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我兒子怎麼樣了?”鍾國強夫婦急忙迎上去,可那些人理都不理,直到于振華出面呵斥了幾句,纔有一位醫生停下腳步,面色卻略顯蒼白,說話也有些不利索:“見,見鬼了真是,查不到昏迷的原因,自己忽然又醒了,怪事,怪事!”
“不會是鬼壓牀吧?”劉護士長驚恐的說道。
“胡說八道,醒了就好,趕緊推回病房繼續觀察。”于振華心中雖然也有疑惑,但這本就不是他關心的事情,他現在一心想的就是如何搞定這位夏老師。
寧昊確實是醒了過來,但沒說幾句話就又沉沉睡去了,這次並不是昏迷,而是的確太累了,誰也不知道在昏迷期間他又經歷了一場大戰,兇險處比小巷裡的混戰有過之而無不及,只不過在這場大戰中他從頭至尾都是個處於昏迷狀態的旁觀者。
大戰從他在小巷中昏迷倒下的那一刻便瞬間爆發了,全身上下上百處的傷口血流不止,疼痛令他的神經處於麻痹狀態,但迷迷糊糊中卻感受到一股沁人肺腑的清涼傳遍全身,舒服之極。
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一道道細微的水流在皮膚上流動,雖然癢癢的,卻並無不適之感,反而讓人沉醉其中,欲罷不能,不過這種奇妙的感覺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爲在他沉睡的識海中,忽然爆發出一股猛烈的氣機,兇殘暴戾,令昏迷中的寧昊也是一陣戰慄。
原本沉浸在清流包圍之中享受着舒服感覺的寧昊,根本沒有醒來的意思,即便是他的靈魂感受到了那種危險氣息,如此一來,那種氣機愈發的肆無忌憚,在寧昊的識海里縱橫捭闔,不斷的擴張,很快便佔據了大部分的空間,將屬於寧昊本人的海量信息給逼到了一個角落裡,隨時有被淹沒的風險。
就在那股氣機蓄勢待發,準備行最後一擊的關鍵時刻,突然在寧昊的識海中迴響起一種聲音,聲音起初微不可查,卻在那股兇險氣機掃蕩之下如永不翻轉的小船,乘風破浪,披荊斬棘,並逐漸的從一絲一縷匯聚起來,最終響徹在這片空間內,如洪鐘大呂,梵音禪唱,源源不絕。
如果寧昊此時處於清醒狀態的話,他一定可以認出,這是九叔送他的那本《九陰九陽》裡的文字,那些被他認爲是無聊人士寫出來糊弄人的文字,卻在千鈞一髮之際救了他一命。
兇險暴虐的氣機並沒有因此退縮,而是拼命的鼓盪,瘋狂的肆虐,意圖將那聲音撕碎,是的,聲音也可以撕碎,因爲那種氣機着實可怕,無影無形,卻有任何人難以忽視的存在感。
只可惜,那聲音如濤濤江河,綿綿不斷,同樣的無影無形,神秘莫測,而且穩穩的壓制住了那可怕的氣機。
不知過了多久,氣機已經被壓縮到了一個角落,眼看就要煙消雲散,突然一陣劇烈的翻騰之後,角落裡出現一個虛幻的影像,那是一個人影,一個老者,雖然是處在識海當中,並非真人,卻給人一種凌厲霸道、俾睨四方的感覺。
與此同時,那聲音也消失了,在老者影像對面也出現了一個人影,卻是一個嬌小玲瓏的小女孩,七八歲的模樣,俏麗可愛的面龐此時卻充滿了煞氣,緊緊地瞪着對面的老者。
“咳咳,靈兒姑娘,好久不見了啊。”老者影像竟是忽然開口說話了,聽起來與那位叫做靈兒的小女孩倒是舊識。
小女孩卻不吃這一套,冷冷的哼了一聲,道:“老頭兒,跟本姑娘就別來這一套了,我因你可憐收留你,沒想到你卻恩將仇報,若非機緣巧合讓我得了這九陰九陽真經,恐怕就要遭了你的毒手了。
“呵呵,都是誤會,你若是不歡迎,我這就走了便是。”老者嘴上示弱,氣勢卻忽然大變,整個人突然化作一把長劍,劍光凜凜,如有實質,向着小女孩兜頭斬落。
此招來的凌厲而迅猛,但小女孩卻早有準備,冷哼一聲,小手一擺,一朵蓮花出現在手中,用蓮花擋長劍,這一荒唐的現象,落到老者眼中,卻是神色大變,驚呼道:“你!你竟然恢復了•••”話未說完,小女孩的蓮花忽然爆發出一陣光芒,不僅將那長劍摧毀,更有數片蓮花花瓣化作飛刀飛出,將老者的影像圍在中間,轉瞬間便是千刀萬刀,老者在痛苦不甘的嘶吼聲中最終化爲虛無。
小女孩得意的將蓮花收了起來,神情有些疲憊,身子一扭,便也消失不見,而此時,寧昊也醒了過來,只不過他感到自己的腦子裡亂糟糟的,像是一口氣解了一百道數學方程式一樣,看了看圍在牀邊的父母和夏老師之後,便又沉沉睡去了。
寧昊醒來之時,已經是上午了,夏子渝已經回了學校,只有父母坐在牀邊,見他醒來,母親肖愛雲急忙端過來一碗皮蛋瘦肉粥,用勺子喂寧昊喝。
喝完粥,寧昊先是大體跟父母解釋了一下當時的情況,其實這些夏子渝都已經說過了,既然自己兒子是見義勇爲,當然是沒有話說了,而且受了這麼重的傷,就算是有錯也不忍心這時候責怪他。
“爸,住院花了多少錢?”寧昊知道家裡經濟條件不好,現在的醫院宰人沒底線,很是關心這個問題。
“沒,沒多少,你那個夏老師幫忙墊付了,放心,我很快會還給她的。”鍾國強說道。
肖愛雲也嘆了口氣:“唉,都是爸媽無能,連這點錢都拿不出來,還得麻煩您老師,若不是這是救命的錢,我是說什麼也不同意的。”
“夏老師墊付的?”寧昊愣了愣,沒有說什麼。
看了看愁眉苦臉的父母,寧昊心中也不大好受,雖然自己只是父母撿來的,並非二人親生,但對自己的感情卻一點也不差,可自己從小到大卻一直不怎麼省心,總是給二老添麻煩。
“爸,媽,我覺得沒事了,咱們回家吧。”寧昊暗中觀察了一下,身上雖然還纏着繃帶,傷口卻都已經癒合了,而且根本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反而覺得神清氣爽,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他不明白是錯覺還是別的原因,但卻知道在這裡多待一天就要多花不少錢,沒必要浪費。
但爸媽卻是堅決不同意,這麼重的傷哪能住一天就走,寧昊見父母態度強硬便也不再堅持,畢竟這麼快出院確實有點不合常理。
中午時分,夏子渝又來了醫院,胖子齊大鵬、班長高亮和生活委員李豔豔也一同過來探望他,還買了一些水果什麼的。
不過幾人中間,夏子渝關心之情溢於言表,齊大鵬也有幾分真情,高亮表現的很是客氣禮貌,至於李豔豔則完全是應付,看到土裡土氣的寧昊父母更是招呼都沒打,一直坐在一旁玩手機。因爲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夏子渝也被學校里約談,身爲班主任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呆了沒一會兒就走了。
下午的時候,醫院突然安排寧昊轉了病房,是豪華的單人間,裡面冰箱、電視等傢俱一應俱全,帶有單獨的洗手間,另外還有一張牀供陪牀的家屬晚上休息,奢華的令鍾國強夫婦難以適應,就連吃飯都不用自己買了,醫院會提供專門的套餐。
兩人一個勁兒的問值班的護士是怎麼回事,那小護士是專門負責照顧寧昊的,但對此卻三緘其口,只說是領導的安排,可能也確實不知道詳情,寧昊卻沒心裡理會這些,雲輕舞中午沒有過來看他,心中略略有些傷感,看了會兒電視便睡覺了。
晚飯過後,寧昊正與父母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雲輕舞卻在這時候來了,只不過身後還跟着一位老伯,鶴髮童顏,精神奕奕,進來之後一雙眼便緊緊的盯着寧昊,似是要把他看穿一般。
寧昊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對雲輕舞笑道:“來了哈,快坐,這是我爸媽,這是雲輕舞,我同桌。”
“見過了,這閨女可真俊!”看到雲輕舞手裡提的水果和營養品後,肖愛雲又嗔怪道:“來就來了,還拿什麼東西,都是同學。”
雲輕舞笑了笑把東西放下,關切的問道:“怎麼樣?沒什麼大礙吧?”
寧昊也笑着搖搖頭,正要說話,那老伯忽然來至牀前,冷冰冰的問道:“你叫寧昊?”
“是啊,老伯您認識我?”寧昊說着扭頭去看雲輕舞。後者急忙解釋道:“這是我四爺爺,是代表家裡來謝謝你的。”
“謝我?不用,客氣什麼。”寧昊嘴上說着,眼裡卻帶着疑惑的神色,這老頭哪裡有半點道謝的意思啊,看着我像看着犯人似的,他強自笑了笑道:“爺爺快請坐,我跟輕舞是同學,又•••”
“你沒資格喊她輕舞。”老伯依舊冷冰冰的說道。
“爺爺!”雲輕舞嬌嗔的喊了一聲,老者卻沒有理會,寧昊一愣,表面雖沒有什麼,心中卻是有些不快。
老者的目光依然在寧昊身上來回巡視,最終落在了他胸口的那個吊墜上,眼中精光一閃,伸手便向寧昊胸前抓去,動作迅疾無比,莫說寧昊如今被纏的像個糉子,就是放開手腳讓他全神應對,也決計躲不開去。
“爺爺你幹嘛!”“別動我兒子!”
寧昊眼神一凝,終於動怒,那吊墜是他親生父母留給他的唯一紀念,自是珍惜無比,可恨他此時無力閃躲,情急之下一口痰向對方面門吐去,雖然知道如此也擋不住對方,但終究是出了口氣。
果然那老者頭部稍稍一偏,便輕易躲了過去,寬大的手掌已經觸到了吊墜。
“嘶——”老者突然倒吸一口冷氣,如觸電一般將手抽了回來,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兩步,雙眼如同見鬼一般盯着那吊墜,如此過了半晌,忽然轉身拉着雲輕舞徑直離開了,看的寧昊父母莫名其妙。
寧昊本人卻更是驚駭,因爲在他腦海中竟然出現了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你,你是誰?”寧昊懷疑自己是在做夢,那小姑娘卻似乎知道他的心思,嘻嘻一笑道:“別瞎猜,你不是做夢,我叫靈兒,是你的貼身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