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這一生

撕裂一般的痛苦宛若潮水一般將君臨天整個淹沒,他沉浸在無邊無際的痛苦中,而對於外界的一切,此刻的君臨天,卻是完全失去了感知。

這些年來,君臨天曆經了太多太多,就算是這種靈魂撕裂般的痛苦,君臨天不是沒有歷經,整個身體好似被一股大力,硬生生地撕裂開一般,君臨天雙手抓着頭,他痛苦地呻吟着,俊美的臉龐也徹底扭曲,而在漆黑如墨,無比黑暗的荒之深淵深處,一個隱晦且妖異的意識,在一點點地甦醒,而這個意識的一點點甦醒,卻是以君臨天原本的意識徹底消失爲代價。

聖主等人已經察覺到一股極度危險的氣息降臨,爲了阻止這股極度危險的氣息,同時爲了虛空彙總流淌着的第一週天龍脈,衍天聖地的衆人,都不顧一切地坐着自己的事情,特別是那些主持着禁制的黑袍人,他們自身的修爲已經不足以支撐如此恐怖的力量消耗,他們已經開始以自己的生命力爲代價,驅動着整個禁制的運行。

太上長老等人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而在他們的視野中,視乎那道隱沒在黑暗中,君臨天的身影,是他們唯一的目標。

三處荒之深淵,已經相互聯繫在一起,黑暗的荒之力量,在君臨天的身體瘋狂地奔涌着,而君臨天原本的意識,在一點點消散,知道最後,將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而那個時候,雖然君臨天的肉身,依舊展現在所有人的眼前,可是那個時候的君臨天,已經不再是君臨天了。

“吼!”

意識模糊的君臨天,他爆發出一道驚天動地的咆哮,可是旋即那無邊際的痛苦,又將他徹底淹沒。

不知不覺中,君臨天眼角流淌下兩行晶瑩的淚水,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君臨天就再也沒有流過眼淚,似乎是姐姐在碎心崖死去的那一刻,又似乎是表哥在自己眼中微笑着離去,又似乎是當年眼睜睜地看着大哥離去,昔日的種種,一點點地回想在君臨天徹底沉淪在黑暗中的意識。

可是當這些痛苦的記憶,卻是在黑暗的地底深淵中,一點點地消失,那是徹徹底底的消失,不在這個世間留下一丁點兒痕跡。

童年的一幕幕迴響在君臨天的意識海中,那個整天追着自己屁股後面叫着‘臨天表哥’的小丫頭,當年進行天賦檢測的一幕幕,自己身爲廢物四年中的人情冷暖,無時無刻來自大哥發自內心的關心。

什麼時候,那個老者走進了自己的生活,古木老者!

那個在自己落寞的時候,有生命危險的時候,總是出現在自己身後的身影,如今他怎麼樣了?老師他是不是已經找回了屬於自己的記憶,那是他和凝煙之間的記憶,或者說,那是老師前世,刻骨銘心的愛念。

那個老者陪伴着君臨天走過了君臨天人生中最重要的幾年,可是如今……那短人生中最重要的時日,那一幕幕刻骨銘心的記憶,卻是在君臨天的記憶中一點點地忘卻,即使如今的君臨天整個意識都朦朧着,可是那種失去自己最珍貴的記憶,其中的痛苦,只有此刻的君臨天能夠體會。

荒之深淵中,那個黑暗的意識在一點點地醒來,而君臨天原本的意識在一點點地被吞噬,直至最後徹底消失不見。

在記憶深處,拿處埋藏着君臨天痛徹心扉的記憶中,是一個女孩的身影,那簡單的誓言,那平淡的約定,還有每一次偷偷的約會,即使是朦朧的意識,但是君臨天依舊能夠依稀地記得當年在望星樓的一幕幕,那個天真惹人憐惜的女孩,那張可愛絕美的笑顏。

年少的君臨天,爲了一個誓言而背進離鄉,天真的君臨天,爲了一個約定,一次次的與死神插肩而過,而愚蠢的君臨天,他一直死死守護着自己單純,不帶任何瑕疵的愛意,然後用自己的愛,狠狠地傷害自己。

“依玉,等我回來……”

多麼簡單的話語,可是卻又那麼的刻骨銘心,似乎如今那根古樸的髮簪依舊飄蕩在君臨天的眼前,可是越發的變得朦朧的意識,就好似那根徹底龜裂,在最後的關頭,化成齏粉的髮簪一樣,徹徹底底地消失在天地間。

君臨天的意識在一點點地被黑暗所吞噬,這一次,不是沉淪,而是徹底消失。

記憶深處的痛,或許是最後一次刺激着君臨天的靈魂,當歷經了歲月洗禮,多年後君臨天再一次回到自己故鄉的時候,當他面對着自己眼前的現實的時候,內心深處,那個對‘愛’美好的憧憬,在那張淚臉,那句‘對不起’中,摔得粉碎。

那一刻,君臨天感覺到自己的心,出現了裂痕,而後龜裂碎掉。

撕心裂肺的痛苦,痛徹心扉的記憶,被君臨天深深地埋藏了起來,或許他不願去面對那個年少輕狂的自己,也或許他不敢去面對,有些時候君臨天真的很想徹徹底底地將那段年少的記憶忘卻,可是真到了如今,那股模糊的意識,被黑暗所吞噬,真的不再記得曾經的種種的時候,君臨天內心深處,又涌現出一股不捨還有悲痛。

他君臨天放不下……放不下昔日的親情,放不下昔日的幸福,也放不下昔日的痛苦。

“就這樣吧!”

有些時候,君臨天在自己心中這樣告訴自己,所以他自欺欺人地以爲自己已經忘卻了,或者說已經釋懷了,曾經的痛苦,是用歲月爲代價,換來了解脫。

隨着黑暗的荒之深淵深處,那個逐漸甦醒的意識一點點醒來,君臨天原本的意識,在一點點地模糊,一點點地被吞噬,而那些被君臨天珍藏起來的,即使是刻骨銘心的記憶,也在一點點地淡去。

年少輕狂的他,懷着對那個少女的約定而遠走他鄉,那個一心只想提升力量回到故鄉完成約定的君臨天,他遇見了另外一個女子。

村莊中的偶遇,祭祀墳葬中的生死相依,數十日的結伴而行,還有旅店中,店小二誤認爲他們是夫妻……太多太多的回憶涌現在君臨天越發的變得模糊的意識中,可是這些曾經怎麼也無法淡忘的記憶,在君臨天意識中回想之後,就徹底消失了,它們不再存在於君臨天的記憶中。

因爲君臨天的意識,在一點點地被黑暗中甦醒的存在所吞噬。

“爲什麼臨天,我只是想跟隨你而已……我奢求的並不多,真的不多……”

“臨天,你知道嗎,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歸宿!”

“對不起,打擾了!”

……

曾經的君臨天,爲了那個稚嫩的約定,而放棄了那個一直默默跟隨着自己的女孩,而也是曾經那個無知的傢伙,一次次地傷寒着深愛自己的人,歲月在一點點地流淌,在歷史的長河中,君臨天一次次地承受着歲月的考驗,還有來自現實的打擊。

或許君臨天是幸運的,他受到了命運的照顧,當他沉浸在約定被打碎的痛苦中的時候,那個被他深深地傷害的女孩,義無反顧地來到了他的身邊。

內心的痛苦,在一點點地緩減,那道猙獰的,來自心靈深處的傷痕,也在一點點地癒合,原本君臨天以爲,或許自己這輩子還是幸福的,可是突如其來的家族變故,再一次展現在君臨天的面前,而那個一直給予自己關懷的老者,也有着屬於自己不爲人知的秘密。

命運的河流在不斷向前,爲了守護自己的親人,爲了自己心中的信念,君臨天就好似一頭不知道疲倦的牛馬,在不斷壓榨着自己的潛力。

他要變得更強、更強……

漸漸地,上古的秘密開始浮現在君臨天的眼前,可是知道的越多,君臨天疑惑的就越多,一個個問號不斷浮現在君臨天的腦海中,君臨天感覺自己的頭都快炸掉,君臨天覺得自己好累,他很想停息下來休息,可是現實那根皮鞭,卻是不斷抽打着君臨天,直至將其抽的血肉模糊。

君臨天踏着疲憊的步伐,在自己的命運中行走着,他有些痛恨現實,甚至有些時候,君臨天想着,如果自己徹底遺失了所有,那該有多好?或許當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白癡,也不是一件壞事。

然而當君臨天腦海中,這種愚蠢的想法真正到來的時候,君臨天那腥紅的眼角,卻是留下兩行渾濁的淚。

三處荒之深淵的氣息已經相互聯繫在一起,一股無法抵擋的黑暗氣息從漆黑如墨的荒之深淵中逸散出來,一個無法想象的強大存在,一點點地從荒之深淵中甦醒,而君臨天的意識,那已經徹底沉淪到黑暗深淵中的意識,卻是在一點點地消弭,昔日的記憶,無論是幸福,亦或是痛苦,無論是無關緊要,亦或是刻骨銘心,當在君臨天模糊的記憶中最後一次回想起之後,就徹底消失了,那是徹徹底底地遺忘。

恍惚間,古木老者那悲慟欲絕的身影回想在君臨天的腦海中,那道傷痛欲絕的吼聲,震顫着君臨天變得迷糊的靈魂:“我……到底遺失了怎樣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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