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世子回來了。”門侍急急忙忙跑到書房通稟。
林青雁十分不願意此時進承府,擡頭望着鎏金的承國侯府四個大字心裡感覺十分怪異,舟車勞頓進人宅院,是爲不敬,可是承煜壓根不給她離開的機會,一路上也沒有和自己搭過話,自己想先回清園沐浴更衣再來拜訪,也被他鐵青着臉拒絕了。
林青雁覺得實在是頭疼。
“承煜,你就算不怨我回清園,也得讓人將元福給我喚來吧。”承煜在一側聽聞後看了站在不遠處的琮濟一眼,後者心領神會立馬去了。
“你身邊伺候的人該換個侍女了。”承煜絲毫沒有覺得自己這話裡面有幾分酸意。
“元福有元福的好處,有些事情他做的還是比較讓我放心的。”林青雁自然不去計較這拿捏不住地酸意。
“有些事情?”承煜有些疑惑,更多的是不滿。
兩個人在府門一側四目相對,一時間有些無話,但是氣氛冷了不少。
琮仁在另一側瞧着心裡着實替自家世子着急,這都是什麼事啊,也值得生氣。
“先進府吧。”
終究還是承煜敗下陣來,垂眸扶着素手下了車,心裡也不住的誹腹自己這是怎麼了。
“我不能直接進內院,也不能直接去見侯爺和夫人,你想將我安置在何處?”林青雁盯着若有所思的承煜問道。
“禾鈺,我帶你去見禾鈺,你倆同歲應該會喜歡她。”承煜一下子抓住了青雁的手說道。
怎麼掙都掙不掉,越用力越緊,府裡的下人們一邊偷看一邊扶着下巴,這是什麼情況,世子是在耍流氓嗎?**裸的登徒子。
打破這尷尬的氣氛還屬琮濟最在行。
“世子,那清先生的侍從接過來了,還有侯爺要見您,已經在正堂等着了。”琮濟盯着二人緊緊糾纏在一起的衣衫裡手說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承煜絲毫不在乎。
“你去前面花園裡坐一會,我馬上來,等我。”承煜送開青雁的手,將衣衫袖隴撫平,順帶着將系在青雁腰間的荷包順走了。
林青雁看着他無賴的動作只得忍了,微微行了一個告退禮便向花園裡走去。
身後承煜的嘴角不自覺的上揚,心情霎時間就好了起來,躲在暗處的下人們又扶了扶下巴,這是什麼情況,世子是不是被被人掉包了?
元福看着眼前的景象也有些不太適應,但是自己現在還有要事需要回稟,只得快步跟上。
“主,雲長師兄並沒有回雲壺山,我四處尋了,一直沒有發現蹤跡。”元福耷拉着腦袋回道,壓根不知道自己四處尋不到的人就在離自己一湖之隔的院子裡。
“我知道了,你先回清園將我的骨琴取來,順便取幾件衣物。”林青雁眉頭緊蹙的吩咐道。
定是哪裡出了問題,不然師兄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失蹤,京中看似風平浪靜,實際上詭譎多變,一個不小心就會淪爲黑暗釘死的暗洞,掉入深不可測的漩渦。
林青雁心事重重,身邊牡丹花開燦爛,可是卻無心賞花。
花園亭閣處隱隱有人在說話,林青雁只好躲避開來去了另一邊的廊下坐着等承煜回來,說話聲愈來愈大,林青雁有些好奇這個花園裡到底是誰能在這裡喧譁。
“我告訴你,這半月之久都是我照顧你,你不能好了就拍屁股走人。”
林青雁躲都躲不掉,只好聽了一下牆角。
“我還有大事,不能久留,多謝姑娘好意,在下會報答姑娘的救命之恩。”壓低着聲音
推辭中
“我不管,除了以身相許,其他的報答我不缺。”
強勢,霸道,驕縱,蠻不講理。
“在下心有所屬,姑娘莫要強求。”
拒絕,果斷,強硬,毋庸置疑。
“那你就把命還給我,我這半個月爲了藏匿你費盡心機,東躲西藏,爹爹孃親都覺得我是改了性子,你說走就走,絲毫不在意我姑娘的名聲,與我獨處的這些時日你良心過得去嗎?”
林青雁忍不住搖了搖頭,思緒更是憂愁,這邊還在不依不饒的。
女追男隔層紗,這是什麼紗?就是鐵絲網啊。
不依不饒,林青雁自是猜到這場戲定是悲劇收場了,半月之久都沒有拿下,日後怕是難了。
另一邊正堂裡
承煜與承恩義面對面氣氛有些冷。
“你自幼穩重,沉着冷靜,如今行事,爲父我倒是看不明白了。”率先發聲的承恩義目光探究聲音低沉道。
“爹爹無須多問,兒子行事自有道理,日後定會給爹爹一個交代。”
“交代?你的禮義廉恥怕是都學到狗肚子裡了,怎的一夕之間就成這番模樣了?”承恩義看着平靜的承煜有些氣急道。
“禮義廉恥?聖人那一套兒子學了十幾年,厭倦了。”
“你,放肆,承侯府是什麼地方?你是什麼身份?竟敢大言不慚。”承恩義拍着桌子,瞪着眼看着依舊雲淡風輕的承煜心裡又壓不住的火。
“兒子成親後,會前往南襄,父親真的以爲這京中太平嗎?父親沒有疑惑過?還是父親什麼都知道卻貪圖京中這無上的榮華,忘卻了早年心中的膽魄和俠義?”承煜擡起頭冷冷的目光直直的盯進承恩義的眼中,承恩義不由的一凜。
“就算沒有成親,本世子也是先帝御封的南襄王,十八年了,本王的兵符就是承家日後的依託,父親你或許早就知道真相了,只是你不願去打破這份平靜,可是我不行,我的襄王妃只有六娘,就算她死了,那也是她的牌位。’””
承恩義自是知道自己生的是個什麼種,自己原本是想好好談談此次南下的經過,沒想到一言不合父子倆把話說的如此嚴重。
“那府裡的姑娘你當如何安置?”
“她是誰,父親無須多問,兒子自有安排。”承煜指腹間捏着腰間掛着的荷包一角,細細摩挲着上面的紋路,神色緩和許多。
“雖是藝伎,但也別做毀人清譽之事,你若喜歡大可收入房中,給個名分。”承恩義終究是嘆了口氣。
“她雖身爲藝伎,胸懷無尚,膽識過人,才貌雙絕,怕是世上無雙,兒子定不會辜負。”承煜站起來,輕輕地將荷包垂在身側,撫了撫一側的銘佩,深情的說道。
“看來你是真的喜歡了,那就好,你自己做主吧。”承恩義看着他釋然的說道。
芳華居側院花園
承煜趕過來的時候正巧看到芙蓉花海里的身影,似是有些哀怨,怕是等急了。
不由得想起“悅目即爲姝。”
承煜嘴角不由得彎起一抹笑意。
“姝兒。”
承煜不知道自己爲何忽的喚她這個名字,怕是太過美好了。
林青雁冷不丁的聽到有人喚起,擡眼望向承煜站定的方向,眼裡有些許的驚訝,不明所以的望着另一邊偉岸俊朗的人。
“哥哥,是哥哥回來了。”另一邊的涼亭中忽然驚起少女的呼叫聲,在這種寧靜美好的環境中確實是比較煞風景。
禾鈺跑過來,發現果然是自己兄長,高興壞了。
林青雁自覺攪擾了對面的怨侶,只得歉意滿滿的回過頭來想致歉,結果四目相對,在場四個人三個人瞪大了眼睛,不由得驚呼出聲:
“畫中仙”
“師兄”
“師妹”
袖子還在禾鈺手裡緊緊攥着的清雲長頓時覺得腦袋大了,這一次怕是跳進黃河裡都說不清了。
“你的師兄?和我的妹妹?”承煜故作漫不經心的往前一步,眼神中透出凜冽,看似無礙,實則猶如冰窖,刺骨寒。
“哥哥,你聽我解釋。”
“師妹,你聽我說,我沒有。”
兩個人急急忙忙的解釋道。
承煜和林青雁靜靜地看着兩個人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繪聲繪色的表演出來,禾鈺順便對着自己哥哥承認相中了清雲長,驚得清雲長一身的冷汗,不由大呼:“不要胡說。””
“師兄,我尋你多日,原來你受傷嬌養在承府小姐的閨房裡,害得我白白擔心了這麼久,你的良心不會覺得不安嗎?”林青雁杏眼怒瞪着理虧有些挫敗的清雲長,恨恨的質問道。
“我怕打草驚蛇,所以沒有傳信給你,想着好了之後立刻回清園的,誰知被進了盤絲洞,再無掙脫日。”清雲長使勁想拽回自己的衣襟,幾個回合終究是敗下陣來。
林青雁瞅着自己的師兄,有些好笑的用素指點了點額頭,表情有些無奈,還是上前一步拱手像禾鈺行了一個江湖謝禮。
“多謝姑娘相救師兄,無以爲報,若日後姑娘有用得到的地方,我與師兄定全力以赴。”
“師妹。”清雲長瞧着林青雁如此,有些感動更多的是愧疚,自己沒幫上忙還要師妹委身致謝。
“起來。”承煜將林青雁的手拉下緊緊地攥在手心裡,任她掙脫幾下都沒得逞。
禾鈺瞧着心下一樂
“嫂嫂不必言謝,都是緣分啊,我救了你的師兄,你嫁與我哥哥,真是兩全其美。”
“禾鈺,不可放肆 。”承煜怒斥了一下有些肆言的禾鈺。
承煜回過頭來盯着林青雁搖晃的耳鐺,忍不住用手觸了觸,柔聲說道:“你先在芳華居住下,我處理好就來尋你。”
“禾鈺,照顧好清姐姐,若是不周,我就罰你抄書。”承煜拽了一下禾鈺耳邊的小辮子裝作嚴厲的說道。
看着清雲長極爲不佳的臉色,承煜心情尚好,誰都不能覬覦他的人,哪怕時間相處的再多也不行,餘生他有的是時間,總能抵得過。
問君記得多少,此生自在逍遙。
長相思終不悔,花飛盡草無垠。
思慕昭昭,
旦暮未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