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顧炎初仍然站着未動,蘇暮晚擡眸,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不早了,你還不打算睡嗎?”
顧炎初冷酷的站着:“即使你睡書房我仍然會覺得不習慣。”
他害怕自己睡到一半,會按捺不住某種衝動將她吃幹抹淨。
這種行爲,他認爲對自己是一種不負責任。
在他還沒有想到半於半點蘇暮晚的事情之前,他並不想對她有進一步的動作。
但蘇暮晚顯然不能理解此時此刻顧炎初心裡的糾結與煎熬,她只得錯愕的起身:“那……”
“我去別的房間睡吧。”
他這樣說着,但主動退了出去。
這個房間裡,離開了屬於顧炎初的氣息,頓時室內的氣溫也降到了冰點,蘇暮晚有些頹然的盯着被緊緊關上的房門,眉頭輕蹙。
如今的顧炎初,連與她共處一室都顯得如此的不自在……
想到這裡,她的胸口像堵了什麼東西在這兒似的,悶得難受。
相較於蘇暮晚的輾轉反側難以入眠,顧炎初則已經起來衝了幾次冷水澡,這纔將心裡那團熊熊燃燒的火焰給熄了下去,這一整晚,他的腦海裡晃動着的,皆是這個叫蘇暮晚的女人的身影。
一大家子正在餐廳吃早餐,宋琪眼看着蘇暮晚從樓上下來,而顧炎初則是從一樓的客房裡走了出來,頓時心下了然,看來顧炎初失憶之後對蘇暮晚這個女人就不感興趣了呢。
“炎初,這是我特意吩咐廚房幫你熬的粥,你快趁熱喝。”許蓉笑意盈盈看着顧炎初落座,眼裡皆是慈愛的氣息。
顧炎初淡淡的點頭,衝許蓉說了句:“謝謝。”
他的這種生疏感,一如剛回國的那段時間。
許蓉心下明白,這是失憶的原因。
這或許是她的一個機會,讓她能重新走進兒子的心。
蘇暮晚來的時候,正好坐在了宋琪的對面。
“三弟妹,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嗎?你看你這黑眼圈怪嚇人的。”
她看一眼蘇暮晚有些憔悴的面容,故意大驚小怪的問道。
聽着像是關心,其實是想譏諷蘇暮晚昨天晚上並沒有跟顧炎初同睡一間房。
見蘇暮晚並不搭理自己,她又自顧自的說道:“這女人如花,要愛惜自己,不然可是會老得快呢。”
“大嫂?”
正在低頭喝粥的顧炎初冷不丁擡起頭,認真的看了一眼宋琪,
“換人了?”
他似是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顧浩然身邊坐着的,不是以前那個叫鄭秀玲的女人了。
顧浩然被他這一問,頗爲尷尬:“三弟,她是宋琪,我們前幾天舉行的婚禮。”
“哦……”顧炎初淡淡的應了一聲,“幸好我沒認錯,一開始我還在想這位坐在這裡的大嬸是哪位呢。”
他的話,讓宋琪的臉色頓時鐵青不已。
蘇暮晚擡眸,下意識的看了他一眼。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幫她說話。
且一出手就把宋琪給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光坐在那兒生氣了。
顧浩然一聽,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但是在顧炎初跟前,他有一種根生蒂固的自卑感作怪,所以聽一顧炎初這樣說,也不知道應該作何迴應。
畢竟顧炎初又沒有說什麼很難聽的話,只不過是沒有認出宋琪是顧浩然的妻子罷了。
“三弟,你的眼光也挺獨特的。”宋琪的臉色變了好幾變,最終恢復如初,淡淡的看着顧炎初,這樣說道。
她的眼神,看向顧炎初時,是帶着一絲柔情的。
這種一閃而過的情愫,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
但坐在她身側的顧浩然卻敏感的捕捉到了。
當他再看向顧炎初時,神色就完全的變了……
他的好三弟啊,還真是魅力不減呢。
“我吃完了,你們慢慢吃。”顧炎初扔下這句之後,徑直離去。
方纔接收到蘇暮晚眼神之中的感激,他莫明的覺得心情甚好。
見到他離開了,蘇暮晚也放下了碗筷,她也該去公司上班了。
有個文件需要溫文修親自簽字,於是蘇暮晚便拿上文件去了溫文修的辦公室。
纔到門口,便聽到裡面傳來溫文修的聲音。
“人都回來了,你們這幫廢物還有什麼好說的?”
或許是聽到了蘇暮晚的腳步聲,裡面說話的聲音頓時就壓低了。
蘇暮晚伸手敲門。
溫文修的聲音便傳了出來,“請進。”
見到是蘇暮晚,溫文修的臉上有了一絲笑容:“小晚啊?快進來。”
蘇暮晚將文件遞給他,溫文修簽完字之後,不經意的問了一句:“我聽到消息說,炎初已經回顧家老宅了是嗎?”
“是的。”蘇暮晚點了點頭,眼裡的憂鬱未散。
溫文修不禁問道:“聽說他出了些狀況,是真的嗎?”
“是的,他出了車禍導致失憶了,這五年以來的記憶統統都沒有了,我現在對他而言,就是一個陌生人。”蘇暮晚說到這裡,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溫文修聽後,似是有些感慨:“既然已經發生了,你也不要想太多了。”
“他能平安回來就好,我別無所求。”蘇暮晚說到這裡,不由得有些哽咽。
現在的顧炎初,有着太多未知的變數。
她忍不住會想,他現在的生活裡,若是出現一個他鐘意的女人,那麼她又該何去何從?
“要是覺得不開心,舅舅給你放個長假,你去放鬆一下。”溫文修擡眸,認真的看着她:“別讓自己太累了,舅舅只希望你能開開心心的,別這麼愁眉不展。”
“謝謝舅舅。”蘇暮晚小聲回答,心裡充滿着無盡的感激。
現在的溫文修,絕大部分時間在她的生命裡,更像一個父親般的存在。
他給了她蘇正清所不曾給予過的親情。
讓她覺得自己不再是孤苦無依的一個人。
下班之後,蘇暮晚又抽空去了一趟醫院。
自從上次蘇正清在家裡暈倒之後,便一直住在醫院裡。
與以前隔三差五到醫院報到要求蘇暮晚來支付醫藥費不同,這次他是真的病了,而且是比較嚴重的中風,口眼歪斜,說話含糊不清,需要人24小時看護着。
見到她的出現,蘇嬌嬌開始跟她抱怨,現在的蘇正清有多難伺候,脾氣大得很。
“你看,護工喂他喝水,不小心灑了一點出來,他就瞪着眼睛開始罵人,雖然聽不清楚他在罵什麼,但是他總這樣,這已經是我這段時間以來請的第十個護工了。”蘇嬌嬌雙手環胸,眼裡顯得非常的不悅。
蘇暮晚看她一眼:“爸爸應該是不想住在醫院裡,他想回去。”
“回去?”蘇嬌嬌把眼一瞪,“這怎麼行?他這行動不便的,住到家裡去多麻煩啊,在醫院裡住着,省心,隨時有醫生看着,護工也24小時輪班的,我拿他當成老佛爺一樣在伺候了,他還想怎麼樣?”
同時蘇嬌嬌心裡清楚得很。
她如果對蘇正清不聞不問的話,蘇暮晚一定會起訴她關於那個合同的事情。
所以,她也不敢不管蘇正清。
但情緒上可就沒有那麼好控制了,經常在醫院裡說一些難聽的話來刺激蘇正清。
蘇暮晚一來,蘇正清就顯得很開心。
他歪了一邊的嘴角開始上揚,嘴裡含糊不清的叫着蘇暮晚的名字。
並且伸手指了指蘇嬌嬌,說着沒有人聽得懂的語言。
他的表情在看向蘇嬌嬌時,又顯得頗爲憤怒。
蘇暮晚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爸,我會和她說的,讓她接你回家。”
一聽這個,蘇嬌嬌當下就不樂意了:“蘇暮晚,我爸癱在醫院這麼久了,你就來過幾次?你憑什麼來做這個主?既然要我照顧他,就要按我說的來做,他在醫院裡住着,我又不會虧待他。”
蘇嬌嬌不願意接蘇正清回去,還有一個原因,她現在正在交往一個男朋友,對方家世不錯,假如能成功的話,她嫁入豪門也算有望了。
要是把蘇正清在這個時候給接回去,讓對方知道了,指不定就會嫌棄她了。
所以,無論如何她也不會同意蘇暮晚的要求的。
“你爲什麼會安然無恙的在這裡,你應該很清楚。”蘇暮晚掃她一眼,“對於自己的父親,我也並不想推脫責任,該我盡的義務,我會履行。”
“那好啊,你把他接回去。”蘇嬌嬌一聽,立刻大喜過望。
“現在不行,不方便。”蘇暮晚看她一眼,“你才從宋琪那裡得到那麼多的金錢,這一輩子不上班估計也吃穿不愁了,你是最適合照顧爸爸的。”
“說來說去,你還是在意那幾個錢是不是?你要覺得你吃虧了,我把宋琪給我的支票全給你,一共五百萬,人你帶走。”蘇嬌嬌將金額縮小了十倍,佯裝慷慨大方的說道。
“我這段時間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沒有辦法照顧爸爸,而爸爸真的不想再住院了,我也去問過醫生,他目前的情況,最好是在家裡安心靜養,也許還有康復的可能,你讓他一直這樣住在醫院也不是個事。”蘇暮晚看一眼蘇正清,替他的晚年生活感到很痛心,他爲了蘇嬌嬌付出這麼多,卻在她的身上得不到一丁點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