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中的人影,開始扭動,搖擺。
巨人們的眼前,是一令人血脈噴張的窈窕人影。
加上涯草特有的獨家媚藥,巨人們,徹底發瘋了。
鳧風初蕾一拳下去,那個年輕的女人卻並不像之前的同伴那樣立即就倒下,而是搖搖晃晃強撐着,又朝鳧風初蕾攻來。
很顯然,是涯草的媚香讓他延長了支撐和戰鬥力,好像成了半機械人,根本感覺不到疼痛和死亡的降臨。
又是幾拳下去,可是,每一個巨人都要掙扎許久才倒下。
鳧風初蕾漸漸地,覺得有些不支了。
可是,後面的巨人還在前赴後繼。
但見這些巨人全部喪屍一般,就像一座座小山壓向自己。她暗暗心驚,再看涯草,只見那面鏡子一直躲藏在巨人身後,再也不讓自己暴露在人前,可聲音卻連續不斷地傳來:“殺……殺死鳧風初蕾……殺死她,我會給你們女人、香料……哪怕拼完最後一個人,也要殺死鳧風初蕾……你們記住,你們都是爲我而戰……”
中了迷魂咒的巨人們,已經徹底亂了章法。
他們的血肉之軀已經無法分辨是非,整個心神被飄零在頭上的鏡子所控制。
要知道,涯草在防風國上萬年的時間,最瞭解的便是本族的巨人。因此,對付這些男巨人,她最有一手,遠遠超過駕馭別的人類。
一干男巨人在她的指揮下,就像一隊不知疼痛的機器人,完全不顧自己的性命,大家一心一意,只奔着一個目的:殺死鳧風初蕾。
鳧風初蕾就像砍瓜切菜似的,可是,她也知道,若是今天不把巨人殺光殺絕,是絕對沒法收場的。
一個老邁的巨人一斧頭劈來,她大怒,一拳就砸過去,老巨人忽然步步後退,滿眼全是驚懼絕望之情。
鳧風初蕾冷哼一聲,騰空掠起,一腳踩在他的頭上,金杖倒豎,便朝着他背後躲藏的鏡子打過去。
一擊即中。
鏡子裡,發出一聲尖叫。
鳧風初蕾哈哈大笑:“你以爲躲在這些蠢貨後面裝死你就可以操控這個世界了?涯草,別做夢了。今天我就如你所願,先殺你,再來殺光這些大蠢貨……”
鏡子下面,一股鮮血雨點般飛濺。
鏡子不敢停留,急飛出去。
鳧風初蕾哪裡會給她逃跑的機會?
她雙足一點,踩在另一個巨人頭上,又是一金杖掃向鏡子。
飛翔的鏡子,速度明顯放慢了。
一股血流,也更加急速地向地上奔涌。
於是,所有巨人都停下,驚異地仰望天空。
一個人,追逐着一面鏡子,不停地暴揍。
鏡子亡命逃竄,可是,金杖就像長了眼睛似的,到後來,鳧風初蕾已經停下,只有金杖拼命追着鏡子。
鏡子上下躲閃,但是,無濟於事。
金杖每每追上,便是毫不留情地一頓痛擊。
鏡子的呼叫,越來越淒厲,也越來越難掩疼痛之意。
鳧風初蕾冷冷地:“涯草,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的秘密?你寄生於鏡子之中,以殘害少女吸取元氣,提煉重生的實體。上次你要是不那麼迫不及待趕到沙漠殺百里大人,可能你已經躲起來成功了。可現在,你哪裡還有機會成功呢?今天,我非把你這面鏡子徹底砸碎不可……”
金杖,一下一下,掃向鏡子。
鏡子在地上打滾,跳躍,裂開一道一道的口子。
鮮血,已經快將周圍的花崗岩浸透了。
明明不過是一尺不到的鏡子,竟然會有這麼多鮮血,好像那面鏡子裡藏着一根水管,正在無窮無盡地滲透出源源不絕的鮮血。
“哈哈,看樣子,你殘害的可不止白旗鎮的一百多少女,從你的血流量來看,你至少殘害了幾百少女。呵呵,要是真給你形成了實體,加上白袍怪傳給你的能量,你可能在地球上還真的會天下無敵了……”
金杖還是毫不客氣追着鏡子,一下一下。
鏡子尖叫:“你這個該死的瘋丫頭,你快住手,你再不住手,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呵呵,我好怕呀。涯草,你來殺我呀。現在,明明是你死無葬身之地對吧?瞧着吧,我馬上就要將你寄生的這面鏡子砸爲兩半……”
金杖,不偏不倚落下去。
砰的一聲,鏡子竟然裂開成兩半。
只見半空中茫茫地一片煙霧,竟有無比強烈的硫磺氣味。
鏡子,炸裂了。
鳧風初蕾跳起來。
所有巨人,都停下了腳步。
一半殘缺的鏡子直直地飛上天空,以無與倫比的速度逃竄。
鳧風初蕾立即追上去:“你還想跑?別做夢了……”
可是,半片鏡子飛翔的速度更快了,幾乎眨眼之間便消失在了山巔之下。
金杖,脫手而出。
可是,不一會兒,金杖轉頭飛回來,四周空空如也。
鳧風初蕾也不再追趕,只是低下頭,看着另一半鏡子。
鏡子中,正在汩汩涌出鮮血,隱隱地,還能看到半截殘缺的裙角,很顯然,涯草已經在倉促之中寄生於另一半鏡子逃跑了。
很快,鏡子中的鮮血便流光了。
鏡子,瞬間枯萎。
鳧風初蕾伸出金杖翻轉了一下,但見那鏡子已經徹徹底底變成了古老的青銅菱花鏡,上面鏽跡斑斑,還散發着泥土和屍體的味道——很顯然,這面鏡子最初是從某一個年代久遠的墳墓裡被髮掘出來的。
若非這種鬼物,也不可能成爲涯草的寄生體。
巨人們紛紛站在原地,就像一尊尊龐大的殭屍。
他們也一直盯着鏡子飛走的方向,慢慢地,好像已經逐漸清醒過來。
廣場四周,全是巨人的屍體,橫七豎八。
有雪白的腦漿飛散很遠。
空氣中,滿是血腥的味道。
可是,就連巨人的鮮血,也比不上那面妖異的鏡子所流出來的那麼多鮮血,好像半個廣場都被鮮血染紅了。
這時候,鳧風初蕾才知道,涯草殘害的少女數量,遠遠超過自己的想象。
否則,不會累積這麼龐大的血流量。
許久,巨人們才一個個低着頭,也看着地上的半面鏡子。
然後,目光全部落在鳧風初蕾身上。
還有那威力無窮的金杖。
冬日寒風出來,大家才發現已近黃昏。
太陽血一般掛在西邊。
這一場大戰,竟然從正午持續到了傍晚。
縱然是不可一世的巨人一族,也一個個顫慄不已。
他們畏懼的並非那面鏡子,而是對面那個手持金杖的女人。
此時,她向着夕陽的方向站立,金杖反射着夕陽,光燦燦的,好像某一種和太陽遙相呼應的神秘力量。
只是,她滿臉悽清,一如迷途的少女。
沒有人能將她和之前的一步一殺聯繫起來。
甚至無法想象,滿地的巨人,全部死於她之手。
不知是誰忽然大喝一聲:“殺了她!快殺了她……”
巨人們你看我,我看你,然後,一起邁動步伐,呈合圍之勢。
委蛇急了,因爲,自家主人依舊無動於衷,好像根本不知道敵人已經徹底把自己給包圍了。
她依舊看着太陽的方向。
那血一般的一輪紅日,縱然是肉眼也可以看到裡面秘密斑斑的黑子。她記得百里行暮曾經說過,那叫太陽黑子,也叫太陽耀斑。當這些黑子積累到一定程度,便足以將整個地球,甚至太陽系炸飛。
可是,黃帝一族,卻居然乘坐超光速維馬納返回太陽。
現在,他們還居住在太陽上面?
太陽上面,又是怎樣的一番光景?
從來沒有人敢於相信太陽上會存在生命。
那只是因爲人體自己無法經受幾萬度的高溫,便以爲其他的生命也不能。
事實上,生命形態有許多種,人類不行的事情,並不代表別的生命也做不到。
畢竟,她已經知道了,別說整個宇宙,就算是在九重星聯盟中,人類,也只是最低等的生命形態——畢竟,是那些大神創造了人類。
殺氣,已經臨近。
刑天斧、夸父鉞、共工水神戟,三種武器,相輔相成,相生相剋,形成巨大的殺氣,幾乎將半個廣場席捲。
清醒過來的巨人,雖然力度不如癲狂之時,可戰術上何止強大了一百倍?
他們已經清楚地認識到,這個人,是巨人一族有生以來遇到最厲害的敵人。
要殺她,只能協同作戰,絕不輕易讓任何單獨的巨人暴露在她面前和她單挑。
她一拳可以錘死一個巨人。
但是,她一拳,絕對無法砸碎幾十個巨人——只要不給她機會接觸到巨人最脆弱的天靈蓋一環。
包圍圈,已經徹底形成。
鳧風初蕾還是無動於衷。
委蛇卻急得幾乎要跳起來了。
它只是憑藉本能,蛇軀暴漲,如一道粗大的屏障,徹底屏蔽了鳧風初蕾。
可是,在那些龐大的巨人眼裡,這三五丈的屏障,簡直不如一道薄弱的屏風。
就像金沙王城那些用蜀錦蜀繡製作的屏風,精美華貴,奢侈誇耀,可是,一拳下去,便能把這精美砸出一個大洞。
他們決心,一舉絕殺鳧風初蕾。
第一個巨人的水神戟已經舉起,忽然聽得一聲大喝:“住手,快住手……”
所有巨人都盯着聲音的方向。
那是布布。
他站在巨人的末端,大喊:“你們還要一錯再錯嗎?你們都看到了,涯草根本沒死,涯草騙了我們大家,她不但害死了防風國全部的女巨人,還害死了百里大人,你們還要爲了她的錯誤繼續殺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