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這是要做什麼?”陸七七問。
“我看她真的是不對勁還是跟着她吧。”厲北城說。
“你們別去了。我去。麻煩你們照看寧寧。”說完,顧景深追了出去。
“不行,我跟你一起去。”陸七七哪裡放心的下。陸七七要跟着去,厲北城肯定是要跟着陸七七的。而留下來的就只有封御和寧寧。
封御自然是也想跟着一道去的。可眼前這個小奶娃娃也不能沒有人照顧。
“封叔叔,我要爸爸媽媽。”
封御皺了皺眉,抱起寧寧,“叔叔帶你去。”
他們不知道顧淺淺究竟要到哪裡去?也許,只有顧淺淺知道她到底要去哪裡?也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要到哪裡去?
她只是抱着顧墨的骨灰盒一直走一直走,似乎是連老天也看不下去了。連老天也要爲她哭泣。日落之後,天開始暗沉沉的響起了們累,不久就將有一場大雨而下了。如今已經是四月,四月的天變化莫測。
怕等一下淋雨,厲北城趕緊的去買了幾把傘過來。
“要下雨了,不能讓淺淺這樣一直走下去了。”陸七七跑了過去拉住顧淺淺,“淺淺,你要去哪裡?我們明天在去好不好?快要下雨了,你跟我們回去。”
顧淺淺如同木偶一般的掙開陸七七的手。
“淺淺,你自私。你以爲你現在這樣小墨就開心了麼?你要帶着他去哪?你要走到哪裡去?難道只有你痛苦麼?我們就不會痛了麼?要是伯父伯母小墨他們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他們就不會爲你心痛了麼?”陸七七拉着她不放,哭着罵,“那你在看看顧景深,在看看寧寧,你不爲顧景深,不爲我這個朋友,可要不要爲寧寧想想。你要他這樣看着自己的媽媽傷心難過麼?”
“我知道你清醒着。這條路是去西山墓地。你要去找伯父伯母對不對?淺淺,他們死了。可他們不希望看到你這樣。淺淺,你看着我,你看着我。你從來就不是一個自私的人。我要從前那個顧淺淺,你回來。你把那個顧淺淺還給我。”
顧淺淺只是靜靜的任由陸七七一個人在說,她的臉上表情平靜的有些可怕,除了她眸子裡還掉着眼淚,她是那樣的可怕。
“顧淺淺,你清醒一點。認清現實好不好?顧墨死了。他已經死了。你這樣折磨自己是要給他看麼?你想讓他不安麼?小墨最愛你這個姐姐了。你是不是希望他不安?”
死!
大概這個死亡的字眼刺激了顧淺淺。她一把推開陸七七跑了。
“七七。”厲北城連忙扶住她。
“淺淺。顧淺淺,你清醒一點。”陸七七喊。看着她這幅模樣,陸七七整個人也是無力的在厲北城的懷裡哭泣。
衆人追上來的時候顧淺淺抱着骨灰盒就坐在她父母的墓碑前,她抱着骨灰盒整個身子都靠着墓碑,一句話也沒有,只是默默的掉着眼淚。
顧景深蹲下身,將她輕輕的摟在懷裡,說,“淺淺,我怎樣纔可以將你的痛苦抹掉。”
顧淺淺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那是悲傷到已經沒有表情了。
“媽媽。”寧寧從封御身上下來走過去擦顧淺淺臉上的淚水,“媽媽不要哭了。寧寧陪着媽媽。”
一旁的陸七七捂着嘴也是哭成了淚人。
天已經越來越黑,更何況這裡是墓地,沒有燈光,如果不是厲北城拿手機照着,什麼也看不到了。只怕等一下大雨就將要落下。他們也要被困在這墓地了。
陸七七過去哭着傷心道:“伯父伯母,如果你們在天有靈就幫幫淺淺。別讓她一直折磨自己下去了。”
“你們回去吧。我會在這裡陪着淺淺。”顧景深說,“封御,北城,寧寧就拜託你們了。”
“那行。有時候事情聯繫。”厲北城第一個開口,拉着陸七七就走。他雖然也同情顧淺淺的遭遇,但也不想讓他的女人陪着顧淺淺在墓地裡待一夜。更何況,有顧景深一個人在就夠了。他們在這裡一點用處也沒有。
“我帶寧寧回去。”封御淡淡的說。他心裡也是明白的。此刻淺淺最需要的根本就不是他。
很快,他們便離開了。留下來的只有顧景深與顧淺淺兩個人。
顧景深抱着她,“淺淺,現在就我一個人在這裡陪着你。如果你想大聲哭,你就哭出來。如果你想說話,我聽着。如果你累了,你就躺在我懷裡睡一覺。”
顧淺淺卻沒有說話,只是任由着顧景深抱着她的姿勢不動。她手裡一直是抱着顧墨的骨灰盒。
響了很久的悶雷,終於在深夜的時候下起了大雨。封御厲北城陸七七離開的時候留了一把傘。顧景深打着傘陪着她。直到第二天早上清晨雨停。
雨停了,天亮了。該離去的人離去,該醒的人醒來。
下了一夜的雨,昨晚怕她被雨淋溼,顧景深把傘全部都是打在她一個人身上。自己卻是淋了一個晚上。這兩天兩夜顧景深是沒有合過眼,如今眸子裡是疲憊。卻爲了她硬撐着。
顧淺淺依舊是一句話沒有,只是在天亮了後起身下山。
“淺淺。”顧景深追着過去。前天晚上顧景深是淋了一夜的雨,昨晚他又跟着淋了一晚上的雨。饒是在鐵打的身子也是受不住的。
顧淺淺自己也是一樣的在發燒,哪怕是昨天顧景深帶着她去了醫院打了退燒針,可她這樣不愛惜自己,怎麼可能會好的了。如今只是因爲顧墨而撐着,如果,一旦她奔潰,只怕會立馬倒下去。
剛剛下山,在山路上停了兩輛車。是厲北城與封御兩人開車過來了。昨晚他們可是擔心了一個晚上。特別是封御與陸七七。這不一大早陸七七就要過來,厲北城只能開車送她來。
“兄弟,趕緊的上車把衣服換了。”厲北城來的時候給帶了衣服過來,昨晚那樣大雨他們肯定是淋雨了。
“淺淺。你身上好燙。”陸七七也是淚眼婆娑的。
突然,後面是剎車的聲音,衆人隨着聲音望去。只見一輛白色的奧迪車停了下來,而車上下來一個男人。也許其他人不認識他,但顧景深卻是認識的。當然,在場的人估計除了陸七七沒有人不認識他。他就是夜不離。從楚風那裡夜不離聽說顧墨死亡的消息。他擔心她,所以連夜回來a市。他去了西區找她,沒有找到她。想着她這個時間可能是來墓地了。所以開車尋了過來。
夜不離現在也不知道淺淺這兩天的事情。只是十分的擔心她。望着她的模樣,夜不離也是心疼,朝她走過去,“淺淺…”
三年了! 找了三年!
是他沒能幫她早點找到顧墨。
望着夜不離,顧淺淺的眼淚兇猛了。朝着他懷裡撲過去,哭着說,“死了。小墨死了。三年前小墨就死了。他在那冷冰冰的櫃子裡躺了三年。我們都找不到他。原來他早就死了。我看到他的時候,他渾身冷冰冰的,不會呼吸,不會說話,他連眼睛也沒有睜開看我一眼。是我不好,我沒有早點找到他。夜大哥,我的小墨死了。”
顧景深看着她撲倒在另外一個男人的懷裡哭泣,心痛,心臟的地方狠狠的揪痛着。但也慶幸,她清醒過來了。她沒有把自己一直困在顧墨沒死的記憶裡了。
顧淺淺其實是一直半清醒半不清醒的狀態中,她不願意承認顧墨死了。她也不想承認顧墨死了。她自責,她覺得是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弟弟。弟弟當年是因爲要回來慶祝她與顧景深結婚的事情纔回來的。她沒有辦法接受這個打擊。
而昨晚在墓地裡坐了一整夜,她抱着顧墨的骨灰盒一整夜坐在父母的墓前,她不得不承認一件事,顧墨已經死了。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也許是昨天下午在院子裡給顧墨哼歌的時候她就已經慢慢的清醒過來了。只是她也許還想在欺騙自己。她也不想理會顧景深一衆人。特別是顧景深,她或許是找不到一個發泄口。也或許是不願意原諒自己,同樣的也不願意原諒顧景深。
她明明也知道了害死她父母與弟弟的是顧恆遠。可她卻這般的爲難自己,爲難顧景深,她終究把這份仇恨也怪到了顧景深身上,怪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會殺了顧恆遠報仇,同樣的,她無法面對顧景深了。甚至應該這樣說,她選擇恨了。也許,只有恨,她纔可以活下去!
恨顧恆遠!恨顧景深!恨自己!