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白雲漂浮而過,遮蔽的陽光好似流轉的光暈,隨着白雲的遊走而移動,白雲在地上投下一片陰影,這片陰影就好似此刻孔雨彤內心的那一抹悲傷,灰暗沒有一絲光彩。
“娘!”
孔雨彤遙望大殿門口的那位美婦人,她輕聲叫道,這道輕聲的呼喚中,有着孔雨彤內心對杜紫菱的思念,還有當她面對母親時的那種無奈,因爲孔雨彤知道,自己一直以來回避的問題,如今不得不直接面對了。
大殿門口的那位美婦人,當看到孔雨彤的那一刻,美麗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她輕輕邁着步伐,而後走向不遠處的孔雨彤。
“彤兒!”那個美婦人輕聲叫道,同時伸出雙臂,將走近的孔雨彤緊緊地抱在了懷中。
至從孔雨彤離開杜家之後,孔雨彤與母親之間的見面就極少,所以如今當母女兩人見面的時候,兩人心中都有着很多話想要對對方說,然而此時此刻,當彼此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兩人卻是同時沉默了,縱使心中有着說不完的話語,但是此刻,她們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時間在靜靜地流淌,一切都沉靜在無聲之中,當許久之後,孔雨彤輕輕從母親懷中離開,孔雨彤呆呆地平視眼前的母親,孔雨彤輕聲說道:“娘,外公他還好嗎?”
杜紫菱輕輕一笑,而後微微點頭,她說道:“嗯,一切都好,我們進去吧,你爹他處理完宗內的事務,應該就會回來了。”
孔雨彤望着自己的母親,輕輕點頭,而後隨着杜紫菱一同走進了大殿。
山間有一條小溪,小溪旁林立着各種建築,建築風格古老而奢華,其中有說不出的古韻,同時有了山間自然的承託,不禁讓人感到一種與大自然貼切的感覺,無論心中是煩躁還是不安,似乎在這種環境的承託下,都能夠凝神靜氣一般。
孔雨彤和杜紫菱兩人穿行在各棟建築物之間,她們的目的地是山腰處的一座小湖。
身旁時而路過一些僕人,或者古云宗的弟子,每當這些僕人還有古云宗的弟子見到孔雨彤與杜紫菱兩人的時候,都會停下匆忙的腳步,而後親切地打聲招呼,至於孔雨彤還有杜紫菱則是以微笑迴應。
孔雨彤靜靜地呆在母親身邊,就好像小時候,靜靜地偎依在母親身旁,看着母親一樣,小時候的美好記憶,一直是孔雨彤心中珍藏的最寶貴的財富。
只是隨着時間的流逝,同時也隨着孔雨彤年齡的增加,人世間的煩惱也逐漸找上了孔雨彤,已經長大了的孔雨彤,她越發地覺得,人越大,煩惱就越多,有些時候,孔雨彤是多麼的希望回到那個無憂無慮的童年,雖說那個時候時常盼望着父親能夠到杜家去看自己,但是隻要心中有了期望,也就有了生活的動力。
而反觀如今,孔雨彤真切地知道,或許“悲痛”就是如今自己的現狀。
母女兩人行走在走廊之間,當沉默許久之後,杜紫菱開口了,她看了看和自己一樣高的女兒,杜紫菱柔聲說道:“彤兒,你在古云宗的事情,娘也聽說了,只是關於你與公孫博那孩子的婚事,這是你父親親自定下來的……”
“我知道,娘,可是……可是我對九師兄,只有兄妹之情,我……不想嫁人。”
“不想嫁人?這怎麼行,今年你也十八了,當年我和你這麼大的時候,你都快出生了,彤兒,別任性,公孫博那小傢伙爲人很好,而且還是公孫家下任家主繼承人,自身的修爲也不低,這樣的人,即使是在古云宗也不多見,你難道想讓母親看到你一直獨自一個人嗎?”聽到孔雨彤說自己不想嫁人的時候,杜紫菱微微皺眉,但是她依舊用着溫柔的語調說着。
“娘,你別說了,我真的不想嫁人……”
孔雨彤不願直視母親那雙眼眸,而看向走廊旁邊,在走廊外有一個小型瀑布,細細的流水從瀑布上方流淌下來,形成一道水幕,銀色的水幕好似一疊薄紗,籠罩着孔雨彤的心扉,雖然對於此刻的一幕,在孔雨彤聽到母親回到古云宗的那一刻,就知道會出現,但是當這一幕真切地發生在自己身前的時候,在孔雨彤心中,那又是另外一種感受。
其實孔雨彤心中很明白,大陸上的女子,一般在十六歲成人之後,便會陸陸續續地成婚、嫁人,就算遲一些的,也就十八歲嫁人,然而如今孔雨彤已然十八歲,按照大陸上普通人的觀念來說,孔雨彤已經是屬於那種結婚很遲的女性了。
可是……世間的萬物,總有那麼多的變數。
看着堅持的女兒,杜紫菱輕聲嘆息一聲,沉默許久之後,杜紫菱才輕聲說道:“這一切都是因爲那個叫做君臨天的小子嗎?”
杜紫菱這突兀的一句話,突然讓的孔雨彤內心一驚,就好似一顆驚雷在孔雨彤耳旁炸響一般,震得孔雨彤那嬌小的身軀,不禁一顫,孔雨彤驚訝卻又有些害怕地看着自己身前的母親,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看着沉默的女兒,杜紫菱伸出右手,輕輕託着孔雨彤那張美麗的臉蛋,杜紫菱柔聲說道:“彤兒,娘能夠理解你此刻的心情,只是那君臨天心中有人了,而且娘知道那君臨天也是一癡情之人,縱使你心中是如何的在乎他,但是你覺得,那個叫做君臨天的小子能夠忘記他心中的人,而選擇和你在一起嗎?”
杜紫菱深情地說道,其實孔雨彤的所有事情,杜紫菱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畢竟她和孔易寒兩人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所以對於自己唯一的女兒,杜紫菱又如何能不關心?
只是剛一開始杜紫菱沒有將事情說道君臨天這上面來,因爲杜紫菱知道,君臨天是孔雨彤內心的一道疤,身爲女兒的母親,又怎麼可能去揭開女兒內心的疤痕?只是到的一番談話之後,杜紫菱發現孔雨彤早已經深深陷入了那段不該出現的情感之中,爲了能夠喚醒自己的女兒,同時也爲了孔雨彤少受情感的折磨。
正如長痛不如短痛,所以杜紫菱選擇,即使孔雨彤內心是如何的悲傷,也要讓孔雨彤明白,該放棄的情感,就該果斷放棄,然而話是這麼說的,只是做起來呢?如果做起來也像說的那麼簡單的話,或許世間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煩惱的事了。
杜紫菱的話語,直接說中了孔雨彤內心的心事,而當自己母親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不久前,胖長老說出來的那句話,再一次迴響在孔雨彤心中,“君小子心中有人了,那你呢?”
“我呢?”孔雨彤又一次在自己心中這樣問道,可是對於君臨天深深地瞭解的她知道,正如母親話語中所表達的,要想讓君臨天放棄葉依玉在君臨天心中的地位,而選擇和自己在一起,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孔雨彤低下了頭,而那股隱晦的憂傷卻是漸漸爬上了那張傾國傾城的臉頰,杜紫菱在等待着女兒的回答,她相信,孔雨彤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然而,當的孔雨彤沉默許久之後,孔雨彤突然擡起頭來,看着身邊的母親,孔雨彤輕聲說道:“娘,其實……只要待在他身邊就好!”話語雖然簡單,語調也極爲柔和,但是杜紫菱卻是從中聽到了堅定不移的決心還有執念。
她孔雨彤所求的不多,只要待在他身邊就好。
短短的一句話,震住了杜紫菱,杜紫菱那雙不可置信的目光呆呆地望着有着絕世容顏的孔雨彤,這一刻,似乎杜紫菱內心的痛,比之孔雨彤還要更勝,只見杜紫菱收回那已經顫抖的雙手,她說道:“彤兒,你爲什麼這麼傻?”
“娘,對不起……”
“傻孩子,沒有什麼對不起的,只是你知不知道,今後你將要面對怎樣的痛苦?”
“我不知道今後會怎麼樣,但是娘,我只知道,我想待在他身邊,哪怕只要看着他的人,就足夠了……”在母親面前,孔雨彤漸漸拋棄了那種羞澀,同時將自己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情感,徹底宣泄了出來。
然而就在孔雨彤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一道嚴厲的呵斥聲,突然迴響在這條走廊中。
“胡說八道!”一道偉岸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孔雨彤還有杜紫菱身前,來人正是古云宗宗主,孔雨彤的父親,杜紫菱的丈夫,孔易寒。
偉岸如山嶽一般的身影靜靜地矗立在孔雨彤身前,孔易寒剛剛處理完宗內的事務回到了居住的地方,然而剛一回來,他便聽到了孔雨彤的話語,頓時孔易寒不禁憤怒起來,如果說在堂堂古云宗宗主心中地位的重要程度,那麼孔雨彤必定是在最重要的那一列。
看着突然出現的父親,對於孔易寒的嚴厲呵斥,孔雨彤突然感覺一道大山壓在了自己身上,而這座大山的壓力,還需要自己一個人來扛。
“爲什麼?”孔雨彤不禁向孔易寒問道。
“爲什麼?因爲你要爲自己想想,人一輩子的幸福,豈能如此兒戲?”
“可是當年的你,不也直接帶着娘遠走他鄉了嗎?”孔雨彤望着偉岸的父親,此刻那久久不曾落下的眼淚,終於滴答一聲,掉落了。
古云山脈主峰的這一幕,君臨天卻是不知道,如今的他依舊處於沉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