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黎俏俏離開,顧深看着窗外,眼神飄忽,不知道在想什麼。
許念從衛生間出來,坐在客廳裡,一直拖着不想離開,始終是想顧深和他們一起離開,只是顧深沒有在出現。
直到天色漸漸暗下來,許念實在不好意思留下來了,否則黎正軒要留他們吃晚飯了。
站起身,許念帶着些許歉意:“那個,老先生,那我們就先走了!盼盼,快過來,我們回家了!”
“這就走了,不留下來吃個晚飯?”黎正軒意思的挽留一下。
“不了,我們,先回去了!”許唸的臉頰微微有些發燙,走過去,拉起還在玩的顧盼。
坐在輪椅上,顧深聽到樓下的動靜,大約猜到許念他們要離開了,掙扎了一會,對着黎俏俏叫了一聲:“推我下去,我想,喝點水。”
“樓上不就有麼?”黎俏俏挑着眉,斜倚在門邊,“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到底推不推我!”被黎俏俏輕而易舉的識破,顧深有些惱羞成怒。
“好好好,你是老闆,我推還不行?”黎俏俏輕笑一聲,走過來,推着輪椅,下了樓。
樓下,黎正軒把許念和顧盼送到門前,許念失望的準備帶着顧盼離開,顧盼伸出肉肉的小手,扯扯她的衣角:“媽媽,爸爸不和我們一起回家的麼?”
望着顧盼天真細嫩的臉龐,許念不知道怎麼回答,一瞬間淚水就要涌出來,吸吸鼻子,忍住淚意。 шшш ¸тTk Λn ¸C ○
許念就要說出一套說辭來哄哄顧盼的時候,顧深下樓了。
一看到顧深,顧盼迫不及待的衝過去,抱住顧深的腿,帶着一點小心翼翼:“爸爸,你不和我們一起回家麼?剛纔媽媽差點忘了你,幸虧我提醒她!”
純真的童言讓顧深霎時淚目,他別過臉,閉了閉眼睛,等到淚水就回去,才扭過頭來,卻不是看着顧盼,而是黎俏俏,溫和的說:“我渴了,倒杯水給我喝吧!”
“爸爸,你怎麼不理我,我們一起回家吧,我很想爸爸,媽媽也很想爸爸。”
顧盼見到顧深不理睬他,有些焦急,“我想和爸爸一起吃媽媽做的飯,想和爸爸媽媽一起睡覺……”
“夠了!俏俏,我不喝水了,我們回樓上吧!”說完,顧深扭過頭去,不看顧盼的小臉,誰也不知道他此刻心裡有多痛,彷彿萬箭穿心,血濺滿地。
不遠處的許念實在看不下去了,走過來,拉着顧盼就要回家,帶着哭腔:“盼盼,我們回家吧,回家吧!”
但是,顧盼死不鬆手,一直緊緊的抓着顧深的褲子,大哭出聲:“媽媽,你不要爸爸了麼,我們不和爸爸一起回家麼,爸爸,快和我一起回去吧,媽媽要生氣了,她就不要你了!”
“你,跟你媽媽,回家吧!”顧深故作無事,聲音聽起來波瀾不驚,可又有誰知道他內心的痛!
“不,我不走,我要爸爸媽媽一起。”
顧盼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然一直沒被許念拉走,他擡頭,惡狠狠的瞪着黎俏俏,“是不是你這個女人,勾引我爸爸,我討厭你!”
一邊的黎俏俏莫名躺槍,有些無語,剛想說什麼,坐在輪椅上的顧深心頭一震,回過頭,扯開顧盼掰開他的手,推了他一把,毫不留情:“你快走吧!”
其實,顧深不是爲了黎俏俏推顧盼,而是他很生氣,顧盼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向黎俏俏投去一個略帶歉意的眼神,黎俏俏搖搖頭表示她沒事。
拉着顧盼手的許念本來是要呵斥顧盼的,他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但當她看到顧深爲了一個女人推顧盼的時候,淚水再也止不住,流了下來。
顧盼被顧深一把推倒,跌坐在地上,一臉不敢置信的盯着顧深,像是想要看穿他,看看這個人是不是他的父親。
許念鬆開手,把顧盼一把抱進懷裡,輕柔的撫摸顧盼的小臉,心疼的替他呼呼:“盼盼,你疼不疼?”
“媽媽,我不疼,媽媽,你別哭,以後爸爸不要你了,我要你,我來保護你,盼盼可是個男子漢!”顧盼手忙腳亂的給許念擦眼淚。
“恩,媽媽知道了,”許念狠狠地擦乾眼淚,磨得眼睛發痛,語氣決絕,“顧深,你還有沒有心,他是你的兒子,是你的骨肉,你今天爲了一個女人打他麼?!”
就這樣,兩個人對視了很久,顧深受不住許念明亮而又刺目的眼神,垂下眼簾。
許念深呼吸了一口氣,有些無奈:“顧深,你不管是喜歡別人還是怎麼樣,你不管怎麼對我,我都無所謂,只是一點,你爲了別的女人,這麼對我兒子,就是不行!”
臨走,許念拉着顧盼的手,歪着頭,不慘雜任何感情:“顧深,你不疼他,我疼他,你不愛他,我來愛,從此我們再無瓜葛,我們也不會再來打擾你!”
“媽媽,”顧盼小聲的叫着,拉拉許唸的衣服。
看到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黎俏俏有些不忍,想要說什麼來挽回一下,顧深瞪了她一眼,毫不在乎的開口:“俏俏,送我回房間吧!”
黎俏俏搖搖頭,推着輪椅,送顧深回房間。
輪椅聲漸行漸遠,許念嘴角勾起一個諷刺的笑容,一切果然,不過只是她的癡心妄想,她還以爲顧深會對他們或多或少有些留戀,原來什麼都沒有!
“爸爸,再見!”顧盼被許念拉着離開了黎家,他再次回過頭,對着顧深的背影擺擺手,離開了。
許念聽着顧盼和顧深道別,也心裡,也默默唸了一句:顧深,再見了!
聽到這句話,顧深的身體細微不可察的僵硬了一下,卻終究沒有回頭,他推開黎俏俏的手,自己快速的推着輪椅,進了房間,關上門。
顧深坐在窗邊,看着許念絕望的拉着顧盼,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身影慢慢與夜色融爲一體,消失在他的視線裡。
誰也沒有看到,夜色裡,一道晶亮的水線劃過顧深的臉頰,落在地上,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