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裡，狐狸徒弟們一邊吃飯，一邊還在“嚶嚶嗷嗷”狐言狐語聊個不停。
角落裡，白墨啃着麪包，看着桌上的文獻。
【必須要買丹器了！】
【燧火比武大會的抽籤環節，所有人都在看着我笑，眼神都特別親切】
【我問他們爲什麼】
【他們說特別想抽到青月丹宮，因爲抽到之後，必然能贏，相當於保送下一輪】
【主持抽籤的鳳回王侯，在看着我皺眉，眼神特別古怪】
【我問他爲什麼】
【他說我們青月丹宮實在太菜，在考慮是否取消我們的參賽資格】
【我真的受不了了！】
【我要爆發，我要和他們幹架，要讓他們說明白，憑什麼瞧不起我青月丹宮？】
【但是隨我來參賽的燧火之師們把我給拉住，讓我冷靜】
【他們臉色都蒼白，表情都緊張】
【我問他們憑什麼】
【他們說我們青月丹宮，歷年來參加燧火大賽，也確確實實，一場都沒贏過】
白墨抿嘴笑着，一邊看文獻，一邊給壓縮麪包蘸點巧克力醬。
【這肯定不行啊！】
【燧火大賽，代表了一座丹宮在序列四層面上的實力，是非常有影響力的賽事】
【比賽成績越好，就越能吸引到年輕的散仙來加入】
【比賽成績越差，就會把想加入的散仙勸退越多】
【長此以往，我們丹宮的名聲不就臭了麼？】
【我們丹宮的人才資源，不就枯竭了麼？】
【必須要想辦法，下大力氣，培養出更強的燧火之師】
白墨一邊看，一邊吃，一邊蘸巧克力醬，不知不覺間，麪包還剩半根，碗裡的巧克力醬卻所剩無幾。
“哦，這醬調的，味道還真不錯。”
“嚶嚶嚶！”
便在此時，黑鼻頭從後廚裡衝出來，端着滿滿一碗巧克力醬，放到師父桌子上，自己也鑽到師父懷裡去，腦袋蹭蹭師父的胸膛，眯着眼睛，滿臉幸福。
“這是……多出來的？”
黑鼻頭點點頭……其實它撒謊了，這是它自己那份。它在後廚剛刷完鍋，還沒開始吃飯。
但師父的醬吃完了，它想把這碗給師父吃！
“嗯？”
白墨看看這小子的鬍鬚，竟然乾乾淨淨，一點醬都沒沾到。
便咧嘴笑着，把它抱住，麪包蘸點醬，送到它嘴邊。
“來，和師父一起吃。”
這醬真的不錯！
不知不覺間，狐狸山的廚師都這麼專業了。
再看青月丹宮，白墨看了越多文獻，就越覺得，昔年的丹宮就是個草臺班子。
好像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地方。
君侯竟然能把這樣一座丹宮維持下去，也不知她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一邊喂着徒弟，白墨伸手扒拉下一塊文獻，繼續閱讀。
又看了些報銷單據、丹宮廁所管理條例、丹宮水井規劃等等沒營養的文件。
“啊？”
吃下一口黑鼻頭遞來的麪包，白墨又扒拉出下一塊銅板。
【……燧火大賽結束，我們偷偷摸摸回到丹宮，誰也沒敢讓他們知道】
【這幾天，君侯的臉一直都是青色的】
【我們幾個燧火之師，走路也不敢擡頭】
【沒辦法啊，我們幾十個燧火之師，其中一大半都是白板燧火丹，只有丹皮和丹肉，沒有丹器，拿什麼和人家去爭長短？】
【就算那一小半有丹器的，也都是老掉牙的垃圾丹器，性能拉胯，有和沒有差不太多】
【聽說君侯計劃着想要買點高端丹器回來，我們也都鬆了口氣】
【雖然我們已經是序列四，用不到丹器，但若君侯能培育出新的猛男，代替我們參戰，讓我們不用去受辱，那也是極好的！】
白墨扒拉着文獻，又看到反面。
【壞了，君侯沒把丹器買回來】
【價格沒談攏！】
【偌大丹國，能夠生產丹器的，就只有那六家聖地】
【他們每一家都有幾萬年傳承，每一家都有幾萬年積累，財大氣粗，趾高氣昂，丹器從來不愁賣，也從來不降價】
【君侯去和他們談價，回來之後，一直生悶氣，顯然是談的不太愉快】
【這倒也不是關鍵，關鍵是，沒有買入丹器，就沒有新的燧火之師，那麼下次燧火大賽，還是我們這幾個倒黴蛋，又要去受辱了……】
銅板在泥土裡掩埋太久，後續內容已然模糊。
白墨正要找下一段文字尚且清晰的段落，便見黑鼻頭毛絨絨的狐爪，瞬間給他指明瞭位置。
“嚶嚶嚶！”
原來黑鼻頭不止和師父一起吃飯，還在和師父一起看文獻！
白墨笑着摸摸它的腦袋，便繼續閱讀。
【君侯最近很高興】
【因爲上次讓她吃癟的搖光聖地，被紅蛇門徒給襲擊了，甚至盜走了部分丹器生產的秘密】
【得到消息的那天夜晚，丹宮裡突然放煙花慶祝】
【第二天早晨，丹宮裡所有仙人，都領到一壺藥酒，所有奴隸，都領到一碗醪糟】
【君侯在宮裡巡視，臉上掛着開心的笑容】
【整個丹宮裡，都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白墨“噗嗤”一聲笑出來。
這種幸災樂禍的行徑，這種沙雕作風，卻是像君侯的風格。
他懷裡的黑鼻頭，雖然看不懂文獻，但能看懂師父的表情！
此時也跟着師父一起咧開嘴，嘿嘿笑。
【後來，搖光聖地發佈懸賞，要用十套丹器，換回那紅蛇門徒的腦袋】
【君侯得到消息後，嗤之以鼻，冷聲嘲諷】
【丹器之秘，是搖光聖地立身之本，幾萬年來只有八成血脈以上的核心成員，才能學習，才能從事其中，無比珍貴】
【而紅蛇是上古大妖，幾萬年來神出鬼沒，紅蛇門徒更是詭異非常，死在紅蛇門下的天條仙人數不勝數】
【區區十套丹器，就想請人去拼命？去搶回丹器秘術？誰的命那麼不值錢呢？】
【搖光聖地真的很急，很怕秘密泄露出去，一天之內，又連發三道懸賞】
【第一道懸賞，獎勵升級爲三十套丹器】
【第二道懸賞，獎勵升級爲一百套丹器】
【第三道懸賞，獎勵升級爲七百套丹器】
【懸賞之豐厚，震驚丹國】
【但紅蛇之兇名，又讓人望而止步】
【聽說一些聖地已經在組織人手，計劃由王侯親自帶隊，去討伐紅蛇】
【當然，這和我們丹宮沒關係，這種事件裡，我們只能扮演吃瓜羣衆的角色】
【直到第三天】
【搖光聖地突然宣佈，秘術被奪回，懸賞已兌現】
【整個丹國再次沸騰，大家都在討論，究竟是何人出手，竟如此快速，也都在羨慕，此人竟然拿到了七百套丹器，那可真是好大一筆財富】
【也就在那天夜晚，我在丹宮山門賞月吹風，月光之下，看到君侯從遠處回來】
【她頭髮凌亂，一身血衣，左膀塌陷，眼角流淌綠色毒液，笑着讓我保密】
【她拎着一隻銅箱，告訴我，丹宮再不缺丹器了】啊？
白墨吃完最後一口麪包。
卻見徒弟黑鼻頭，正捧着碗，“哧溜哧溜”，把裡面最後的巧克力醬舔乾淨。
舔乾淨了它自己的，又捧起師父的碗，“哧溜哧溜”開始舔。
白墨摸摸它的腦袋，把剛剛看完的這塊銅板，單獨拿出來，準備收藏好。
他突然明白，爲什麼草臺班子一樣的青月丹宮，竟是能維持下去？
原來是因爲君侯。
也不知道那次，也不知道那晚，她究竟傷得多重？
……
此時，現世正是黑夜。
夜總會的燈球閃爍五彩光芒，伴隨着動感的音樂，把五彩光斑投向舞池，投向搖頭晃腦狂歡舞蹈的男男女女！
“來，左邊和我一起畫個龍！
“右邊和我一起畫彩虹！
“兩根手指就像兩個鑽天猴！
“指向閃亮的燈球！
“……”
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皺着眉頭，穿過舞池，眼神嚇退一個貼過來的小妹，似乎很討厭這種喧囂。
他快速來到舞池邊緣，又進入走廊裡，越走越深，聽到身後的喧囂聲越來越遠，才漸漸感到舒心。
來到走廊最深處，一處會議室門口。
便見守在門口的小妹笑着打招呼。
“這位先生，您好，請出示請柬。”
檢查了男人遞來的請柬後，小妹還是帶着笑容站在那裡，也沒開門。
等到男人掏出一隻小小禮盒，她接過來，打開看了，才笑着點頭推開門，把男人請進去。
吱嘎……
客人進門。
小妹留在外面。
她臉上的笑容褪去，面色變蒼白，甚至“嘔”的一聲，險些吐出來。
剛纔客人給的賀禮，那隻小盒子，是個空間法器。
雖然只有巴掌大小，但打開後，卻可以看到裡面一顆人頭。
那人頭，已然蠟黃，死不瞑目，表情悽苦。
那張臉，她認識。
赫然是仙委會南天副會長，張琳仇！
……
呼……嗚……
丹皮生產基地旁邊，破破爛爛的大殿裡。
積木爪坐在椅子上，守着機器，正在“咔咔咔”擰動旋鈕，還在拼接分子。
旁邊的白墨，則守着個青銅盒子，在製作更多的工具。
“掃描隧道顯微鏡，先多來幾個。”
反正材料也不貴！
刷……
一輛車停在門外。
“嗷嗷嗷！”
卻是黑耳朵，舉着一隻青銅箱子，歡天喜地跑進來！
身後跟着青銅面具，上下懸浮，眉開眼笑！
身後跟着赤雪千山，搖搖晃晃，洋洋得意！
“嚶嚶嚶，嗷嗷嗷嚶嚶！”
白墨剛好做完新的一臺掃描隧道顯微鏡，笑着接過銅箱子，放到桌上，又把黑耳朵抱進懷裡。
“怎麼，又是面具帶你們，去挖出了君侯的私藏？”
看面具的表情，這箱子裡，赫然是君侯相當得意的東西！
白墨摸摸徒弟的腦袋，摸索這箱子，發現它竟是個極其厚重的銅疙瘩，沒有縫隙，完全被封死。
古仙朝確實有這種設計，仙人們喜歡用封死的銅箱，裝一些極其寶貴的資源，輕易不開封，開封不輕易！
噹噹！
白墨輕輕敲這銅箱，確認它是空心的。
又皺着眉頭，用神識掃描探查一番。
“唉？
“這裡面是？難道……”
他手指搓起一縷丹火，將這箱子的銅封燒融化掉。
咔嚓一聲，把箱子掀開。
赫然看到，裡面裝了密密麻麻一支又一支水晶小瓶！足足幾百只！
每個小瓶都密封住！
但千萬年過去，小瓶中的液體，都所剩無幾。
再看小瓶上，用金漆寫成的序列五文字，赫然便是……
【搖光聖地】
【丹器】
……
“這位先生，您好，請出示請柬。”
夜總會走廊深處，門口的小妹笑着接過光頭男人的請柬，簡單看過。
又笑着等這光頭遞上一份禮物。
她接過來，捧在手裡，發現是一支玻璃瓶，瓶中裝着微微渾濁的液體。
“這是……”
她是序列七，此時皺着眉頭，神識散出，檢查這瓶中液體。
感知一番後，她滿臉尷尬。
“真的不好意思，我……我辨別不了您這份禮物……”
光頭男人嗤笑一聲，正要說話，便見會議室的門打開，穿着西裝的景國青，從中走出，先向光頭客人一笑，又看向小妹。
“怎麼了？”
便見小妹把玻璃瓶遞過來。
“景總，我辨別不了這個。”
景國青接過瓶子，肉眼觀察，神識探查，也沒看出個所以然……
他腦海中，卻響起白包王侯的聲音！
“問問他，他師父，佔領了哪座聖地的遺址？”
不等景國青開口，光頭客人便自報家門。
“我師尊香黴王侯，師門在天衡聖地的舊址。”
光頭上前一步，壓低聲音。
“我師尊，在聖地發現了一些奇怪的藥田，奇怪的設施。
“研究許久之後，破解了一些秘密，又經過一些嘗試，費了一些周折，最終制備出這一瓶好東西。
“景老闆，你的小助手眼力不夠，但你的話，想必能看出來吧？”
景國青心中尷尬。
他還真看不出來！
以他的神識，能檢測出來，這水不純，不乾淨，摻了東西。
但他檢測不出，這裡面到底摻了什麼。
此時，他面不改色，把師尊剛給的答案說出來。
“一瓶丹器啊……很寶貴的禮物。
“兄臺，請進吧！”
景國青揣了玻璃瓶，親自幫光頭推開會議室的門，咧嘴笑道。
“今晚的節目十分精彩，一定讓兄臺這瓶丹器，物有所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