷及靜脈,須得細細調養,不可操之過急,待會兒我就交代小徒上山,爲大師尋藥……”
“東方前輩……”焚香谷的葉展顯已等得不耐煩,忍不住打斷東方贇的話。
東方贇微微一笑,回看向他,才道:“既如此,大家就都別瞞着掖着,開誠佈公如何?”
東方琬琰和嵩濤不知何時已站在師父東方贇身後,而葉展、宋逸等十幾個人也都收了先前笑意,一臉肅然地圍攏過來,雙方對峙之勢持續了幾分鐘,終於還是宋逸上前一步,對東方贇躬身一禮,道:“前輩莫怪,是我們失禮了。”
“好說。”東方贇面上仍帶着笑,眼睛卻只看宋逸。
宋逸又道:“既如此,我等就不瞞前輩了。”葉展似要阻止,卻聽妙音唸了一聲:“阿彌陀佛,還是由小僧來想東方施主言明吧。”
東方贇點頭,道:“願聞其詳,大師請講。”
[未完—請繼續欣賞第七章 白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