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場寂靜,落針可聞。如果說古承之前的表現算是囂張的話,那現在這一句話已經是狂得沒邊兒了。
但是在賭約下定之後還說出這樣的話,已經不能再以常理揣度他的心思。所以即便鍊金師工會衆人心中諸多不服卻再也沒有出言不遜。
傻子也不會相信古承這句話是無的放矢,而鍊金師工會衆人都不是傻子,就連腦袋缺根筋的紅臉中年也從中感應出了什麼。
劉喜眼神中異彩連連,盯着古承手中的水晶瓶,大半瓶濃如鮮血的合劑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妖異的光芒。
“呈上來,”達蒙臉色有些難看,但衆目睽睽之下不得不面對。再者,雖然古承的表現確實令他刮目相看,但內心深處還是不太相信古承能創造奇蹟。
猛虎之力合劑並非多麼稀有的鍊金配方,天下六品鍊金大師基本都會煉製,長久以來煉製經驗和技術已經達到極致,很難再有所突破。
而且古承手中水晶瓶中的合劑溶液明顯比紅臉中年瓶中更多,從經驗和常識上來推斷總量跟純度是絕對承反比的。
古承手捧水晶瓶穩當的走到**臺前,胖子伸手接過再傳遞到達蒙手中。檢查手段無非就是那些,觀察成色,聞嗅氣息,更深一層就是品嚐效果。
看完成色,達蒙眉頭微皺,再聞嗅氣息之後,疑惑之色更是濃厚。他的一舉一動牽動着現場所有人,隨着他的臉色變化,身旁的幾位宗師們個個神色焦急。
聞嗅之後沉吟片刻,達蒙擡頭看了古承一眼,眼神之中意味深長充滿複雜。
最終,他還是倒出了一點滴入口中。鍊金師們爲了驗證藥劑效果必須要入口品嚐,但有很多鍊金藥劑是對人體有副作用的,不過他們也有應對的中和之法。
合劑入口,如同森木一樣達蒙也閉眼體驗,看不出是喜是憂,這可急壞了鍊金師工會衆人。劉喜眼見他許久沒有開口,伸手從他手中搶過水晶瓶,如法炮製張口品嚐。
他沒有閉眼,入口之後一副品味享受的樣子,半響之後神色大變。
“嗯?···啊!!!咦?···”劉喜一時驚詫,一時恍然,一時又歪頭做出疑問之態,看得衆人也跟着他左搖右擺,令人捧腹。
“老大是不是失手了?”紅翼懵懂中並不盡然看得明白,見此情形不由得有些擔心。
艾露恩拍了拍它的頭,眼神堅定的看着遠方冷靜的古承“我相信古承哥哥,他不會輸的!”發自內心的信任總是動人的,就如此時的她,羨煞了不少圍觀者。
這小子那裡來的這樣的好福氣?他們心中嘀咕着。
紅翼着急,其餘觀衆們更是着急,至於鍊金師工會的人更是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古承說得如此自信霸道,現在看來恐怕真的凶多吉少,這臉要丟大發了。
“天縱之才,老夫佩服!”片刻之後劉喜張嘴大笑,如同收穫了稀世珍寶一般看着古承,“小兄弟若是有意,老夫可保舉小兄弟進入我王室鍊金師總會,有何要求可以直接提出來!”
這劉喜不僅賢名遠播更代表的是王室,見識非凡的他都出口相邀了,足見此事結果已經顯而易見。
但是這並不代表古承就贏了,因爲對方畢竟還沒有出手,所以要確定勝負還是要看達蒙接下來的話。
“多謝劉喜大人的好意,不過晚輩如今實力尚弱而且漂泊不定,如果他日穩定下來再前來煩擾大人!”古承自然不會輕易答應對方。
劉喜微笑點頭,“年輕人志在四方,老夫不勉強你!”接着又用手肘碰了一下身旁的達蒙,“怎麼樣?結果還有疑問嗎?”
達蒙睜開雙眼,緩緩的塞好瓶塞搖了搖頭。
“大人?”
“會長大人,怎麼樣?”
衆人異口同聲,後排站立的鍊金大師們也都往前一步向他靠近。
“古承大師出手不凡,我們輸了!”達蒙沉吟許久鼓起勇氣說出了極不情願說出的話,神色落寞難以抑制。
“大人,咱們沒有比過如何能就此認輸?”
“對啊!會長大人,大家有柯大哥在我們未必會輸啊!”所謂柯大哥就是後排鍊金大師中一名神色倨傲,最是不耐凡的一人,微胖身材油頭大耳。
達蒙立刻被人圍在了中間,衆人七嘴八舌憤憤不平。
“肅靜!”達蒙深吸口氣將衆人吆喝到一邊,“同樣的材料,成品總量增加兩成,卻更加純正,合劑效果提升近兩成,你們能做到嗎?”
此言一出,衆人盡皆默然,唯有兩人與衆不同。一人是那名驕傲的柯大哥,雙眼睜如銅鈴死死盯着達蒙手中的水晶瓶。
另一人則是一直沉默不語的森木,達蒙一開口他便將目光轉向了古承,既有欣喜之意又有不明之疑。
就算我都做不到這一步,他是如何做到的?森木內心之中可不像表面這麼平靜。
有人沉默自然有人歡呼,在艾露恩和紅翼的帶領下,圍觀衆人自發的爲古承鼓起了掌聲。古承與鍊金師工會相比代表着弱勢的一方,他的成功也滿足了許多人無法滿足的願望。
“事已至此,古承大師可以說說你的要求了,如若不傷害人命也不動搖工會之根本利益,我定然不會反悔!”達蒙還是具備上位者風範的,既然輸了賭約就不要等人家提出來。
“會長大人虛懷若谷令晚輩十分佩服!”古承先低首行禮表示尊重,再嚴肅的說道,“我此次是帶着陳薇薇族長的滿腔誠意而來的,當初貴會與我們兩家關係密切合作多多,最近數年來,兩家關係遭到挑撥破壞,雙方損失不小實在令人痛心!”
說到這裡,大意已經明顯,達蒙開始皺起了眉頭,但也沒有打斷古承。
“如今我陳氏家族重歸一統,一派欣欣向榮之像,值此高興之時,晚輩也不跟會長大人爲難。只希望會長大人以大勢爲慮,摒棄前嫌,讓兩家數百年的友誼重回軌道,自然是雙方利好!”
古承說得越多,包括達蒙在內的鍊金師工會諸人越是面露難色。只有那名“柯大哥”表現的最爲逆反,眼神中恨意濃濃,若不是達蒙會長在前恐怕早已經出言反駁。
爲難是正常的,古承的提議足夠誘人,他們爲難說明他們內心是有動心的可能的,之所以爲難是在考慮雙方重歸於好的得失利益。
但那名“柯大哥”的立場似乎非常堅定,並沒有任何思考迴旋的餘地。不過古承察言觀色之後基本可以揣測出來,他代表的或許正是背後使壞的蕭氏家族的利益。
陳薇薇早已跟古承說過兩家關係變化的始末。蕭氏家族一方面以助陳天旭爲奪族長之位爲利誘,促使他破壞雙方交易規則失信於人;另一方面再安插人手突入暴風城鍊金師工會內部,各種手段之下促使達蒙上位之後轉而與蕭氏合作。
陳薇薇曾數次想要挽回,但苦於陳天旭有錯在先,對方很難原諒,而曾經傾向於陳氏一族的星河祖師已經不再管事,再有蕭氏從中阻撓所以用力不少卻無功而返。
古承本想借着這次挑戰吸引星河祖師的愛才之心,再將身份和盤托出,請求他的幫助實現自己的目的。後來臨時起意定下賭約,先做出自己的努力,至於祖師那一邊相信森木已經有了轉述,此路不通再走這一步。
等古承說完,達蒙還是搖了搖頭,“不是我不守承諾,古承大師要求有些過分了。當初之事不需再提,就說現在我暴風城鍊金師工會也有了相互扶持合作共贏的好朋友,如果貿然改變必定動我工會之根基!”
此言一出,古承敏銳發現他身旁身後下屬中也是表現不一,有人惋惜有人點頭。而那名“柯大哥”則是不屑的朝古承看了一眼。
“我說過了,”古承並不着急,“一定不會傷害鍊金師工會的核心利益,因爲陳薇薇族長親口承諾,兩家如果重歸於好,今後的合作中我陳氏家族願意讓出一成利潤,算是誠意。”
“會長!!!”古承話音剛落便有下屬急促出聲,這一成的利潤足以摧毀很多人的牴觸之心。
陳氏家族的商業網絡覆蓋整個暴風王國,雖然近幾年被蕭氏窮追猛打,但是並沒有傷及筋骨。而且如今陳氏內亂已平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暴風城,陳薇薇天才之名早就經過證實,這些都是無形之中的助力。
一人出聲,便有數人附和,其中之意非常明顯。達蒙仍然眉頭緊鎖,但是微微顫抖的雙手證明了他內心的掙扎。
“會長大人,您在考慮什麼?”五名鍊金宗師中最右側一人繞過劉喜靠近達蒙,“陳氏一族如今形式大好,又有這當衆承諾,您看···”
達蒙擡頭看了他一眼,糾結痛苦之色更加明顯,但還是沒有開口。此人探身看了左側的森木一眼低聲道,“當初屬下毫無保留的支持您,如今仍不後悔,但是現在局勢已變,而且···那些人多疑善變,心狠手辣···”
“鄭和大哥,我···”達蒙終於開口了,但是欲言又止透露出諸多無奈。
“你到底怎麼想的跟我說啊!”面色焦急的鄭和繼續詢問,而達蒙總是左右爲難並不開口。
古承見此人猶豫不決,決定再加一把火,“會長大人,我陳氏一族的誠意想必不必過多贅述,今日我當衆承諾自然不會置家族千年聲望不顧,請您放心!”
這句當衆承諾既是表明了自己的誠意也是借用萬衆之名來激將他下定決心,圍觀衆人之中也不乏通曉事理,明辨是非之人,這點之前的驚呼聲中就可以看出。
“會長大人何必猶豫不決?”這一次又多了兩人出言相勸,達蒙面色漲紅艱難搖頭。正在膠着爲難之時,那名被稱爲“柯大哥”的中年走了出來。
“會長大人還請深思熟慮,有些決定可是不能輕易做出的!”此人皮笑肉不笑,威脅之意明顯。這一句話引起了好幾個人的不滿,紛紛怒目而視,而他卻自顧冷笑。
古承眼見此人出口,內心一下沉重起來。如果推測不錯的話,達蒙一定是有什麼把柄落在此人手中了,不然以他的身份怎麼可能受到這樣的威脅。
“這裡哪有你柯不平說話的份?”一直沉默的森木突然冷聲開口。柯不平神色微變卻沒有反駁,森木怪異暴虐的性格讓他不敢不忌憚。
森木起身看向正眼神複雜的看着他的幾人,“怎麼啦?輸給自己人很丟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